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野葵鲜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她的神色宁谧,没有一丝痛苦,唇瓣殷红,乌黑亮丽的长发浸在血水里,黏腻地附着在雪白的脸颊上,像蜿蜒的蛇。

    捧着她的脸颊,沈绿把那只头颅拿了出来。

    她的体温很低,冰冰凉凉的,触感又很好,像剥了皮的荔枝,又像细腻光滑的羊脂玉。

    沈绿把浅野葵贴在脸颊上的发丝别在耳后,注意到她左边眼睑下似乎有一点凝固了的血滴,细看下,发现其实是一颗泪痣。

    越来越像了。

    在他波澜不惊的注视里,睫毛上还挂着血珠的少女倏忽睁开了眼睛,那滴像极了眼泪的血也从眼角滑落,妩媚的杏眼里是纯粹的黑,给人的感觉却和以前有些微妙的不同,美艳的笑容下仿佛隐藏着某种冷酷。

    犹如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死过一次的浅野葵变得更美了,那带着魔性的、无与伦比的美貌,一颦一笑都令人失魂落魄,寄托着男人们的恐惧与渴求。

    “哥哥,带我回家吧~”

    那一瞬间的冷酷好似是他的错觉,浅野葵嗓音懒洋洋的,撒娇一般,尾音就像带着勾子,听得人耳朵酥酥痒痒的,足以让人无视一颗人头说话的诡异。

    “我好喜欢你,带我走吧~”

    少女杏眼水润明媚,目光是那样的柔软多情,几乎要令他以为她真的爱上他了。

    即使只剩一个头颅,她对自己的美貌依然那般自信,惯会利用自己无可挑剔的外表从男人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被男人拒绝,也很享受男人对她的追捧和疯狂的爱恋,即使因此把自己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毫无悔意,还引以为豪。

    沈绿捧着少女的头,沉默的与她对视。

    一点儿也不回避,浅野葵的目光带有十足的侵略性,放肆地打量他,仿佛在一寸寸地舔舐他的皮肤,褪去了原先的青涩,更添了几分魅惑的味道。

    沈绿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态度平静得过分了:“疼吗?”

    浅野葵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能理解的事物,须臾,她自认为懂了,黑白分明的杏眼里充满了浅薄的怜悯:“……你真可怜。”

    沈绿第一次摸不准这个除了皮相一无是处的女孩的脑回路。

    不过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一个游戏彩蛋罢了。

    沈绿侧头看向洗手间门口——工藤新一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准确来说,是震惊地看着他手里这颗会说话的人头。

    “工藤……”

    “……你先别说话!让我缓缓!”

    工藤新一揉了揉太阳穴,好半天才从三观炸裂中恢复过来,忍不住又看了那颗极度掉san的美人头一眼,以他的经验当然看得出这是一颗真正的人头:“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颗会说话的头,怎么也无法用科学解释吧!

    浅野葵玩味地看着深名绿,也想听听他怎么回答。

    “我也不知道……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妹妹。”沈绿略微苦恼地摇头,烟紫色的眼眸真诚地注视着对面似有动容的少年,“你会帮我保守秘密的,对吗?”

    被深名用这种真挚的眼神看着,谁还能说出拒绝的话啊。工藤新一艰难地点了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警察马上就要到了,从案发现场带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难度超标了,至少以他现在还处于混乱中的大脑,想不出什么能够瞒天过海的办法。

    沈绿略一思忖,颇为神秘地笑了下。

    ……

    暮色四合。

    街上的行人很少,大多都是刚下班急着赶回家的公司职员,偶尔有车辆行驶而过。

    与周边的路人不同,真中晃神色紧张地四处张望,确定没有警察在跟踪自己,才快步走到了自动取款机前,将自己多年的积蓄全部取出,打算带着所爱出国远走高飞。

    把大摞大摞的崭新日元装进另一个同样的黑色袋子里,真中晃提着袋子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车上,下一秒,他惊呆了——奔驰的车窗破了一个大洞,放在副驾驶座上装有少女肢体的袋子不翼而飞。

    “芜湖~”

    京极阳吹了个口哨,骑着偷来的电瓶车,车后座上托着一个较为沉重一看就让人觉得装了值钱东西的黑色袋子运回自己的出租屋。

    还是捞偏门赚钱啊。

    他这局游戏落地就是一个身无分文的流浪儿,差点饿死街头了,幸好因为求生欲爆棚跟野狗抢食那股狠劲儿被黑衣组织的人看重提溜进了组织,混成了个外围成员。

    至于“京极阳”这个名字,完全是他自己取的,就是想蹭一蹭超级赛亚人的buff增加存活几率。

    为了早日升职加薪抱背靠上组织这棵大树,他天天偷电瓶车矜矜业业地为组织增加活动经费。游戏里,一个电瓶最低200块,一辆电瓶车至少有4个电瓶,他一天能偷300~350个电瓶,每日进账就是60000块。

    为了报答组织的一饭之恩,他每天打卡准时上交经费,刷脸刷得财务部的成员都眼熟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嘛——由于工作积极性高,卷死了其他光拿经费不干人事的外围成员,为组织淘汰了不少吃干饭的虫豸,他还得到了后勤部奖励的一把小手/枪。

    这可是热/武器啊,在现代社会很难搞到的,还全年保修,无限量供应子/弹,一枪一个玩家不是梦。

    到达目的地,京极阳藏好了自己的电瓶车,将麻袋用力一甩扛在肩上,然后被沉重的麻袋压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忘记自己现在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未成年了。

    早知道就不把初始属性点全加在[魅力]和[敏捷]上了,京极阳若无其事地爬了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用吃奶的劲儿把麻袋拖上楼。

    打开家门,他的临时监护人已经在家里等着他了。

    坐在沙发上的蒙特内罗吸了一口烟,把雪茄在烟灰缸上磕了磕,淡淡地斜睨他一眼:“又摔了?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这个“又”就很有灵性。

    “肉吧。”京极阳自动无视了对方的前一个问题,他本来觉得麻袋里装的是钱或者金条,但后来发现触感不对,摸着软软的,应该可以吃,“今天加餐。”

    “怎么,偷电瓶车已经不能满足你了?”见他改偷食材了,蒙特内罗有些新奇,“没想干点别的?”

    这小子有点犯罪天赋,跑得比兔子还快,偷了这么多天的电瓶车竟然一次都没被抓到过,还准备把米花市的流浪儿流浪汉都收做小弟,大有把丐帮发展起来的趋势,自封米花市贼王。

    京极阳还真仔细想了想比偷电瓶车更赚钱又适合他现在的身份去做的行业:“那我去炒股?”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即使他有不少新奇的点子搞钱,三个多月的时间也不够拓展业务,最容易暴富的行业刑法上都有写,就是在幻梦集团旗下的游戏里这么搞容易被封号。

    蒙特内罗笑了:“你知道炒股的本质是什么吗?”

    京极阳摇头,现实里他家是开机车维修店的,所以拆电瓶车的效率才那么高,其他行业他就不懂了。

    蒙特内罗知道京极阳这小孩虽然聪明,但毕竟没上过学,就把话说得简单了点:“炒股的本质是合法化的赌博及抢劫,简单来说就是利用人性的贪婪执行的一场骗局。股市都是七亏两平一赚,大公司割股民的韭菜,普通散户想要靠这个赚钱太难了。”

    京极阳现实中十二年义务教育学习得不错,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有自己的想法:“我没想赚股民的钱。”

    蒙特内罗吐出一个灰白色的烟圈:“不赚股民的钱你赚谁的啊?”

    京极阳握紧了小拳头:“搞个上市公司,画大饼,赚那些大老板的!”

    蒙特内罗懂了:“你是想坑投资人的钱……我这么跟你说吧,那些大老板其实不在乎被坑钱,他们看重的是把钱投资出去漂白的过程。”

    你可能会小赚,甲方永远不亏。

    京极阳惊呆:“所以我投入股市的钱会打水漂?”

    蒙特内罗不屑:“还打水漂,没让你赔得当裤子都算是好的。”他揉了揉这小屁孩充满了奇思妙想的小脑袋瓜子,“别伤心了,就当是交学费,这里面水太深了,你把握不住。”

    京极阳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我好不容易偷电瓶车赚了点钱想搞个大的,我还得交学费看人脸色?”

    蒙特内罗点头:“对!”

    京极阳郁闷:“那我不成跪着要饭的了吗!”

    蒙特内罗乐了,这小孩说话怎么这么好玩呢:“有些人想跪还没有门路呢。”

    京极阳气结:“我就是跪不下去!”反正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现实里打工也就算了,玩游戏还打工,他游戏不就白玩了吗?

    蒙特内罗第一次瞧见这么天真的人:“那你是想站着把钱赚了?”

    京极阳反问:“不然呢?”

    蒙特内罗耸耸肩:“在那些人眼里,你就是个跪着要饭的,在股市,哪个散户不是跪着求着被人割韭菜?赚钱嘛,不寒碜!”

    京极阳撇嘴:“寒碜,怎么不寒碜?我就是要站着把钱挣了。”

    “你想怎么做?”

    京极阳掏出自己别在裤腰带上的小手/枪,“啪”一声拍在桌面上。

    “不够。”

    京极阳将沉甸甸的麻袋拖上前来,放在桌子上。

    “还是不够。”

    京极阳把枪压在麻袋上。

    “这样就差不多了。”

    蒙特内罗摁灭了雪茄,赞赏地看着他,提点道:“记住,跟着组织有肉吃。”

    那是,有金大腿为什么不抱?京极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那我现在可以去炖肉了吗?”

    蒙特内罗摸了摸下巴:“小阳,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袋子好像膨胀了一些?”

    京极阳一愣:“有吗?”

    蒙特内罗很肯定:“有啊。”

    两人安静了下来,麻袋里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越发明显了,似乎有肥腻的虫子或者触手在里面蠕动,随时可能破袋而出,诡异无比。

    “……”

    “……”

    “师父,我觉得这个东西有问题,我们把它上交给组织吧?”

    “好主意,我打电话给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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