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谟嗫嚅着想问什么。

    颜柯转移话题,“我们现在最应该考虑的难道不是尉焕焕吗?”

    “对哦,差点把她搞忘记了?”陆柯然给自己一脑锤。

    休谟也很头疼,“查案,我们也不擅长。”

    葛临均:“我已经让枉七把我们收集的线索告知尉大官了,其它的让他来查。相信尉官人查起来会比我们顺利很多,而且一定比我们尽责。”

    三人点头,同意这个方案,确实比他们合适多了,他们不想再出卖色相了。只是,唯一遗憾的是似玉是尉焕焕吗?她结局如何?

    休谟问:“还起得来吗?雨要下大了。”

    颜柯:“不太能。”

    休谟问:“那”他转头看葛临均,他已经扶着陆柯然了。

    颜柯和葛临均对视,默契:“不要。”

    嗯?敢嫌弃我?颜柯瞪他。

    休谟问:“那,我来?”

    高冷颜柯点头:“可以,谢谢。”朝休谟伸手,所以画面就是,他左一个右一个,画面过于诡异。

    后话啊?后话是,时隔两年,尉大官确认了似玉就是尉焕焕,十六岁赌气一路走到昏暝城,被人口贩子卖给盐商大户李商人,开启三年“典妻”生涯,因不堪折辱,划破容颜,李商人嫌她美貌不再,一百两易主一平民,此时十九岁。一年后,被人图谋,重复起了以前“典妻”日子,又是三年“典妻”,又一年后,似玉被休,男子另娶,一年后,似玉承受不住身心煎熬,疯了离家出走,流落街头。此时二十五岁,因为疯癫,被人打骂至郊区,一年后病逝。得知一切真相的尉大官白完了头发,手不由自主的抖,虽然他马不停蹄向皇上递交奏折,却一直被打回来,只因为刺史大人郝连从中作梗,他官位没有刺史高,与此同时,知道了真相的尉夫人郁郁而终。祥宗十六年,黄天不负苦心人,尉大人官拜宰相,当官第一件事就是彻查此事,半月后,宣布案情,凡主谋刺史郝连,商户李氏,商户张氏等株连九族,其余凡涉及“典妻”的人,不论贵族抑或平民皆斩首,子女念其无辜,发配边疆,又是半月宣判案情,这座城竟无一清白。此案之大,震惊朝野,后人王为纪念失去子女的父母,改昏暝为迟曙,让住郊区的人搬进城里住,并立法买卖同罪,拐卖人口与接受者皆受死刑。法律颁布的那天,下了几十年淅淅沥沥的小雨的昏暝终于放晴,一丝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在迟曙这座城上,有太多人等待的光明终于还是迟迟到来了。

    几日后,收到枉七书信的葛家主,难掩激动,他他使出了葛家剑法,这还是第一次,而且他还那样年轻。只是

    葛夫人拿过信,看了会,止不住笑,“这是好事啊,你怎么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的?”她又看了几遍信,怎么都看不够。她的孩子太棒了。

    颜柯一行人要去的下一站路过烟山,外婆家住烟山,要是再继续赶路也到不了,还可能露宿郊外,所以就决定去外婆家暂歇一晚。四人骑着马在小路上,山路蜿蜒,山林葱郁,因为是春季,正是百花齐放的时候,山上温度向来比山脚低一些,现在山花开的正灿烂。两匹马悠闲走过,马尾一甩一甩,粉色花瓣缓缓从枝头掉落,沾四人一身,太阳挂在山头,只留半张红脸,天边五彩斑斓的彩霞,不远处,是炊烟寥寥。

    兴奋的陆柯然,“再坚持下,就快到了!”她深深嗅了一口,还是烟山好,空气都异常好闻!她再一次庆幸,活着真好。

    四人下马,面前是石头搭建的围墙,接着一阵犬吠,陆柯然推开篱笆,大声喊:“外婆,我回来了!”

    屋内有人急忙出来,是白发的老人。“妞妞!你怎么来了?!”

    陆柯然急忙跑过去,“外婆,我给你介绍下,这是葛临均,这位是颜柯,这位是休谟。”

    白发老人看了高兴,连忙点头,“好好好,妞妞有朋友了,快进来快进来。”

    陆柯然指了指左边,说:“那便是马厩。”等休谟他们拴好马,四人一起进门,木头建的房子,中间是祠堂,左边是房间,香火背后也是房间,右边是灶房,陆柯然外公正在烧火,有只沾灰的猫揣着手在烤火,看见有人进来,喵了一声。

    “老头,看看谁回来了?”

    陆柯然:“外公好!”

    三人:“老人家好。”

    老头高兴,他外孙带朋友回来了,“好好好,好久不这么热闹了。”

    陆柯然外婆急忙问:“饿了吧?这里有先煮好的玉米,冉冉快给你朋友端过去。”

    陆柯然便端着玉米招呼三人到香火前了。

    休谟:“实在不好意思,一来就吃上了,有什么事是我们能做的吗?”

    陆柯然咬着玉米想,你们都是小姐少爷什么的,会干这些糙活吗?

    休谟笑,“直说就好,毕竟不做点什么,我们会于心难安。”

    陆柯然点头,“好的。”吃完陆柯然便然他们去做自己的事了。

    颜柯无聊到处乱转,到了门前看见葛临均在躺椅上休憩,这里地势较高视野很好,前方一览无余。落日,夕阳,炊烟。

    葛临均端起一旁桌子上的碗,喝了一口,躺椅吱嘎吱嘎。

    “嗯?”她刚刚忙前忙后结果被陆柯然嫌弃赶出来了,这个人居然直接躺在这里偷懒,哼,她也要,她搬了个有靠背的椅子,似是无意问:“喝什么呢?”

    “甜水。”

    颜柯:“哼,我也要。”

    心情颇好的葛临均,“自己端,大碗归你了。”

    颜柯噌一下小跑过去,坐起来,端起来喝,这汤怎么泛绿?喝了一口,嗯不就是煮玉米的水吗?“你骗人,根本就不甜。”

    葛临均小喝一口。“谁让你信了?”他闪过一丝疑惑,明明就是微甜,可能有的人口味比较重吧。

    过了一会儿,炒好菜的陆柯然出来喊他们吃饭,门口的两人,葛临均躺在躺椅上悠闲的晃着,而颜柯靠着椅子撸着猫,“嗯?哪来的黑猫?”余晖拉长二人的影子,春风拂过两人,头发在空中飞扬。这样岁月静好,少见。

    哼哼,陆柯然忽然想吓他们一跳,正打算扯着喉咙喊。

    “吃饭了?”颜柯出声。

    “嘿嘿,你们知道我在啊,是的。”陆柯然笑的憨憨。

    “马上来,”颜柯低头说,“自己去玩吧。”

    三人一起进屋了。

    隔天,大家不约而同起了个大早,葛临均和休谟去竹林练武,颜柯在画符,陆柯然背着一篓草回来,然后带上了锄头又打算出门。

    “去哪里?”颜柯问

    “现在不是正好春季吗,竹笋长出来了,外婆说让我去挖点给你们改善生活。”陆柯然答。

    颜柯收笔,欢乐,“我也去。”她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下,用脚踢开四五寸高的草墩,草墩上躺着只黑猫,它团成一圈在呼呼大睡。嗯?昨天怎么没有瞧见这草墩。

    两人一起去的时候,太阳出来了,二人衣裳被露水沾的微湿,脚踩在青苔上,咯吱咯吱,清晨有鸟鸣。

    陆柯然:“像这种泥土松动的地方一般就有笋要破土出来了。”

    “嗯嗯。”陆柯然一指,颜柯就挥起锄头挖,锄头带起泥掉落在颜柯脸上,颜柯忽然站住不动,“累了。”

    啧,除了打架一无是处的颜小姐。陆柯然:“我来吧,你看看哪里有土松了。”

    “好的。”颜柯点头,拿着小锄头四处张望。

    练完武的休谟和葛临均回来遇见她们,休谟问:“挖笋?我们也来帮忙。”

    颜柯:“你们会找笋吗?”

    休谟笑:“会哦,书上看来的。”

    “哦,那这个给你。”颜柯递给她们锄头。在眼光照耀下,鹅黄色竹叶随风动,

    于是分了两队,一人一边,一会儿,陆柯然看见挖的到处是坑的地,说:“我们这边差不多了,把土填回去,我们就去找他们回去。”

    颜柯点头,把土都推回去了,然后接过陆柯然手里的锄头,找他们去。

    两人顺着土坑找去,就在前面,只见两人站着不动,两人发什么呆呢?

    “别看!”

    “闭眼。”

    “嗯?”只见前面这一处宽阔的青苔上,有一只躺着的白鹿,身旁依偎着一个人,那人一头青丝散在后背,不着寸缕,只有一件如月色皎洁的大氅盖着,大氅上有几节树枝,开满了黄橙橙的小花。太阳斜斜穿过竹林落在这片空地上,林中的人和白鹿泛着光。颜柯瞪圆了眼睛立即转过身去,耳上流苏轻晃。

    后来的陆柯然好奇的探头伸长脖子瞅,空地上的人被动静吵醒,站起来,大氅滑落。陆柯然眼睛往下一撇,“哇啊!!!”猛的蹲下来捂脸。男子手搭在白鹿上,朝他们一笑。

    休谟想举起符,颜柯眼尖拉住他手腕,示意他不要。

    葛临均揉耳朵,“好了,别吼了,不见了。”

    颜柯这才回头说:“不必伤他们,他叫夫诸,是万物之精,无害且法力低微。”

    “我觉得自己不干净了!!!”陆柯然满脸透红,她摸着自己的脸埋怨说,“无害就好,你俩下次能不能说早点!”

    葛临均:“我们已经说的很早了。”

    陆柯然跺脚委屈,“反正,就是”

    颜柯:“直接上手捂。”

    葛临均抱手,“呵。”

    休谟:“男女授受不亲。”

    “你们!!”陆柯然欲哭无泪,转身跑了呜呜呜,“羞死了!!!”混蛋,精怪就能不好好穿衣服吗!!!

    隔日中午,陆柯然外祖父外祖母出去种地了,剩四个小辈在家。四人在院中围着桌子吃着炒过的蚕豆和茶泡,喝着春茶。

    陆柯然吸溜了一口,随意问:“你们在家平常都喝什么?”

    颜柯:“热水。”她小时候体质不好,曾经喝凉水拉肚子,所以全家就改成了热水。

    葛临均:“花茶。”他和父亲倒是没什么爱好,主要是他娘亲爱喝,所以他娘亲就做主全家把茶就换成了花茶。

    休谟:“茶。”

    陆柯然嫉妒,“你们是在炫耀吗?”

    颜柯不解,休谟思虑了片刻,解释道:“市场上小米一斤才卖一文钱,而碳一斤可以卖到十三文钱,什么样的茶不重要,重要的是热水。有的地区甚至会因为柴火而发生大规模械斗,寻常人家只有在重大日子或者祭祀日子里才会沐浴更衣,更别提是喝热水了。”陆柯然哀怨的小眼神看向三人,真的是有钱人家啊。

    葛临均嚓嚓吃着茶泡漫不经心问颜柯,“我得到消息称妖灵薄丢了?”

    颜柯吃着蚕豆,声响清脆,答:“传闻不错。”

    陆柯然见她坦然的样子,看来是谣言,舒了口气,“没丢。”

    颜柯:“不,丢了。”

    陆柯然惊的瞪圆了眼睛,不太相信。

    颜柯举了举手里的纸条,“信里说的,丢了。”

    陆柯然迷惑,妖灵薄不是一直在颜柯手里吗?为什么丢了要飞鸽传书才知道?还是说她不放心我们偷偷寄走了?但是为什么颜柯这么淡定

    休谟问:“你不是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吗?怎么丢的?丢的的妖灵簿是假的?”

    陆柯然点头,不然她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颜柯会不着急?

    颜柯笑,“是真的。”

    颜柯越来越让陆柯然摸不着头脑,所以是真的为什么这颜家少主可以这么淡定?!

    笛子在休谟指尖绕了几圈,他抿了下唇,“其实它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玄乎,它只是作为容器封印妖怪,不可以知晓妖怪的一切,包括弱点?”

    颜柯温和的看向他,答:“是真的。”

    陆柯然已经放弃思考了,越来越摸不清走向了。

    休谟再接再厉,问:“那就是,不是传闻中的那样可以驱使妖邪?”

    颜柯沉默了一会儿,半晌,笑,一字一顿答:“是,真,的。”

    仿佛晴天霹雳一样,连不感兴趣的葛临均也看向她。

    虎视眈眈之下,颜柯有些招架不住,“只是一些妖邪,不是全部。”

    一些?也很厉害了。试想一下,妖生来战斗力就比人高上十几倍,颜家一人驱使一个妖邪作战,颜门上下几百号人物,这完全是一只军队啊,还是无敌的那种只是,陆柯然停住乱想,怎么从未听闻颜家使唤妖怪作战?

    沉默已久葛临均问:“使唤的方法旁人学不会。”

    颜柯赞许的看向他:“大差不差。”

    其余两人有些悟然,陆柯然皱眉不解问:“这么难么?难度大到你可以如此放心妖灵簿被盗走。”

    颜柯笑着摇摇头,回答:“但凡我们颜家,必人手一本妖灵簿,而能做到你们说的这些的,只有那本由神木扶桑树制作的,而那一本在我这里。”

    一时间,三人神色各异,就这样放心的讲出来真的好么?不怕他们起贼心?还是说她就这么自信他们都拿不走?

    颜柯欣赏了会他们的表情,站起来走了几步远离桌子,她神思一动,手中几缕蓝光,微光过后,是一本书,她正色道:“想要的话,你们来拿。拿走了算你的。”

    现下,心思各异。陆柯然讪笑,装作不在意的撩了下头发,说:“笑话。”下一秒就出手了,颜柯一个闪躲。另一边是坐着不知在想什么的葛临均,一旁站着微笑看着她们打架的休谟,几招下来,颜柯一个掌拍肩上给陆柯然拍远了,不在意的休谟立马收了笛攻去。没有法器在手,颜柯身手确实菜的可以,不出几招,书就被抢走了。

    休谟拿着书晃了下,“得罪了。”

    颜柯也不生气,依旧在笑,“请。”她有点好奇,葛家少主还真是坐得住,不敢兴趣吗?不然以他的武功从休谟手里抢东西应该是能的。

    颜柯双手背在背后,淡然的看向休谟。

    陆柯然本想过去蹭点看看,结果刚到发现,疑问发出声:“咦,怎么是空白的?”颜柯收婴灵的时候,上面明明有字的。

    两人抬头觉得被耍了,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得到呢?

    触及到二人的眼神,颜柯回到凳子上,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拿起茶泡啃,快给葛临均吃完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休谟手上的书忽然变得灼手,然后变成几缕蓝光消失不见了。

    葛临均咽下茶泡,说:“过来休息,别浪费精力了,那书认主。”

    颜柯笑:“你倒看得仔细。”

    二人听完回了位置。顿时没有了兴趣,倒是葛临均开始问,“缔结条件是什么?”

    两人顿时竖起耳朵,颜柯无奈,这她还真不能说,是颜家的秘密。她边给蚕豆剥皮,边回答:“颜家长老要求保密,不能说,只是其中一个条件是必须是颜家血脉。”

    这陆柯然想,看起来是没有希望了,不过谁知道她话是真是假。

    看着几人质疑的眼神,颜柯倒也轻松,“你们爱信不信。”

    葛临均沉思下,接着问:“如果你死了会怎样?”

    三人皆是一震,明明他问的是你死了会怎样,但是这个情景下却像是,如果我杀了你了?他问的不无道理,如果真像她所说,除了颜家人就没有办法掌握妖灵簿,那么把颜柯杀了,书就是无主之人,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么干脆毁灭,让颜家失去助力。啧啧啧,真好问题。

    颜柯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先是一惊后迅速缕清思绪,让自己放松下来。郑重道:“杀我?”她扫了眼三人,“你们大可试试。”身法她确实比不上葛临均和休谟,但是她会阵法,更别提妖灵簿上又有多大妖怪供她驱使?最最重要的是颜家不会放过他们的。

    颜柯咒法天赋摆在那里,虽然咒法是主防御的,他们奈何不了她,陷入沉默,颜柯说:“告诉你们这些,是想向你们坦诚一点,经过婴灵一战,我们是战友了,不要因为这些事心生猜疑。”

    陆柯然有些感动,“颜柯,我刚刚动手主要是是好奇很想看下,看完还你的。别没有打算抢走归自己,哈哈哈,结果发现我根本打不过你,我也不想被颜家追杀”

    颜柯,真是实诚的孩子。

    休谟嗫嚅着开口:“我”

    颜柯笑,“毕竟是宝物,有贪心很正常,束手无策才会死心,不是吗?”

    三人默契的望向葛临均,葛临均:“只是好奇罢了,看不上这些叮叮当当的东西。”他上次剑破长空斩婴灵足以说明他强大的实力了,就差把瞧不上这几个字写脸上了。

    颜柯微笑,“你也不配。”

    大概也就对自身极为自信的人,才能面对诱惑不为所动了吧陆柯然想,好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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