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耳麦里传来。
周一成寻了空隙往左手边瞥了眼,瞧见不远处的治疗职业队员却是一脸汗珠,苦着脸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迎战之时,不得不接受了一个事实。
治疗被那两人撵着,总归不会是往这里来了,若是往这里来都不好,眼下余澹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得了任何救援,他们都终将功亏一篑。
心思活络,周一成咬了咬牙,就朝着治疗道:“不管你往哪儿跑,都不要往主城来。”
说完,不等治疗回应就闭了队伍麦,点开当前的麦克风,咬牙切齿,“余神,别妄想逃,我们就是搭上性命也要将你留在这里。”
“啊?”那头像是十分莫名地应了一嘴语气词,旋即十分不解,又隐隐带着底气十足的嚣张意味,“我为什么要逃?倒是你们,怎么越打越往外城去了?”
“啧,真是不经打。”
周一成气得握着鼠标的手青筋暴起,他也不过是作为升班马进了一次冬季赛而已,又没有真正和余澹他们交手过,自然是禁不住垃圾话鼻祖说出来的垃圾话撩拨,但再怎么不理智,手中的技能丝毫未乱,只是左手点下键盘的指尖速度骤然又升到了一个境地,咬字一字一顿:“呵呵,你以为你还能一挑三?”
此时的他已然顾不上什么脸面了,惯来没经受过多少失败的他成功地被激起了胜负欲,他一定要赢,也不管这当前频道的声音会不会被场外的观众听道,被激怒了,口不择言地什么都往外冒。
“死到临头还嘴硬!”
招招发狠,迅捷如同疯子,可越是快,虽然给人的感觉会招架不住,破绽却也越是多。
对面的异人不紧不慢地接招,好似有滞缓,却是从容不迫。
“疯了?”
轻飘飘两字一出,他彻底摆脱开火炮师的纠缠,身形往后一跃,退出他们的攻击范围圈的外围,云淡风轻道:“谁说我要跟你们一挑三?”
周一成恍若罔闻,不管不顾地再次攻上去,只是这回到了半路就被亡魂锁链给箍住,僵在了半空,动弹不得,他调转视角,直至看着施施然出现在面前的法师和拳师时,才愣怔怔地反应过来余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他愕然地张了张嘴,想到比赛的规定,想要说的话,张了张嘴,却最终半个字都没有吐露出来。
他其实是想问他们是不是知道他的套路。
自己布置的套路莫名其妙受阻,而后现在又看到这本该在东面的两人,这么快的速度就赶到了余澹身边,又想到刚才余澹的技能操作,基本都是小技能,少有触发大招,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如果不是一开始就熟知他们的套路,也不会兵分三路之后,让其中一队记着地图的近道,飞速赶到余澹的身边,而他们的灵契士和圣骑士也不会莫名其妙被蹲,直接被清空了血条,丢了性命。
如果不是知道他们的套路,又怎么会所有的一切掐得那么刚刚好?
但是他们怎么知道的?他的战术惯来都隐藏很好,因为攻击敌方的目标不确定,有点混淆视听的作用,所以没人知道他真正的战术是什么。他想知道余澹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抓心挠肺地想。
可这些只能等比赛结束之后问,而眼下,一切已经成定局,挣扎无用。
line剩下四名队员的血条清零的那一刹那,鸦雀无声的场内只安静了一瞬,旋即爆发了震耳欲聋掌声和呐喊声。
在这一片声音中,解说员也激动地宣布了这最后一场比赛的结果,“恭喜strea队获胜!”
两方队员在欢呼呐喊声中站起身,从两方的小房子里出去,执行赛后礼仪:两方握手拥抱。
周一成神色恍惚地看着strea队走在首位,漫不经心,眉眼间隐隐藏着倨傲的男人朝着他走过来,等人停到面前时,他才像是回过神一般,一双眼睛紧紧盯住余澹,像是恶狠狠的:“你们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战术?!”
声音压低了,仅有两人才听得到。
余澹挑眉,睨着他:“我以为你会知道复盘这个东西。”
周一成:“但你们偷盗了我们的战术,不觉得可耻吗?!”
事后,周一成越想整场比赛的节奏布局,就越觉得对面套路熟悉,他们line不是派出三人去抓余澹了么,对面反其道而行之,知道他们的注意力势必在余澹的身上,也派出两人去端他们最脆弱最薄弱的地方,至于另外两人也是出去自行寻资源,之后再赶来支援。
如果不是他们被打乱了节奏,他们的战术走势也是这样的。
怒意冲昏头脑,周一成不管不顾地就已经脱口而出。
“无耻?我不无耻,不过你等会可以问问我们的游侠,问她无不无耻。”余澹话语悠悠的:“但是我觉着,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挺好的。”
说着,手轻轻一搭周一成僵愣在半空的掌心,一触及离,“长江前浪推后浪,这也得看后浪够不够力道。”
轻飘飘的话语随着人散了。
下一瞬,温软的掌心就轻轻贴了上来,周一成回神,视线落在女孩胸前的id号上,唇张了张,还未说什么,就被对方堵了一句回去:“打得不错。”
这话说得极快,话音一落,不过是一瞬的时间,女孩就走远了。
最后一场比赛,观众们看得酣畅淋漓,恨不能再看strea一场,甚至还有些观众当即倒戈成粉丝,场内不允许堵人,便乌泱泱成群结队去堵大门了。
瞧着两支队伍队员走下台,暗下来的场内一个席位上,男人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眸光在齐刘海尽力将自己缩成鹌鹑一般不想要存在感身上的女孩身上一转,旋即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嗤笑一声。
极轻,无人察觉。
赢了比赛,路诩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准备带着一队的人去大吃一顿,这是他们的首战,值得庆祝一下。
只是遥遥看着门口堵着的人,出去探路的路诩果断地掉了头,转而问了工作人员,带着一队人走了消防通道。
刚出消防通道,就遇上了另外一队人。
白憬纯勾着嘴角,笑吟吟地站在这一队人面前,朝着他们看过来,“一起庆祝?”
今日不止strea了,wins也赢了。
路诩盯着自家嫂子,心上是一跳,这女王怎么来了?
莫非是他跟自家兄长说的那事,被她知道了?
可他不是让兄长说了,别让嫂子知道……
他们一家子,白憬纯比他们兄弟二人还要护着路满星。如果被她知道,路满星和余澹之间的渊源的话……
光是想着,路诩都觉得自己的心凉了半截。
这时,恰好白憬纯幽幽地看了过来,似笑非笑,“你说呢?二弟。”
路诩咽了咽口水,只好应答:“没、没问题。”
“那就行。”白憬纯瞥了他后头低着头玩手机似乎无所事事的男人,暗自磨了磨牙,转而走到路满星的身边,将小姑娘拉自己怀里,十分大老爷们似的开口:“场地我订好了,就在这附近。”
说着,白憬纯低头通过微信给路诩发了地址,让路诩带着一群人寻路走在前头,自己则拉着路满星步伐慢慢落在了最后头。
路满星虽然迟钝,也知道白憬纯拉着她有话说,便疑惑发问:“嫂嫂,怎么了?”
白憬纯低头看小姑娘,眉眼生得精致又乖巧,心都软成了一团,又想起路诩电话给路曜说的那些,禁不住鼻头一酸,揉了揉姑娘柔软的发顶,等那一股情绪过去之后,才道:“嫂嫂问你,你可还对那个劳什子男人有心意?”
自家嫂嫂一旦认真起来,说话都文绉绉的,带着些奇奇怪怪的官话,路满星已经习以为常,眨了眨眼,意会过来,她说的是余澹。
便垂了垂眼皮,道:“有虽有,但,嫂嫂,我知道分寸……”
白憬纯:“嫂嫂不是这个意思,傻姑娘。”
又给她顺了一把毛,白憬纯继续道:“嫂嫂的意思是,如果你还有这个意思,咱们……”
女人眯着眼盯着前面那个身影,斟酌了下措辞,“今晚就将他灌醉,绑在一处,等他酒醒,你就跟他坦白身份,若是他还喜欢你,你们就和和气气在一起,若是他不喜欢你,那strea不让他呆了,总而言之,他休想欺负你!”
这话一落,男人似有所感一般,蹙着眉头回头看了过来,路满星被看得心头一抖,又被自家嫂子这么匪气的言论吓了一跳,忙下意识想要捂住她的嘴,但手伸到半空又意识到了什么,止住了自己的念头,伸着手在半空僵硬地朝着余澹摇了摇,嘴角更是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幸好对方只看了她一眼,就转回头,不再朝着身后看。
路满星这才压低声线朝着白憬纯道:“嫂嫂,这可是法治社会!别瞎说!担心祸从口出!”
白憬纯不耐地“啧”了一声,“那你现在什么想法?”
路满星顿了顿,抿了抿唇,“没什么想法,维持现状就好了。”
白憬纯眉头一皱,正想说什么,转头一看她不知在想什么的侧脸,话茬一转,再出口就成了另外一句:“算了,如果你有想法了就来找嫂嫂,或者他欺负你了,你就来找我,照样帮你搞定!”
她拍着胸脯,带着“童叟无欺”一般的笃定。
路满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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