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日,一行人就到蔓渠,但因天色已晚,再加上才一月份,夜间骑马,实在冷,众人只好找了处破庙休息。佛像前有还未燃尽的烛火,王韬拿出火折子点亮两根蜡烛。说:“我们先先简单收拾一下,男人们把随便了乱放的桌子搬到一边去,女孩子就把稻草抖一抖,铺在地上吧?”
众人点头,表示没有意见,开始行动,荒庙里的杂草很多,颜柯和陆柯然把他们拔了放到一起,另外一边,男子们也在庙堂前清出了一片空地,几人一起把杂草一铺,放了几张破布垫在下面,众人在草地上坐下来,颜柯冷得背后发凉,说:“我想生个火。”
陆柯然点头,说:“我和颜柯一起出去捡点柴吧,好冷。”
王韬阻止,“你俩年轻小姑娘出去干什么,我和枉七出去吧。”
葛临均:“可以,那我和休谟那几张残缺的桌子劈一下。”
休谟点头,大家开始分头行动,颜柯和陆柯然一起捡被啃的乱七八糟的桌子腿,椅子腿。颜柯忽然看见桌子上有一抹红,她伸手,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刚刚触及那红布,一缕黑气出来绕着颜柯手指转,然后就消失不见了。颜柯好奇,举起手看,是看走眼了吗陆柯然看颜柯发呆,拿起红布抖了抖,咳咳,展开一看,说:“哎呀,是一方红绸缎,仔细看,上绣有鸳鸯,应该是新娘的红盖头。可能有人在这里结过亲。”
休谟那边柴劈的差不多了,接过红绸缎一看,上面的鸳鸯已经灰扑扑了,他轻轻扯了一下布,说:“确实是新娘子的盖头,按布料损耗程度看,应该过去七八年了。”
葛临均抱着柴到一旁开始引火,不一会儿,烟飘出来了,小火苗哧的一下窜出来。
王韬和枉七捡柴回来说:“你们看什么呢,这么热闹!”
颜柯和陆柯然,休谟一起走过来坐下,陆柯然说:“哈哈,没啥,只是曾经有新娘子在间庙堂拜过堂,想想真是喜庆。”
王韬诧异,“那确实是喜庆。”他低头看见颜柯在挠手,手指又红又肿,说:“应该是现在冬季寒冷潮湿颜少主手指便生疮,等天气回暖就会好了,莫要挠它,不然开裂就不好了。”
颜柯听了,只好停手,叹气问:“有别的办法治疗吗?”
王韬笑,举起银针回答:“有啊,放血,要吗?”
颜柯看了他一眼,说:“算了。”痒的话,我忍忍吧
晚上,众人伴着火光入睡,梦里,颜柯梦见自己盖着盖头,坐在花轿上
隔天醒来后,颜柯顶着两个沉重的黑眼圈。
王韬看颜柯,忍不住笑,说:“哈你昨天做贼去了?!”
颜柯一觉睡得不安稳,她不耐烦,“闭嘴吧,还不赶路。”
蔓渠一家客栈内,陆柯然奔到楼下找到用餐的几人,一拍桌面,气喘吁吁,发辫在空中晃悠,大喊:“颜柯出事了!”
几人匆忙赶到颜柯房间时,颜柯先是诧异,然后迅速背过身去擦眼泪,说:“你们别看我!”她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才转过身来。
休谟问:“怎么哭得这般伤心,颜柯小姐要是遇到了什么难处,直说就好,我们一起想办法。”陆柯然连忙点头,关切的问:“颜柯是突然发现自己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病嘛?”几人投去异样的眼光。陆柯然嘿嘿尬笑了声。
王韬坐在床边,“颜少主方便伸手,我给你号一下脉吗?”
颜柯点头,伸出手。
王韬搭手,一会儿,说:“不浮不沉,节律均匀,从容和缓。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葛临均若有所思点头,还是第一次看见颜柯哭成这个鬼样子,看样子应该哭了很久,床前的椅子上有水渍,应该是哭到脱虚了,嗯,虚脱还知道喝水,求生欲满满的。
颜柯眼睛有些浮肿,布满血丝,叹了一口气,收回手,说:“昨天到客栈后,晚上回房间休息时,突然抑制不住的难过”
休谟道:“那真是奇怪,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一起的,不太可能是遇见了什么不愉快的事,难道是家书”
颜柯摇头,“信里说,家里一切正常。”颜柯吸吸鼻涕,默想,难道是昨天附着在红盖头上的一丝黑气造成的吗?她昨天刚碰到红盖头时,一丝黑雾瞬间窜入手中,消失不见了。颜柯沉默了会说,“昨天我碰到红盖头时,有一丝黑气窜入我的手中,我想应该是它的缘故。”
休谟疑惑:“你当时怎么没说?”
发生太快了,她没有反应过来,颜柯:“因为当时身体没有不适,就没去管它了。”
王韬:“这么一想,它的概率比较大。毕竟,除此之外,我们大都同吃同住,应该就是碰到邪门的东西了。”
休谟:“之前我和临均也遇见过类似的情况,应该是主人身前遇到了怨事,在某种契机下,怨气便附到头盖上。”
王韬好奇,“你们术士一般不都是与妖打交道嘛,听说大多是动物成精,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人怨作乱,就挺新鲜的。”
休谟若有所思,“不止呢,五百年前人妖大战,怨气丛生,患妖乱世。”
王韬惊,“诶?真的吗?”
休谟笑:“真的,葛家主就是因为除了患妖,闻名天下的。”
几人看向葛临均。
陆柯然点头,忽然惊讶道:“诶!颜柯你现在不哭了?!”是的,按颜柯的说法,她是昨天晚上就哭到现在的,从未停过,但是自从他们进来以后,她就哭了一会儿就停止了。
葛临均问:“昨天到现在就没有停过麽?”
颜柯回想道:“有,因为哭太久眼泪流干了就会哭不出来,但是依旧会很难过,很恨,巨大的仇恨和不甘。”颜柯揪住胸口的衣服,不愿回想。颜柯话锋一转,“不过你们来了以后,悲伤和仇恨好像压制住了一样。真是怪异了”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王韬觉得很奇异,“阵有意思。”他拿出本子,记病症,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人的情绪到了极致后会脱离本体,具备力量,乱人心志,要好好研究下才行。
为什么我们进来后,她就不哭了我们这群人有什么特别的吗?葛临均想了下,说:“我有个疑问需要解决,你呆会配合下。”颜柯听着他命令般的语气,皱眉。葛临均有补充道,“对你有益的。”颜柯眼睛红红看向他,像在说,我不稀罕。葛临均看懂了她的意图说,“好处是,你也许能睡个好觉。”颜柯忽然眼前一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葛临均把三人招呼出门了,四人呆在门外,葛临均还没有开口问,就听见房间里传来抽泣的声音。
葛临均:“陆柯然先进去,其他人在门外等着。”陆柯然听吩咐进去了,里面的人依旧哭泣,葛临均便让陆柯然出来了。休谟明白了葛临均想做什么,说:“接下来,我进去。”休谟进去呆了会儿,颜柯还是止不住的哭,他便出来。
王韬笑:“好玩。”说着就进去了,呆了一会儿,颜柯依旧止不住哭泣,暗暗恨,眼睛要哭瞎了
王韬出来了,三人默契看向葛临均,王韬打趣:“嘿,怎么还杵着不动?该你了。”
葛临均很无语,不至于吧然后磨蹭着进了房间,一步一步走到颜柯面前,颜柯抽泣声渐渐变小。哭声停止后,门外三人走了进来,几人现下也明白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理,但是确实是因为葛临均在场,所以颜柯身上作怪的怨气便暂时被压制了。
陆柯然偷笑道:“两位,上天注定的缘分呐!”
王韬忍不住接话,“千里姻缘一线牵,二位,要珍惜这份缘啊。”
被打趣的二位凉凉的扫过说风凉话的两人,打趣的王韬和陆柯然便打住了。
王韬:“咳,会不会是因为临均数十年除妖经历,身上沾染沉重杀伐之气,镇住了你身上的怨气?”
陆柯然疑惑,咋听着,这么不靠谱了?听着这么像我看的话本子里的说辞。她用手戳戳王韬,小声问,“王大夫难道你也看话本子?”王韬立马咳嗽了下,假装没有听见。
颜柯继续吸吸鼻子,她不敢相信,她和他的孽缘真深,深的晦气。不情不愿说:“我虽然不太信,但是确实是因为你的缘故,我才不会陷入悲伤中。”颜柯抬头看着杵在一旁,一脸懊悔的表情的葛临均,不甘心问,“你身上是不是藏了什么法宝?”她还是认为是法宝的力量
葛临均双手环抱,颇为自恋,“哼,我就是葛家最大的法宝。”
王韬:“无耻。”
休谟凉凉道:“正经点。”
葛临均:“我身上带的只有一些黄符,承影,还有”他犹豫了下,答,“没了。”
颜柯:“你除去法器,再试一次。”葛临均拿出承影和黄符给王韬,他慢慢的往外走,大概走了五步,颜柯眼泪就开始往外冒,努力憋了憋,没什么用,只好叫住了葛临均,真是信了你的邪。这一试还发现了有效距离,真是棒棒的
休谟看向葛临均,觉得奇怪,为什么葛临均可以抑制怨气,倘若真像王韬说的那样,那么他也可以抑制怨气才对,因为他比葛临均更早除妖王韬的假设不成立。
确定了,葛临均真的能抑制颜柯流泪,王韬喜,机会这不就来了吗?王韬建议道:“要不”
二人对视坚决,“不要!”
王韬悻悻,“我还没说了不过,不是我危言耸听啊,你这么哭下去,不利于身心健康。”
颜柯坚决,“不要。我现在也不哭了,我们去拜访委托人吧。”她挥手赶他们出去,她要穿衣了。下午吃完饭,几人一起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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