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加快速度,空旷的风吹在船帆上,猎猎作响。
名为白鹿的少年看着陈夏,片刻之后才好奇问道。
“你也会下棋吗?”
“略懂些象棋和五子棋,井字棋也可以。”陈夏轻笑着,再问道:“要来下一盘吗?”
他很喜欢这些年轻人的朝气,兴许是自己真的老了,总是忍不住朝着年轻人边上凑。
不过自己瞧着也很年轻。
陈夏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等待眼前少年的答复。
“我也学棋不久,那就切磋一下吧。”白鹿轻轻一挥袖袍,不卑不亢的回应道。
没有年少轻狂,只有稳重二字。
但很快他就稳重不起来了,且后悔答应陈夏下棋。
主要是也没见过开局打马这个套路,显得陈夏不像是来下棋的,像是来打架的。
白鹿手持棋子,表情有些沉重,迟迟不落子。
可能是在思考该不该动手。
动手吧要沾个小题大做的名头,不动手吧又被开局打了双马。
陈夏则已经心满意足,属于是给年轻人好好上了一课,当下轻轻一点棋盘,笑道。
“棋局而已,切莫当真。”
“好。”白鹿僵硬回了一句,继续落子。
周遭观看的小修士们都瞧出了陈夏不像是个正经下棋的。
因为陈夏除了开局打马外,之后就没有再吃过白鹿其他棋子了。
但陈夏的表情又十分凝重,像是在想着下一步该怎么下,瞧着也不像是摆烂的模样。
莫非他真的是在认真下棋?
围观的小修士们有些看不透了,觉得陈夏的棋艺是不是有些太差了,完全被白鹿碾压啊。
“算了算了,认输。”陈夏的劣势太大,所以干脆就不下了。
“哈哈,白鹿可不是一般人,以前宗里的长老们都下不过他,说白鹿在棋道上异于常人。”
娇俏的少女雨君在一旁笑道。
“我在棋道上也异于常人。”陈夏回道一声。
不过他这个异于常人可能就是贬义了。
雨君眨了眨眼睛,在好奇问道:“你是从哪里来呀,要进祖星的哪个宗门?”
陈夏轻笑回道:“我从一个偏远破旧的星辰来,不进宗门,就是来祖星找人的,顺便涨涨见识。”
“哦哦,那也好,祖星的机缘可多了,你说不定就找到自己的机缘了。”
少女也是轻笑回道,带着少年时特有的善意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渡船开的不快不慢。
雨君的目光一直放在白鹿身上,带着浅显的笑意,也不说话,就这么安稳看着。
“雨君,等我进了宗门里,认了师尊,得到了宗门赏识,日后再回家乡,那些长老再不敢轻视我了!”
一旁还有位少年意气风发道,脸上带着傲气笑意。
雨君转回目光,脸上没了浅显笑意,换上了鼓励的微笑,点头道。
“你可以的,毕竟在宗门时你天赋就最高,咱们三人里,浩林你应该是破境最快的,出息也最大。”
听这言论,三人不仅家乡相同,连曾经的宗门都一样。
此时三位少年都带着兴奋的笑意,觉得日后前途无量,未来一片美好。
少年期许本该如此。
挺好。
陈夏微微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了,就安稳坐在船头。
过了半晌,少年白鹿与他主动搭话道。
“诶,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夏。”
陈夏在棋盘上写出自己的姓名来。
白鹿也学着写出自己名字,再笑着问道:“你很喜欢下棋吗?”
“挺喜欢的,下了也很久了,算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陈夏应答着,又好奇问道。
“你觉得我下的怎么样?”
“额……”白鹿犹豫片刻,勉强笑道:“下得挺不错的,就是……”
“慧眼识珠。”不待他说完,陈夏就举起大拇指称赞道,顺便又感叹道。
“和我下过棋的都说我技术高超,棋艺精湛!”
“噗。”少女雨君终于是忍不住了,笑道:“和你下棋的都是些臭棋篓子吧?”
“臭不臭不晓得,反正都是些老东西。”陈夏摇头回道,也不在意这小姑娘的实话实说。
站在一旁的浩林则是一副不屑模样,觉得陈夏也是个没本事的人,无需和他有过多的交谈。
少年白鹿反而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朝陈夏歉意道。
“雨君喜欢乱说话,你别生气,其实你的棋艺还是很不错的,只需要再打磨一下便可。”
陈夏点头,觉得白鹿是挺懂礼貌的,和他年轻时候挺像。
他年轻时候打了人会道歉,杀了人会赔钱。
总之也挺有礼貌。
但现在没年轻时礼貌了,现在杀了人不一定赔钱,说不定要把索赔的一起做掉。
这或许就是成长吧。
年轻人之间总有很多话要说,气氛也是活跃的。
陈夏如今还挺喜欢这种气氛,有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会让他觉得自己还很潮。
虽然现在也不算老,只是三万多岁的小伙子而已。
渡船一路前行。
陈夏也与他们熟络,时常会和白鹿下棋。
下得久了,下得多了,白鹿才知道陈夏并不是臭棋篓子,他就是故意这么下。
这人像是有执念似的,开局必打马,且是要吃双马。
白鹿问陈夏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陈夏只平淡回道。
“正好给你马凑一对。”
白鹿愣愣说不出话来,反正陈夏在他心中已经不是什么正经人了,毕竟正经人做不出这种素质低下的事情来。
好在棋局一直是白鹿赢,所以他心态还稳得住,不然又被打马,又输棋局,那真没几个人能稳住道心了。
期间白鹿还好奇的问陈夏到底要去祖星找谁。
陈夏轻笑着回道:“一个老友。”
“你才多大年纪,怎么就有老友呢?”白鹿好奇问道。
“确实不大,不过要找的是更年少时的老友。”陈夏点头回复。
白鹿了然,神情犹豫,觉得于理不该问,但于情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你提前联系过他吗,他还记得你吗?”
“好问题。”陈夏轻笑点头,沉默片刻,再道。
“应该记得吧。”
“嗯,肯定记得的。”白鹿鼓励安慰一声,又问道:“你这个老友现在发展得很好吗?”
“算是。”陈夏再答。
白鹿的表情又有些担忧了,虽是少年,但他也明白富贵不同享的道理。
更何况只是老友。
少年人特有的忧愁又浮现在他的脸上,犹豫半晌,才轻声回道。
“若是你没找到老友的话,可以来找我,我或许能带你进宗门去。”
“你自己能进宗门吗?”陈夏身躯朝椅子后一躺,反问道。
“应该能,那些考核我都调查清楚了,没什么问题。”白鹿点头,信心满满。
“那就祝你前途似锦了。”陈夏转头,眺望着寰宇星辰。
“也祝你寻到老友。”白鹿回以笑意。
“没事我不着急,既然是老友那更得慢慢来。”
陈夏带着轻微笑意,坐在在黯淡的星空下,又嘟囔一声。
“况且我还没想好开场白。”
星光不亮。
一切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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