不知怎么的,枕头大战这种既消耗体力又会带来惩罚的游戏居然成了本次合宿的保留项目。
英美里有时候都很想敲敲这群人的脑袋,看看他们在想什么。
“大概因为确实有作用?”走在吃饭的路上,天童虚空做了一个伸直手臂接球的动作,“反正我感觉到这几天接一传的反应和落点都掌握得更好了。”
英美里:“说话归说话,能不能别做动作?会让我幻视空气投篮。”
天童立刻原地站定,下蹲起跳,当着英美里的面来了一发空气投篮。
立刻被英美里勾住脖子□□头发。
濑见和大平经过打闹不休的表兄妹,走到牛岛和山形身边坐下。
“一大早就打架,他俩真有活力。”
濑见捏了捏自己鼓胀的小臂,“英美里就算了,反正她又不参加训练。但天童怎么做到的?昨天晚上跟我一起被枕头打的人不是他吗?”
大平咬了一口鱼排:“觉很清楚他的优势和劣势,不像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伸着手都想去接球。别忘了,躲开枕头也能不让对面得分的。”
山形也说:“这本来是个游戏啊──虽然英美里说了规则之后,我也会下意识地多接球。但其实接球和躲开的效果差不多的。”
牛岛一言以蔽之:“你还是想的太少了。”
濑见:……好吧,每日一噎重出江湖是吧!
合宿期间的训练菜单和之前国青差不多,只不过下午的3对3会出现各种调整。
鹫匠也没有因为招了英美里这个助理教练就彻底撒手不管,反而因为英美里帮他解决了不少工作量,对于选手的表现更加严格。
“濑见!怎么回事!手臂打直去接一传!弯弯曲曲的,球不飞才怪!”
濑见扁嘴。他倒是有心想说昨天晚上枕头大战导致肌肉酸痛,但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否则鹫匠第一个问题就是半夜不睡觉玩什么枕头大战。
场上进行的是接发球训练,英美里未雨绸缪,想到明年宫兄弟也要加入稻荷崎了,到时候对打起来更加残忍。
不过说起宫兄弟,白鸟泽今年也有新人会加入吧?白布还有川西?好像是这两个名字……
然而直到合宿结束前,英美里也没想到自己跟这两个小孩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排球部。
新学期伊始,她到校第一件事就是去学生会办公室,新的干部选举又要开始。
一般来说,一年级新生当学生会主席是很少见的。
虽然无论是刚入学还是快毕业都可以提交申请,但一轮筛选和公开演讲几乎将没经验的一年级和快毕业的三年级拦在了门外
从数据上来看,更多的还是有过学生会工作经验、又有空闲和余力的二年级生当选比较多。
“也就是说,您今年被篡位的概率不大。”秘书松井乐呵呵地给她开门,“会长大人,请吧~”
受不了她。英美里摇头。松井哪里都好,办事麻利头脑灵活,就是偶尔喜欢装狗腿。
办公室里进行的正是学生会新一届干部的选举。英美里作为会长,主要负责投票。
“今年没有申请当会长的吗?”她咬着梅子冰美式的吸管问。
按照白鸟泽的学生会制度,能者居上,不看年级。像她去年刚好是三年级学长毕业卸任,所以走了正常竞选的流程;但如果学生会会长还在任,竞选申请就会被视为挑战。
松井听了她的问题,接连摇头:“当然没有,会长大人。谁敢挑战你啊~”
又开始了这家伙,马屁大王松井。英美里黑线。
好在这时干部的竞选者们已经陆续走进房间,英美里翻了翻手中的资料,突然顿住,抬头去找人群当中熟悉的脸。
好吧,也算他们有缘,头两个就是。
“学长学姐好,我是白布贤二郎,丰黑中学出身。我竞选的职务是图书管理部干部。”
白布有条不紊地说完,走到一边的等候区坐下。
第二个讲完的同届生很快也坐过来,拍着胸口悄声对他说:“你看上去好冷静呀——我都快吓死了,眼睛都不敢往德久学姐那边看。”
白布摇摇头没说话,实则他自己心里也快吓死了。
如果只是个普通的学生会会长也就罢了,白布在国中也当过,无非就是高级打工人而已。
但谁让英美里同时还接任了排球部的经理和助理教练呢?今年春高的比赛超级无敌精彩──
白布对牛岛的崇拜可谓源远流长,偶像滤镜加持下,自然对白鸟泽这支队伍也相当期待。
不过说实话,白鸟泽在往届全国比赛中表现并不算突出。
尽管有优秀的攻手,但队伍的硬伤也很明显。
今年春高就不一样了,白布想。正是德久学姐这种聪明透顶的人才,才能完全发挥牛岛学长的能力。
否则就是美玉遇不到名匠,千里马遇不到伯乐,白白埋没了。
他沉溺在自己的思维里,被旁边的人戳了好几下也没反应。那人终于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胳膊:“你在想什么啊?叫你了。”
白布侧头一看,确实叫他回答问题了。匆忙起身间,他只来得及瞥了一眼旁边人手中打印出来的简历。
好像是叫川西太一?
“川西太一。”
“到!”
“白布贤二郎。”
“到。”
白布面无表情地看着川西乐呵呵朝他走来。
“没想到你也想加入排球部!我也是,我的志愿是来着。”
白布想,完全看得出来。
这个身高做自由人首先有点过分了;做二传──因为他本人就是二传的缘故,对县内名校的二传们也有所了解,能考上白鸟泽的优秀二传,他不记得有川西太一这号人物。
所以只剩下ws和了。
ws嘛,二年级有牛岛学长在,如果不是相当有自信,恐怕不会有多少人来白鸟泽撞南墙。所以这人是的概率最大。
白布完成推理,为自己完美的逻辑点了个赞。
因为每届想加入排球部的人都不少,所以白鸟泽是有传统考核项目的。
鹫匠摆摆手,让英美里全权负责,他自己去监督正选训练了。
英美里:就知道偷懒、就知道偷懒,这就是为什么鹫匠老师你马里奥卡丁车打不好啊!游戏也是需要下苦工的!
话是这么说,但谁还不是个打工人了。做学生会会长是给全校打工,做排球部经理是给鹫匠打工。
英美里苦中作乐地拿出名单,决定把白布和川西放到不同的队伍里。
一年级新生混合着二三年级的学长替补,这比赛打得确实没什么看头。
第二局中局,英美里替川西队叫了个暂停。
“刚刚明明能跳的,为什么没有跳?”她没有任何的试探和迂回,直接问川西。
川西冷汗。只是一次小小的偷懒而已,他没想到德久学姐会这么敏锐。
“呃,我想着,伸手其实也能够得着球……”
川西一边说,一边偷偷地从眼帘下打量她的表情。
英美里抱着手,语气很平淡,称不上责备,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是如果跳起来的话,那个球可以拦死也说不定。就不会只是一触了。”
川西不自觉地将双手并在腿前,恭顺听训:“对不起,我错了学姐。我不该偷懒的。”
说完,又悄悄偷瞄她的反应。
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纯良?感觉在怪人频出的白鸟泽活不到明天啊?
英美里顿时心生同情,高抬贵手放过了川西,让他重新上场去了。
重回场上,比赛开始。学长们还不忘调侃他:“德久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失误倒是很少见。你小子运气好,说不定她今天正巧心情不错。”
川西深深地蹲下,一个完美的起跳,直接超手从白布头上把球扣了下去,换来对面一个凶狠的眼神杀。
他不以为意,摸着后脑勺笑:“我家里有个姐姐啦,看到德久学姐,总感觉跟我姐很像的。”
没想到学长们立刻五脸同情:这该多惨啊!学校里面对德久,回家还得面对翻版德久——
比赛打完,白布川西通过考核当然是不用多说的。
濑见也从正选的训练里脱身,跑来围观:“今年多了个一年级的二传啊?太好了!因为御木学长毕业了,我还挺寂寞的~”
英美里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这可不是多了个一年级二传这么简单……
也不知道是濑见运气好还是运气差,第二天鹫匠就安排了一场相当正式的练习赛。
白布牛岛川西在同一队,濑见天童中目几个人在另一队。
“您是故意的吗?”
英美里心念一转。白布初中应该水平也不错,如果是特招生的话,肯定提前和鹫匠老师深谈过……
果然就听见鹫匠漫不经心的回答:“我也想看看,全心全意为王牌服务的二传,和充满自己想法的二传,哪个更有效。”
英美里对他的逻辑不敢苟同,但场上的局势逐渐有了变化。
一开始白布给牛岛的托球显然存在配合上的偏差,第一局落后7分,10-17。
但他心态很稳,似乎也早就接受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实,飞快地调整过来。将目标定位成传出高度位置稳定的球,而不再强求躲开拦网。最终在局末将比分追到20-25。
鹫匠挑了挑眉,对这个结果没有发表评论:“你怎么看?”
英美里心想我怎么看重要吗?重要的是濑见怎么看好吧!
“我的看法其实很功利──”她托着下巴,视线落在发色相当时髦的二年级二传身上。
第二局很快开赛。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鹫匠虽然也打了很久排球,又当了多年排球教练,但他位置不是二传。
英美里就更不用说了,她的所有判断都建立在对他人情绪的高度敏感和共情基础上。
然而生在比赛当中的濑见却不一样。
同为二传、服务同样的王牌,他很快察觉到白布的球感和准确度也许比不上他,但要论对牛岛的重视,濑见敢说自己再上三年初中都比不过白布。
英美里慢吞吞地说着:“世界上没有一种万能的二传,只有对队伍来说最合适的二传。”
认识到这一点后,濑见有些心慌了。
他慌乱的根源并不是白布,而是牛岛。
“白布的问题很多。譬如太侧重某一个攻手、一旦脱离牛岛就组织不起有效的进攻”
濑见深知,威胁他的从不是白布或其他任何一个二传,而是他无法彻底牺牲自己的想法,遵从以牛岛为唯一核心王牌的战术。
“而濑见如果在青城那样的队伍里,说不定能成为第二个及川──唔,这么说好像还是过分了点,毕竟及川比他聪明一些。”
这个球一定要拿下。濑见想。他该传给谁?传给大平?大平攻击力不足;传给中目学长?中目学长被对面拦网摸得太透;传给天童?这一分要拿下才行,不靠若利,他照样可以得分!
“不过至少目前……”英美里叹了口气。
场上濑见的托球离手,推出一道尖锐的抛物线。
不好!脱手的同时,濑见意识到不对。出手太早,天童还没起跳
“最适合白鸟泽的二传是白布。”
——他失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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