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想法却为空穴来风,事实上,早在皇太子为了希贝尔,做出一系列简直是昏了头行为后,温伯恩的心里就时不时出现这种念头了。
并不是说皇太子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做出为爱不顾一切的事情,而是指,他越来越只因自己的好恶下决定。这种用私情去取代公正的政令的行为,温伯恩实在是不能认可。
温伯恩是一个意念坚定的人,他出身贵族,却因为同情庄园里仆从和农民的生活不惜与父亲决裂,为了自己的理想和报复丢弃了血缘亲人与荣华富贵,孤身一人来到了帝都。而因为与皇室有一些血缘关系,凭借自己的才华得到了皇帝陛下的赏识后,便一直跟在了皇太子的身后,他清楚,陛下是希望自己成为新的宰相。
皇太子一直都以为温伯恩对他忠心耿耿,但事实上,他从始至终效忠的都是自己的理想。
——当皇太子逐渐偏离了轨道,彻底背离了他心目中理想君主的样子,温伯恩会因为友情而感到心痛,但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舍弃。
当然,现在的温伯恩还没有想着真的丢掉皇太子,但如果皇宫中自以为帝国会成为他掌中之物的殿下继续狂妄自大,那一天也就不远了。
他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
所以,他也会由衷的为勇敢替最底层女性出头的艾斯特尔致以敬意。
送走了卢克候爵与治安官军队后,温伯恩没有离开,站在原地继续对着艾斯特尔道谢。
“阿德莱德小姐,我会安排人手安置那几个女孩,您不必担心皮特男爵的侍从会将她们抓走。”
她侧过头,认认真真看了这个文雅温和的年轻人:“如果他们真的下手,你该怎么办?”
温伯恩笑容含蓄:“加里斯顿山脉下刚刚发现了一座宝石矿,很缺人手。”
她“哦”了一声:“那好吧,慢走不送。”
语罢,她关上了黑铁门。
卢克的态度就是皇帝陛下的态度,皇帝陛下派出自己最亲近的侍从去安抚艾斯特尔的消息传出,来拜访皇太子的贵族瞬间消失了,所有人就像哑巴一样不在说话。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老公爵脸上皱纹更深,她看了眼哭哭啼啼的女儿:“哭什么?我当初就警告过你!这里不是公国,而是帝都,废了也好,因为□□好色,他都不知道惹出多少事情了。”
“父亲!”贵妇人这几天哭到眼睛都要瞎了:“爵位怎么会传给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人!”
老公爵烦不胜烦:“那你就和他再生一个,这个棋子都废了,你还非要用他继续下棋吗?”
“父亲,您知道,自从皮特出生后,辛克拉姆便不再和我睡在一张床了!”
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老公爵合上书:“我会和辛克拉姆说的,。”
艾斯特尔并不关心帝都的风风雨雨,她打开了皇帝送过来的一堆礼盒,名贵的珠宝首饰她只是随意看了看便丢到一边,倒是最后盒子那几本厚厚的占星术书籍,她爱不释手。
“都给我滚!”
皇太子的宫殿,刚刚迈入的温伯恩·普利莫就听见了暴怒的声音,和周围瑟瑟发抖的女仆,女仆长站在书房门口轻声安抚身侧脸颊红肿抽泣的女仆,普利莫深吸口气,走了过去:“先不要派人来到殿下身边服侍了,你们都退下吧。”
“普利莫大人!”
女仆长思索一下,把女仆手里的托盘塞到他手里:“那就拜托您了,普大人。”
温伯恩看了看托盘里还冒着热气的茶壶与点心,推开了书房的门。
皇太子阴沉着脸,本来应该给人光辉灿烂外表的人此刻就像是逐渐被巨狼吞噬失去光芒的月亮。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普利莫关上屋门,面对的就是皇太子的质问,“明明知道我已经答应了,还要派卢克那个老家伙去,他有没有考虑过我?”
有那么一瞬间普利莫险些笑出来,无论是出于公道法理,还是私情,皇帝陛下做出的决定都非常正确,而且贵族势大,在帝都下竟然还无视陛下去见皇太子来决定事情。陛下的决定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他能感觉到,那个假寐的雄狮要睁开眼了。
“殿下。”温伯恩放下托盘,不痛不痒提醒了一句:“陛下虽然年老,但依旧英明睿智,颇得爱戴。”
所以您这次擅自做主,他很不满。
“阿德莱德小姐看似不妥,但却合乎帝国法律,贵族发难的原因只是觉得她侵犯了尊严,但,贵族的尊严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因为帝国法律代表的是国家的原则和根基,往小了说是贵族枉顾王法,大了说是对皇帝有不臣之心。
“几位公爵的封地上私法颇多,私刑严重,陛下早在几个月前也曾提过这件事。”
本来陛下就对那几个来到帝都还横行霸道的蠢货家族就心怀杀意,您冒头才是真的在违逆陛下。
“您身为帝国的皇太子,本就事务繁忙,不易经常出入社交舞会。最近可以退掉社交活动,在生日宴会前把这些日子的公务处理掉。”
您要是觉得丢脸那也不需要去哭着认罪,摆出一副我知道错了我不再见他们我仔细想想的态度也行,毕竟马上就过生日了,再怎么样您也是陛下与皇后所出的唯一的孩子,不会在这个时候为难您,到时候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守在门边没有离开的女仆长听见了书房里瓷器破碎的声音,她的心一提,侧过头,没到几秒的时间,温伯恩走了出来,对着她笑了笑。
女仆长看见她胸口上晕染开的茶水:“您快去换衣服吧。”
绿眼睛的青年点点头,依旧是温和有礼的样子:“麻烦你了,南希。”
【您想知道普利莫和皇太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艾斯特尔可有可无点了点,一副听听也无妨的态度,但不知名的声音却各位殷勤。
【皇太子打了普利莫。】
“怎么打的?”
【把茶杯砸了过去让他滚。】
【您不意外吗?】
“意料之中。”
艾斯特尔摆弄着手里的拼图,哼了一声:“像他那种极端自我傲慢,从不会低下眼看看其余人苦痛之处的人,是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
帝国尊贵的皇太子殿下想必正在咒骂自己,并埋怨如此不留情面的皇帝,不顾他的颜面就这样做了决定。
【普利莫回去换衣服了,您想看吗?】
?
艾斯特尔有些困惑:“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对男人的裸体感兴趣的痴女吗?”
声音有些尴尬。
【很抱歉,我只是想找一些能让您提起兴趣的事情。】
她低着头继续研究拼图:“再等等吧,这几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了,”,这么一想艾斯特尔嘀咕一句:“贵族这点太不好了,效率很低,顾忌一些没什么意义的面子问题。”
普利莫脱下衣服后,顺势洗了一个澡,绿眼睛的青年擦干头发,坐在沙发上垂着头,发丝落在脸侧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不明白,为什么皇太子会对阿德莱德有那么深的恶意,这太不正常了,虽然她长得与那位帝都玫瑰几乎完全一致,就算是和艾斯特尔没什么交际的普利莫在这几次见面都能认清阿德莱德小姐与艾斯特尔的不同,可皇太子就像着了魔一样,就是咬死了她就是艾斯特尔,普利莫实在是不解,就算再讨厌艾斯特尔,但连自己的判断力都要丢掉吗。
普利莫一边思考一边又想起了阿德莱德的脸,真的很奇怪,这张脸他并非是没有见过。他也承认艾斯特尔的确是绝伦美丽的美人。但看着艾斯特尔,他从来没有那种目眩神迷陷入美梦的错觉。但是刚才在庄园前,只是看见她推开了黑铁门望过来,普利莫便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胸口,不能自已。
绿眼睛的俊美青年吐了口气,擦干自己的头发。
“这几天可以抽时间再去拜访一下阿德莱德小姐,该拿什么做为见面礼呢?”
第二天的艾斯特尔没能等到治安官口中的马车,反而是治安队的队长过来按了门铃,解释说因为一些突发情况,不需要她亲自去治安队了。
她懒得拆穿,敷衍点点头:“之后还需要我去一趟吗?”
得到否定回答的艾斯特尔道了声谢,关上黑铁门,听见了队长脚步声渐行渐远,艾斯特尔停下脚步,俯下身拨弄一下开得正好的郁金香:“皇帝的态度的确最有效。”
艾斯特尔耐心等待片刻,没有听见那个不知名的声音,果然不是错觉,这几日它出现的频率突然变少了,就好像是,被什么牵绊住一样。
花丛里的少女击掌:“那今天就去皇宫看一看吧。”
她嘴里的看一看自然不是光明正大去拜访,而是想用隐身魔法去皇宫绕一圈,执行力一向很高的艾斯特尔想到这里,站起身用发带扎起头发,起身便要离开。
——门铃声响起了。
身影已经凭空消失一半的少女定住,此时看起来异常诡异的艾斯特尔颇为困惑:“这个时候,还会有人上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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