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还未走进,先闻其声。隔着老远莫得便听见远处传来的打铁声响。

    许是因为日复一日的打铁噪音,铁匠铺子周遭并没有什么人家住宅。

    “简叔,村长爷爷让我带客人来挑一把趁手兵器。”掀开门帘,翠花大声冲着铺子里头喊道,试图盖过震耳欲聋的锤击声响。

    规律的敲击声暂停一瞬,空了两秒后续上先前的节奏。翠花扭过头对着莫得与慕青同样大声的解释道:“简叔知道了,咱们自己去后边库房拿就好了!”

    两人听完翠花的话语后继续堵着耳朵,跟在少女的身后向着里面走去。

    穿过火炉煅台的时候,莫得与慕青望见了那个不停挥舞着铁锤的沉默汉子。健硕的小臂带动铁锤一次次起落,仿佛不需要腰身的协力就可以将下方的铁条随意塑形。

    呼吸律动之间自然天成,仿佛让旁观者忘记了锤击的噪音与熔炉的炽热,放飞思绪徜徉在翻飞的锤花之间。

    “我们小时候也爱看简叔打铁,不过看了几年以后也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少女见到漠哥愣神一瞬,便走了回来大声说道。

    “想再看一会么?”慕青也学着翠花提高音量。

    “啊,不用,走吧,先去挑选短刀吧。”莫得只是入神一瞬便清醒过来,品味一番余韵之后也不再打扰汉子打铁,提议先去找寻兵刃。

    三人穿过铺子后门,径直向着后院的库房走去。

    上身穿着一件厚重皮革围裙的铁匠在三人离开之后,才慢吞吞抬起头望去一眼。

    这一男一女,都不简单。不过想必村长自有安排,他也懒得去操心。

    东沙村一共不到五六十户人家,统共二百来人,各家各户彼此间也都知根知底,所以大部分的门户都不会上锁。铁匠铺后院的这一处仓库也不例外,翠花直接推开库房大门,带着莫得与慕青二人进入其中。

    库房之内,琳琅满目的农具刀剑随意搁放在铁架之上。其中不少都是开了刃的真家伙,寒光闪烁间整个库房的气温都降下来不少。

    上至镰刀锄头,下至纽扣缝针,小小仓库之内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转到刀具架子之前,莫得在慕青与翠花的陪同下一件件翻看浏览。

    本来他是没想着备上一把武器,不过村长的好意他也没有拒绝。

    选了一把七寸来长的短刀,莫得估计了一下,刚好能够放入界空石刀鞘之内装装样子。真要动起手来,没准刀鞘本身用起来要比刀子更顺手。

    上手之后,莫得的金属异能自动流转,异子从手掌进入刀身之后再度传回,将短刀的大致信息带了回来。除却刀柄之上的缠手之外,短刀各部分都是由钢铁打造而成,最后熔铸一体。入手微沉缺不影响使用,结实程度反而再上几个档次。

    翠花接过短刀,有些好奇的问道:“只需要一把么?而且这么短......”

    “一把就够了,不够长还可以再加。”莫得笑着竖起一根手指,指尖上方凝聚一道金色锋芒。

    “原来漠哥你是金属系异者啊!”翠花仿佛是第一次看见金属系异者,看着莫得手上的金芒十分好奇。

    莫得将那道锋芒搁放在翠花掌心,此物冰冰凉的触感与寻常铁片一般无二。

    金属性异者此前在东沙村内还未曾出现过。村民们大多都觉醒了水火土三种异能,就连翠花觉醒的异能也是水系异能。

    伸手将金属锋芒递还给莫得,却见莫得笑了笑后将其散去,神奇的景象又让翠花惊诧不已。“那漠哥你岂不是能开一家五金店铺,无限去卖菜刀锤子?”

    “这些只是异子的拟态,只能维持一段时间,拿来应急还好,时间一长终究会消散的。”莫得耐心的解答着好奇少女的一个个问题。

    若是外头月相潮汐引发的兽群暴动愈发严重,他的异能早晚都会暴露在众人眼中,还不如通过翠花这妮子先行告诉村长一声。

    收起异能,三人重新穿过铁匠铺子向外走去。

    “简叔!我们拿了一把短刀!记在村长爷爷的账上!”翠花冲着煅台旁依旧挥洒汗水抡动铁锤的汉子喊道。这一次汉子没停下手中重锤的敲击,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咚、咚、咚......”锤声此起彼伏,仿佛能够永远持续下去一般。

    不知多久,铁匠铺子的门帘再次被人掀起。

    “我回来了。”一声轻柔的呼喊,让简心挥到半空中的铁锤停在原地。停下打铁,汉子将铁毡之上通红的铁条萃水冷却搁放在一旁。

    一位中年妇女来到煅台旁边,望着自家男人轻声问道:“那几个小家伙呢?”

    “走了。”汉子惜字如金,吐出两个字后再不说话。

    熟知他的脾气,中年妇女也不再多问,点了点头后转身向里走去。今天莹玉奶奶不想外出,便让她先行回来了。

    简心也摘下皮质围裙,抓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把汗,转身陪着妻子一起走向里面屋子。

    “鬼岛的手艺。”汉子忽然压低嗓音吐出五个字来,声音微弱到就连走在前方的女人都没听见。

    多少年过去了,他再次从那少年身上,看到了一丝熟悉的痕迹。

    铁毡之上,已经淬冷完毕的刀条初具雏形,映着熔炉的火光,泛着浑浊的红色。

    ......

    将莫得与慕青送回屋子中后,翠花没有再多停留。毕竟现在刘老爹腿上有伤,刘婶需要在照顾他的同时忙活外来客人的饭食准备,应该会很忙。这妮子与二人道一声别之后,就小跑着赶去刘家帮忙做饭。

    目送少女离开,莫得与慕青回到屋里。慕青一个“大”字躺平在炕上,似乎有些不太舒服,于是便从铺盖卷中摸出一个枕头垫在头下。

    莫得则是拿着从铁匠铺取来的短刀,将其与界空石刀鞘放在一起比划了下。果然还是蛮合适的,短刀刀身挺直,插放进去正好契合。

    于是莫得也脱下鞋子上了土炕,将窗帘挂起,掩住自己身形。

    慕青自然是知道这家伙要干什么,于是也起身将自己这一半的窗帘挂了起来。

    屋内重新回到昏暗状态,而慕青也是把两个被褥卷窝在一起,堆成舒适的沙发形状。陷在“手工沙发”之中,慕青透过墨镜望向莫得,看着他接下来的举动。

    先是拆下短刀刀柄上的绑带,而后莫得开启界空石刀鞘,从中取出那枚炼化死金武器得来的金属小球,准备用其打造一把小刀,在将这柄短刀熔炼镀在刀上来做掩饰。

    将一点铜光打入界空石刀鞘上,莫得从中引出一丝黑火,以控火法门辅助自己的金属异能,准备将金属小球熔铸成短刀模样。

    拳头大小的小球用来打造短刀绰绰有余,于是莫得先行运转黑火,将这块金属焚烧炼化到更小体积。

    随着小球之内的金色愈发浓郁,在旁观看的慕青只觉得这块异金属的品质愈来愈高。

    毕竟毫无经验,首次“打铁”的莫得只能照猫画虎,一点点修改着短刀外形。别看短刀形式简朴,可单就一个锋刃角度的调整,就耗费了莫得不少时间。

    待到最后完工,一并与先前那把短刀大差不差的刀具终于成型。莫得在原来短刀之上投下一点铜光,而后不再借助黑火的力量,而是单纯运转金属异能,从刀身之上剥夺下一条条金属细丝,将其镀抹在淡金色小刀表面。

    这一次对于金属的控制明显要熟练很多,没用多久莫得便将那把淡金小刀重新变回普通模样。

    至于剩下的大半把残破短刀,莫得将其凝聚揉成一颗金属球,收回到界空石刀鞘之中。

    长出口气,消耗略大的莫得此时也是有些疲倦。

    黑火与金属异能的同时调用本就消耗不小,再加上这是自己的首次制刀,全程之中莫得大气都不敢喘,精神处于高度紧绷状态,所以完工之后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

    还好最后顺利收工,成品看起来还蛮不错的。

    将先前卸下的绑绳重新缠绕回刀柄之上,莫得完成制刀的最后一道工序,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让我瞅瞅。”对面的慕青冲着莫得招了招手道,她也想看看这家伙鼓捣出来的东西到底品质如何。

    莫得懒得起身,便将刀柄冲着慕青,将短刀搁放在炕革之上推送了过去。

    接住短刀之后,慕青先是拿起看了几眼,而后捏住刀尖忽抖手腕,便见短刀在空中快速旋转,化作一圈清亮刀轮。

    抬手接住刀柄,慕青伸出另一只手屈起手指,似乎想要测试一下小刀强度。

    “别......”莫得还未来得及阻拦,慕青已经一指弹出,清脆的嗡鸣声瞬间响彻整间屋子。

    一指弹了下去,慕青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失误。

    她本来是想要测试一下那黑火淬炼过后的死金有多强悍,却忘了此时手中的小刀表面还镀上了一层普通钢铁。

    一指下去,指甲盖的形状清晰地浮现在刀身之上。

    吐了吐舌头,慕青将小刀交还给冷着脸走过来的莫得。

    让出自己的宝座,慕青盘腿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莫得躺在铺盖卷上,小心修补着小刀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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