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宁轻雨从急救室内走出来。
他手上还粘着没有擦干净的血迹,面露疲惫之色,看到围拢过来的那群妇人,他的目光却射向了后院。
杨小山冷不丁地心儿一跳:好大的戾气,这是要来找我的麻烦吗?
果然,只见宁轻雨安慰了几名妇人几句,向后院走来。
瞧他的架式,这是要兴师问罪啊!
杨小山赶紧收回神识。
“劫匪是半道拦截。”
苏飞兴致正浓,滔滔不绝,“一共五人,黑巾蒙面,胆儿贼大,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你是没去过现场,那场面……惨不忍睹啊!
劫匪一见到宁家的子弟,不由分说,拔刀弄剑地,就是一顿猛砍乱杀,那可是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真下得去手!”
苏飞说着,也是叹息摇头。
杨小山有口无心地随意“嗯”了一声,心中却在思忖着如何应付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宁轻雨的发难。
他知道,这些宁家子弟从邵州市匆匆赶回来,是为了吸收楚惟死后散发出的内力的,没想到内力没吸成,却遭到劫杀。
“老子早瞧宁家的那群混小子不顺眼了,这次被人收拾,看他们以后还在我面前嘚瑟不!”
苏飞幸灾乐祸地道。
“你小子别嘚瑟。”
杨小山冷笑道:“劫匪此次针对的是宁家,下一次就有可能针对苏家和郭家。”
感觉到宁轻雨已踏进后院,杨小山的心跳莫名地加速了。
“不会吧?”
苏飞站起身来,“昭陵县居然还有比我苏飞更嚣张的?真当我苏家和郭家是吃素的了?”
“你小子确实够混帐。”
杨小山冷哼一声,以手轻敲身前的石桌,“但是,凭什么你认定劫匪就是昭陵县的呢?”
宁轻雨的脚步已到达圆形拱门,忽然停住了脚步。
“你怀疑昭陵县外的人?外面的人谁来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啊?”
苏飞质问杨小山。
“天上有空中走廊。”
杨小山轻松地一笑,“地面,昭陵县跟邵州市的商路已经走通,威天镖局已经开始往邵州走镖货了,来几个人不是很正常?”
“人员往来确实很正常。”
苏飞迷惑地道:“但是,他们来到昭陵县就是为了抢劫?一些小屁孩身上能有什么钱啊?
假如这些凶手真的来自邵州市,他们跟宁家素无来往,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什么要去冒险杀人呢?”
杀人是大事件,势必在昭陵县造成极大的轰动。
“我哪知道?”
杨小山淡淡地道:“不外乎打破你们三大古武世家之间的平衡,彼此之间产生嫌隙而已。”
苏飞冲着杨小山啧啧发声,“你小子还真敢想,有什么依据?”
“直升飞机。”
杨小山自信地说道。
“关直升飞机什么事?”
苏飞糊涂了。
杨小山再次以手磕石桌,“这两天,我一直在宁府伺候病重的楚老,听到了一件事。
宁府为了让在邵州求学的族中子弟见楚老最后一面,不惜巨资,也要让军方的直升飞机提前一天飞来昭陵。”
“这很正常啊。”
苏飞驳斥道:“宁家在昭陵县经营多年,这点钱还是有的,加之宁轻雨是人大主任……”
说到这里,苏飞对杨小山一笑,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
“重点不是直升飞机。”
杨小山的手加大了力度,再次磕响石桌,“而是宁轻雨发给军方的那封电报。
这么机密的事情,宁家肯定不会向外宣扬,那么,这帮劫匪是如何知道直升飞机提前的?”
“你是说……有人向劫匪通风报信?”
苏飞一下明白了,再次跳了起来。
“孺子可教!”
杨小山称赞了对方一句。
“那么,会是谁给劫匪通风报信呢?”
苏飞随即问道。
杨小山沉吟着,右手的五个手指有节奏地在石桌上轻敲着。
然后,杨小山才放低声音说道:“以我的推断,有两方面的人存在通风报信的可能。
一方,宁家自己人。
电报是宁家发出的,第一知情人就是宁家人,有通风报信的可能性。
但是,宁家做为一方古武世家,世代延续了千年之久,自有一套成熟的、行之有效的家风族规。
只有这样,才能让家族保持长期团结,行稳致远,所以,宁家内部出现叛徒的可能性不大。”
“第二方呢?”
苏飞赶紧追问道,他的兴致越发地浓厚了。
“第二方,自然就是邵州市了。”
杨小山毫不迟疑地道:“邵州市那边如何,我不了解情况没法分析,但我认为,那边通风报信的可能性更大。”
杨小山说完,忽然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吐而出,飞溅在石桌之上。
石桌上的点点殷红,宛如盛开的梅花。
杨小山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右手捂着胸口,脑袋缓缓地垂趴在石桌上。
“小山,你……怎么啦?怎么突然就……吐血了呢?”
杨小山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苏飞大吃一惊,整个人顿时慌乱起来,不知所措。
“没……事。”
杨小山痛苦地将头趴在石桌上,无力地道:“我一时情绪激动,引得气血攻心,缓缓就好了。”
看到杨小山情绪稳定,吐字清晰,苏飞紧张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杨小山轻舒一口气,从石桌上抬起头来。
整个人像是奔跑了数十里一般,除了脸色苍白之外,还有额头上渗出来的豆大的汗珠子,显得极度疲惫和虚弱。
“怎么样?”
苏飞关切地问道。
“死不了!”
杨小山咧嘴开了句玩笑,但胸口的疼痛让他又皱起了眉头。
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杨小山的眼角余光有意无意地瞟向后院的那道圆型拱门,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让人觉察的笑意。
拱门处,早已没有了宁轻雨的身影。
宁轻雨终于走了。
不过,他临走前,仍不忘对杨小山使用了阴招。
一道虚无缥缈的暗劲,隔着三丈之远,悄无声息地发射而出,击中了杨小山的胸口,让杨小山吃了个暗亏。
宁轻雨对杨小山银针止血一事是知道的,在急救室没见到杨小山,就明白了杨小山的心思:报复。
宁轻雨是骄傲的,他如何对待他人,是他的事,若有人敢如此对待他,就要付出代价。
本来,他来到后院,是要好好惩戒一下杨小山的,好让他清楚地认知到自己的身份。
蝼蚁是无法跟大树一般的宁家对抗的。
不过,在听了杨小山对劫匪一案的分析之后,他的心思已经开始活泛了。
他人大主任的官职可不是当着玩的,不但有这个能力,并且具备一个政治人物应有的、高度的政治敏锐性。
那一刻,他嗅到了一些体制外的人完全体味不到的意味,这才立即离去,
不过,离开之前,他还是出手小惩了杨小山一下,也算是出了憋在心中的一口恶气。
既然你杨小山想以此来报复宁家,就要承受报复带来的代价。
好在他没下杀手,否则,杨小山哪还有命在?
确定宁轻雨已经离开后,杨小山悬着的心儿才彻底放了下来。
好险!
这老小子,年纪这么大了,火气还像年青人一般暴烈,一言不合自己心意,就起报复之心。
唉!还是自己实力弱啊!
杨小山心中暗叹,若是自己拥有了对抗通脉境的强大实力,还用如此畏手畏脚,顾忌连连?
想到这里,杨小山立即就有了要去加紧修练的冲动。
“我决定了,明天开始,你药液的剂量加重。”
杨小山立即对苏飞宣布。
主意一定,杨小山就准备立即实施,为苏飞提升武根的事情就要加速了。
杨小山决定从改变苏飞浸泡的药液下手,那就是调配具备伐骨洗髓功效的“洗髓丸”的药液。
这种药液,远远代替不了“洗髓丸”的功效,这一步,只是为第三步施针疏络做准备。
而自己,刚刚可以沾沾便宜。
“真的?”
苏飞不怒反喜,兴奋地叫嚷道:“我早就感觉到,近段时间以来,身体素质的提升不如先前了,原来是你小子偷工减料啊!”
偷工减料?
杨小山哭笑不得,自己循序渐进的训练方式,在苏飞眼中居然成了偷工减料。
没好气地骂道:“你小子不懂就别瞎说。身体素质的提升是个缓慢的过程,渐进式的,急不得。
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药液浸泡,你的身体应该能够承受得住更为猛烈的药物打磨了。”
听到“猛烈的药物”几字,苏飞眼角闪过一丝畏难之色,不过,少年好胜的心性,很好的掩饰了。
这会儿,阿福走了进来。
上午浸泡完药浴的,他基本上就无事可做了,今天,他被苏飞派出去打探情况去了。
不用问,一定是宁家子弟被劫匪半道劫杀事件。
“阿福,打探到什么最新消息了?”
果然,一见到阿福,苏飞两眼立即放光,迫不及待地发问,像极了八卦婆。
“街上有人传言。”
阿福说道:“西南安置点的村民看到五个人翻过城墙,进入赤莽山中,应该已离开昭陵地界。”
昭陵县是湘南省的偏远小县,在大灾难之前,西南方向是五百里的赤莽山,山的那边,就是桂西省的胜龙县。
灾难前,两县之间的人员和商贸交往,全部都是通过高速公路和铁路进行。
大灾难后,高速公路和铁路已断,赤莽山又不知扩大了多少倍,两县间的距离变得更远,人员往来就更困难了。
要说这五人是从桂西省的胜龙县过来的,打死都不会有人信。
最合理的解释,应该是五人行凶之后,就近从西南角的城墙翻了出去,先行逃离昭陵县的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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