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德久。我已经到楼下了。”牛岛问,“大概还有多久?”
英美里忍耐着周身的视线,若无其事地回答:“快了, 已经吃完了, 我收拾一下就下来。”
“好。”牛岛说,“我在楼下的便利店等你,有什么想喝的吗?”
“没有没有没有!”
大概是她语气太匆忙, 导致牛岛诡异地沉默一秒, 追问:“怎么了?你那边有什么事吗?”
英美里痛苦面具:“没有没有,真的没有,你赶紧挂电话吧。”
不二呵呵一笑:“是牛岛同学吗?说起来我还没怎么见过他呢, 干脆叫他上来一起吃好了。”
英美里露出一个‘你在说什么疯话’的表情。
她扭头对着电话扬声器一通连珠炮:“好了,你别催了我马上就下来。便利店里随便给我买杯热的就行了。好了就这样拜拜!”
说完立刻挂了电话,好像多说一句就会被电话里的妖怪抓走吃掉一样。
“啊,英美里就要走了吗?”菊丸后知后觉, 拼命挽留她,“再坐一会儿嘛, 或者我们续摊啊?可以去唱歌或者网吧包夜。”
英美里抽了抽嘴角:‘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是会网吧包夜的人。“
菊丸惨叫:“可是过两天你不是就飞美国了吗?”
“不是过两天,是后天。所以我今天得回一趟宫城。”
也算是变相解释了为什么牛岛会来接她——这两人顺路回宫城的。
“东大这边的课程都修完了吗?”乾问。
“差不多, 学分攒够就行了,实践经历也有,所以学院这边还挺宽松的。”
不二若有所思:“什么时候的机票?我们去给你送机。”
英美里:“不好意思啊我机票凌晨五点飞”
手冢一看那表情就不赞成:“这个时间?”
英美里狡辩:“就是刚好到了那儿吃完饭睡觉, 倒时差一把好手啊我可是。”
手冢叹气。他能怎么办?他又说不过这人。
说好了买单, 她抓起外套和背包下楼把钱付了, 其他几个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刚出楼道, 牛岛正好从对面便利店里出来。他穿一身厚厚的藏青色牛角扣大衣, 里面是简单的灰色连帽卫衣和同色休闲裤, 踩着一双奶茶色运动鞋,造型很学生气。眉目在便利店门口的灯火映衬下多了些柔和,不像平时看上去那样硬朗分明。
他看见英美里,抬手跟她挥了挥,准备过红绿灯。
“停——你等在那儿!”英美里大喝一声。
牛岛刚抬出去一半的脚茫然地定在原地,顿了两秒收回来,乖乖地不动了。
“我过去找你就好了。”英美里说。
牛岛似懂非懂地点头。
不二是见过几次牛岛的,但这回怎么看都有些奇怪。在他印象里牛岛跟手冢是一类人,哪类人呢?打死不会打扮自己的那类人。
肯定不是发自内心的拒绝打扮,这种人大多是压根没那根神经,往往还长得不错——所以一直不打扮都没人说嘴。但正是这类型人,要让他们意识到‘原来我也需要适当搭配一下穿衣’就更困难。
今天一看,不二却敏锐地感觉他好像被打通了关窍一样,忽然就懂了要穿得多姿多彩一些。不说颜色有多鲜艳丰富,至少偶尔来一次跟平时运动套截然不同的装束,一下就让人某人,有了新鲜感。
通俗来说
不二低头一笑。
就跟雄孔雀开屏一个道理。
英美里看见牛岛手里的两个纸杯,生怕自己的热饮再不喝就凉了,于是回头跟青学人
说拜拜。
“那小美里到了要在群里发消息哦!”菊丸依依不舍地拽着她袖子口,“上次你去意大利差点忘了发消息,还是不二子提醒你才想起来。你不知道,当时吓坏我了”
手冢:“?什么群?”
他是真不知道这回事。英美里去意大利他知道,是之前被邀请去见习。但他们网球部的群里有说过这回事吗?下飞机还报平安?真的有过吗?
菊丸一下说漏嘴,一脸完蛋:“呃、呃”
“因为手冢是部长嘛。”不二微笑,替他解释,“很有威严呀,也很有距离感。大家有时候有偷偷话要背着你说,对吧,英美里?”
英美里呵呵:“你们不是还有个把我跟国光全都排除的小群吗?”
菊丸大惊:“你怎么知道!!”
那是他们专门吐槽训练量用的,英美里当然不能在。手冢嘛,谁不知道他是英美里的头号眼线?放他进去跟放英美里进群有什么区别?
“他说的。”英美里指了指不二,毫不犹豫出卖了自己的眼线二号。
不二在菊丸的瞪视下依然很无辜:“我不说英二自己也会说漏嘴的,我只是把这个事实提前了。”
菊丸:?
菊丸:“不要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哄骗我!!”
英美里跟他们道了别,裹着外套穿过人行道。牛岛将纸杯塞给她:“热牛奶。”
他解释了一下:“有咖啡、茶、牛奶和关东煮的汤。最后买了牛奶。”
英美里:“我谢谢你没给我买关东煮的汤。”
人行道这一头,菊丸将下巴压在不二肩上:“那个就是小美里高中的排球部部长吧?也不怎么样嘛!没有手冢帅也没有不二子帅,甚至还没有大石”
大石苦笑:“英二”
不二和手冢对视一眼,又默契地转开视线。
内忧外患啊
真是多看一眼都烦。
洛杉矶机场,越前和凯宾都已经做好了接机的准备。两人人手一个汉堡,吃得津津有味。
“虽然你天天把人挂在嘴边了,但是她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凯宾还是一如既往地把墨镜架在头顶,表情相当怀疑:“再怎么说也只是业余的而已。你平时对那些真正的职业教练不都挑三拣四的吗?”
越前喝了口芬达:“——与此同时,我还是很推崇学姐。所以你才更应该知道她的水平是什么样的才对,不是吗?”
凯宾噎了一下,不说话了。
越前是高二来美国俱乐部出道做职业选手的。在那之前,本地人凯宾已经在网坛小有名气。长得好打得好,年纪又小,很难不被捧成‘西海岸之星’‘美网未来’之类的人物。
虽说日美友谊赛之后他的心结就不剩多少了,但作为职业选手对强敌的渴望、对势均力敌比赛的期盼,让凯宾在越前刚到美国的第一时间跟这位日本来的小武士约战。
结果当然是不出意外的——输了。
惨败倒称不上,但凯宾能从中感觉到越前并没有认真,因此更生气了,演变成了每日必打一场。越前也因为轻松击败凯宾在u-18级别的比赛中崭露头角,很快跟他并称起了‘双子星’。
虽说这两人都很不喜欢这个称号就是了。
可想而知这对双子星得到的教练资源绝不会少。不少名教练都有意让他们两个转俱乐部到自己手下,但越前去试训一两次后回来,总是一脸恹恹,一副‘凡夫俗子入不得本王法眼’的样子。
凯宾问他:“你们日本就有这么多优秀教练吗?”
还被他白了一眼:“没见识。”
凯宾相当不服气。其他的也就算了,网球——尤其是职业网球,怎么说日本都比不过美国吧?选手这种看天赋看命数的又是另说,但教练是要靠教育和制度体系来培养的。
这时候西海岸出生的土生土长美国人心中涌起一股爱国热情,瞪着出站口目不转睛,心想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牛x的天才让越前龙马这种人都赞不绝口,还对其他所有教练不假辞色。
等了半天,凯宾差点靠着网球包睡过去了,忽然听见旁边越前欢呼一声:“学姐——!”
这小子平时一副‘这世界能耐我何’的狂傲自在,现在却突然变成撒欢的小狗。随身的包也不要了,往旁边座位上一扔,一股脑冲过去:“学姐终于来了!”
英美里差点被他扑得去了半条命,忍住想骂人的欲望让这小子抱了两秒,然后把他推开:“走吧,你不是说准备了车来吗?”
“嗯,这家伙开车。”越前点头。熟练地替她把行李箱拉住。
‘这家伙’凯宾:
凯宾:“希望你记得你少说了一句谢谢。”
英美里替他补上了:“谢谢你,凯宾。我是他在日本的学姐,我叫德久英美里。”
凯宾跟她握手:“凯宾史密斯,久仰大名了。”
“怎么?越小前经常跟你说我坏话吗?”
越前抗议:“学姐!我没有!”
虽然在抗议,但依然紧紧贴在英美里身边。独在异乡倍思亲,她应该是越小前这段时间唯一见到的一个青学人了。
想到这里,英美里怜爱地揉了把他的脸蛋,然后脸色一变:“怎么变得这么粗糙了?”
越前:
越前:“学姐,还有别人在呢。”至少保持正常状态到回酒店不行吗?
‘别人’凯宾哑口无言。这还是越前龙马吗?这个被捏脸蛋也不反抗的小倒霉蛋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越前龙马吗?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教练?”他偷偷打量,暗中窥探,“只比我们大了两三岁吧?”
“对,就是她。”越前瞥他一眼,“你不相信?你忘了之前友谊赛的时候是怎么输的吗?”
英美里听了一耳朵,也懂了:“这也不能怪凯宾。毕竟当时我确实没怎么出场,你那场单打也不是我做的场外指导。”
“他就是太嚣张了。”越前捏捏小拳头,“等学姐教训一顿就行了。”
英美里:“现在轮到你说别人嚣张了?”
凯宾按响车钥匙,带两人走过去,嘴里依然小声嘟哝着:“认真的?我可不相信。”
英美里对他的态度倒实在无所谓,她本来也只是来念书的。要不是学校刚好也在西海岸,都不会答应越前来接机。
至于指导越小前的事,帮忙看一看训练也就算了,她哪有那个时间当正式职业来做?假期都被艾萨克教练预定完了,没有一天是空闲的。
于是耸肩:“不需要你相不相信。我只知道体育永远都是用成绩说话的。”
“唔——”凯宾吹了声口哨,“很好的态度。”
摆明了依然不太认同。
越前悲悯地看着还不知死活、多加挑衅的凯宾,宛如看见初一刚入学时的自己。不过他那个时候有桃学长的引导和其他学长的悲惨事迹做参考,一开始就聪明地没有蹬鼻子上脸。不过凯宾
越前在心里双手合十。凯宾啊,你就自由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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