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云再次醒来,是在行驶的马车上。戒备地拔下头上的发簪,小心翼翼起身。
车帘突然被掀起,两人猝不及防照了面。挽云立即攻击,夏瑾顺势化解,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木姑娘,是我,夏瑾”。
连挽云自己都没意识到,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后,她瞬间就放松下来了。极快地退出他的怀抱“夏公子,对不起”。
“木姑娘完全没必要道歉,是我考虑不周,吓着姑娘了”夏瑾坐在了她的对面“木月白已经出发回京了。我们现在也在回京的路上”。
“我……”挽云还是没能问出口自己怎么又被他捡到了“谢谢,我想下车透透气”。
夏瑾立刻叫停了马车,贴心地替挽云掀开车帘。挽云点头致谢,低头下了马车。走了一会儿,挽云就察觉到夏瑾不远不近地一直默默跟着自己。挽云停下脚步“夏公子,你想要的,是什么?”
几步赶了上来“我没什么想要的”。我想要的,只是你能幸福无忧。
“我已欠你救命之恩,还未报答。如果没什么想要的,到此为止吧”回眸,无尽的哀痛“我欠的债太多了,可我的命就这么一条。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别再管我了。告辞!”
“木挽云”夏瑾急切地抓住她的手腕。如月白所料,任何一点好意对挽云而言,都是巨大的负担“你从来都没有欠我什么,欠你的人是我”。
挽云微微皱眉“你……”
“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夏瑾打断她的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手镯“小时候,你为救一个小男孩遇险。那个小男孩获救后,抛弃了你”。
挽云拿过手镯,看到手镯内侧刻着的“云”字,便认出这确实是自己的。她对夏瑾说的自己救了他,没什么印象。但是,对于后面自己获救的事,挽云记忆犹新。那是她和那个人,最初的、最美好的相遇。
小小的挽云蜷缩在山洞里,昏昏沉沉,瑟瑟发抖。就在挽云觉得自己如坠冰窖,即将沉睡不醒时,久违的温暖像阳光般铺洒下来“妹妹,别怕,别怕”。
挽云努力睁眼,无果。用最大的力气拽住了来人的胳膊“别走,我冷,好冷”。
“不走”小男孩将自己的衣袍脱下,紧紧裹在挽云身上。小小的身躯稳稳地背起她“对不起,我不该留你一个人的。云儿妹妹,今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任何委屈”。小男孩许下承诺,可背上的女孩不解风情地昏迷着。
“妹妹,妹妹……”在声声呼唤中,挽云终于睁开了双眼。一眼,毁了一辈子。
“你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吗?哥哥送你回家”旭日般的笑容,让挽云如沐春风。
向来活泼开朗的挽云,难得害羞起来“我,我,木,木……挽云”。
“百闻不如一见,我总算知道月白那个家伙为什么总把你挂在嘴边”蹲下身,背起挽云。一旁的护卫赶紧上前“少爷,属下来吧”。
“不用”一步一步将挽云背回了马车上“我这次可要好好嘲笑月白那个家伙,这么可爱的妹妹怎么能弄丢呢?”
趴在他的背上,挽云清晰地感觉到了熟悉的温暖。从此,这个背着自己的男孩深深刻在了心上。
“你说的,我……都忘了”把手镯还给了夏瑾,就让那个善良美好的小女孩留在他的记忆里“或许,你认错人了”。
“不会”夏瑾斩钉截铁“你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就行。你要知道你从来不欠我什么,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赎罪而已”。
挽云抬眸,直视他的双眼“即便我真救过你,你如今所做的,也足够了。夏公子,别为难自己,好吗?”
“好”她的要求,他从不会拒绝“那你也别说欠我什么了,一命一命,谁也不欠谁。木挽云,我是夏瑾,做朋友吧!”
轻轻摇头“我不需要朋友,也不配有朋友”。
“木挽云!”夏瑾正色道“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请你不要自以为是的定位自己,也不要一厢情愿地把你的想法强加给别人。为你哥好,你自己承担了蛊虫的痛苦。可你考虑过你哥的意愿吗?当有一日他知道真相,以他的性子,他会怀着愧疚感度过余生。木挽云,你自以为是的好,有时会伤害亲近之人”。
挽云脸色瞬变“还要我怎么做,我还能怎么做。亲近你们,我会害了你们。远离你们,我也会害了你们。无论我怎么做,都是错”逼近他,声音冰冷刺骨“我的时间,在那一刻已经停止。你们认识的木挽云,在那一刻已经死去”。
夏瑾突然攻了过来,挽云本能闪躲。两人你来我往,交了一会儿手,夏瑾就停止了攻击“你看,遇到攻击,你会躲。你还活着,不是吗?”
怔在原地,呆若木鸡。夏瑾趁挽云没反应过来之际,光明正大的拥她入怀“多一个人在身边,也会温暖些”。
直到被带回马车内,挽云依旧是稀里糊涂的。看她难得迷糊的样子,夏瑾的嘴角一直是上扬的“亲兄弟,明算帐。我也是准备回京的,路费就不和你算了。这一路的吃穿用度,嗯……优惠些,就算一百两吧”
“啥?”眨巴眨巴眼“怎么就一百两了?”这人角色转换的,有点猝不及防啊。
拿出小算盘“来,我给你算算……钱你先欠着,写个凭据,等你回去后,还我”。
“我能下车吗?”欠钱比欠人情好,但这欠多了,也不太好。人家有理有据,头头是道,挽云无法反驳。
“上了贼船,还想安然无恙下船?”夏瑾已写好欠条,挽云认命签字画押。
当晚,挽云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那个男孩的背上,如此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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