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南登时眼眸一瞪大,一副“不愧是你”的表情,给沈驰俨竖起了个大拇指。
另外一边两个人还在僵持着,叶昀不说话也不弹琴好像是要跟对方作对一样。
可是令大家感到神奇的是,平常脾气暴躁的人竟然什么话都没有说,甚至还饶有耐心的哄上一两句。
叶昀看着那黑白的琴键眼眸微微动了动,神色淡然,低缓的声音轻轻地响起:“我现在已经不会弹刚钢琴了。”
“你跟我说你不会弹钢琴?”林启跃质疑的尾音拉长,而后嘴角扯出一抹笑,“你要是不会弹琴了,那这里就没有一个人会弹了,”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沉醉的模样,轻轻的贴近叶昀,模糊不清带着热气的声音洒在叶昀的脸侧:“给我弹弹吧,我想听”
倏尔,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声音渐渐地拉近,她的声音伴随着清脆的踩地声响起:“启跃,你在这里求他有用吗?”
林矜羽眼神淡漠的看着那依旧低着头一副谦卑模样的人,明亮魅惑的眼眸微微地上扬:“驰俨求他的一曲可是花了一百万呢,你就这么几句话想让人家动起来,岂不是自讨没趣?”
听闻林矜羽的话林启跃登时脸色难看了起来,掐住叶昀脸颊的力度加大,他强制的将那张脸抬起来面向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语气极其艰难:“……一百万你就给别人弹了?”
在他的心里叶昀弹一曲一百万根本就不值的,这简直就是对叶昀才华的亵渎和侮辱。
叶昀在他林启跃的心中是宛若神明一般的存在,他的所有都是无价可买!
叶昀只是平静的看着面前已经恼羞成怒的脸,睫毛微微颤动,眼神未躲闪半分,用着平素不曾有过的语气:“谁给我一百万我都可以弹,而你,”
他顿了顿,唇角勾出一丝笑意:“千万、百万、亿万,我都不弹。”
倏地,一说完,那只掐着他脸的手就僵滞住了,猛地松开垂落了下去,那盛满怒气的眼眸一下子也就只剩下呆怔和空洞。
下一秒,林矜羽突然冲上前来,“啪”的清脆一声响起,那白皙的脸颊上面落上了鲜明的指痕印子,清隽的脸被打偏得呆愣了一秒。
与此同时,坐在不远处的沈驰俨喝酒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住了一刻。
“哪来的这么没有礼貌的下人?”林矜羽微微地眯起眼眸,红唇冷然的勾起。
她将早已不说话的林启跃又推到一旁去,就像是这个游轮上面的主人一般,周身环绕着高贵典雅的气度。
她一边走一边抬起葱白纤细的手,慢慢的将刚刚那转至手掌心一侧的钻戒又给转回了手背的那面,方才还带着刺的语气陡然又变成了温若淡然:“既然你不愿意给他弹,那么我出两百万呢?”
她走前伸出手将叶昀垂落的那只手给轻轻带起,伏在自己的掌心,漂亮的眼睛微微地垂下盯着那只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你的手能够弹得出两百万的曲子么?”
倏地,叶昀猛地一怔然,打偏的脸转正看向女人,他一把将手给收回,声音哽咽而又沙哑:“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啊,”林矜羽柔和的笑了笑:“我的意思只是你现在应该也没有条件再摸钢琴了,这么久没有练习,你这只手还能弹出熟练而又自然的曲子吗?”
叶昀微微地抿着唇瓣,脚步往后退了一些,眼眸的光微微动了动。
林矜羽刚刚的那个模样就像是知道他手上的伤,和如今的状况一样。
可转念再度思索,林矜羽的意思应该只不过是觉得自己是很久没有练习了。
他的手明明就是被当时被讨债的人给
“怎么样,弹吗?”林矜羽再次问了一遍。
叶昀喉结微微压了压,手指紧紧地攥了起来,他无奈的哑然失笑,面子是什么早已不重要了,既然已经如此了,他何不将这两百万给拿去,至少他这些目光没有白受。
他走到了钢琴的旁边,姿态优雅的坐了上去,白皙的指尖轻轻的拂过黑白的琴键。
他抬起倒映着墨色夜幕的眼眸看着站在钢琴旁的女人,脸上被钻戒锋利边缘划破的口子溢出来了一丝鲜红的血迹,“请林小姐最好在说话算数,一曲两百万。”
林矜羽只是接过侍从的酒杯对着他的这个地方敬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
叶昀忍不住再次冷笑了一声,原来只要给大家看自己的洋相就能拿到这么多的钱,之前自己那么辛苦工作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也许有了这些钱他很快就可以摆脱那些纠缠不休的债务,也许很快就能离开那个打开窗户就会有下水道臭味的房子,也许
也许他能离开这个遍布伤痕,处处都是荆棘的是非之地。
叶昀啊
原来一切如此的容易。
站在高处的人不就是喜欢看跌落云端的凤凰沾满污泥再也飞不起来的模样吗?
“叮——”
叶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挂在海面上面的玄月,就弹月半小夜曲吧。
想完,他削瘦的手指开始在琴键上面跳动了起来。
昳丽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盯着手指下被按压又快速浮起的琴键,其实他没必要勉强自己,既然演绎不出来,又何必去打肿脸充胖子,正好,丑态才是大家最乐意看到的。
音色渐渐地由低转高,错漏的拍子就像是碎掉的音符,从手指下弹出慢慢地飘远,坠落入漆黑渺茫的海水中。
可是这次,他的手指就像是脱掉了心中沉积已久的重量,快速的在琴键上踊跃。
那白皙的指尖就像翩翩起舞的银蝶,轻柔地亲吻着从雨中舒展的枝叶,又像是飘飞的蜻蜓,缓缓落下,在澄澈的水面落下了一道涟漪。
这是这半年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精神上竟然可以这么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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