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草木繁茂,目所能及皆是绿色。山路崎岖,马儿上不来,两人只能徒步爬行。沿着狭窄的山道一路向前。
高达小腿肚的灌丛,上头落满枯叶与残花,缠绕的藤蔓歪歪斜斜从小道上穿过。对藤蔓的阴影让玉观棋不禁打一哆嗦。
石碑如潜伏在杂草中的士兵,头顶碎石鸟粪。任凭风吹雨打,走石飞沙依旧屹立不动,准备给接近的敌人报以痛击。
沿路寻访的第八天,两人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鹿炆村。抬头望去,是由昏黄灯火勾勒出的,一朵依山绽放的萱草花。
不同于往日所见的屋舍,鹿炆村所居是依山而建的高脚屋。玉观棋不由得拄着木棍加快了脚步,“好神奇的建筑。”惊讶之余还不忘招呼仓见生一道欣赏,“我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你呢,以前见过吗?”
回答他的是高昂的哨声,“不准再靠近,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男子举着火把,隔得老远冲他们喊道。方脸粗眉,带着警惕的双眼异常深邃。
“寻药误入山间,找不到下山的路了,好不容易看见点光。”玉观棋提高声调回道,对于视力极佳的他来说,黑夜与距离算不得什么障碍。
就着忽明忽暗的灯火,看清了几人面貌,高眉骨,鼻梁直挺,五官立体,两颊绘有纹路,颇具异域风情。
他不由得皱起了眉,目光凌厉。片刻后,又耷拉下嘴角,跛着脚上前了一步,“可否借住一宿?”眉峰轻蹙,泪眼婆娑。
几名男子面面相觑,显然是没遇过这种情况。
这时,有个孩童跑上前来,他拉着方脸男子的衣摆,伏在他耳侧说着什么,获得许可后便一溜烟跑没了影。
“发生了什么事?”仓见生俯首在玉观棋耳边小声问道,四周环山,一旦日落,天黑得特别快。几人所站位置较远又是逆光,只能瞧见几簇花火。
玉观棋将所见说了一遍,“戒备心真重,不会是回去叫人把我们轰出去吧?”不怪他担忧,他们两个老弱病残,着实受不起任何伤害。
风拂草,惊鸟兽。气氛有些凝重,直到飞奔而来孩童打破了沉默。
他都没来得及先把消息告知方脸,便兴奋的大喊道:“村长说,可以让他们住一晚,就在村头最远的那间。”说着一把越上了男子的背。
“又不拿火把,到时候摔跤可别又嗷嗷叫。”男子也不恼,就这么驮着男孩,冲着两人喊道:“跟我们走。”转身离去。
火把连成橘黄色的龙,向着村落游去。两人揪着火光的尾巴,远远缒在后头。
走在末尾的青年紧皱着眉头,每每转身都是愁容满面。若发现走得近了便急忙挥手,嘴撅得都快顶上鼻尖了,让两人离得远一些。
鳞次栉比的高脚屋跃然于眼前,屋舍前站着男男女女,或拿着火把张望,或从屋内探头瞧。
孩童大多由父母牵着,有躲在身后从两脚间看的,有捂着眼看的。
颜各色,姿各态。人头攒动,窃窃私语。
玉观棋感觉自己像极了动物园里的猴子。他盘算着,若是能靠近点人群,凭他的社交能力,想从游客中骗点香蕉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天不遂人愿,还未进入村落中,队伍便停了下来。
方脸男指着两人身后的高脚屋,拔高的音量盖过了嘈杂的说话声,“你们就住那,晚上别出门,附近有野兽。”说完不给两人询问的机会,赶着一帮看热闹的人回了屋。
而两人就如同是一滴落在水中的油,分明同类却不被接纳,界限划分如此明确。
新奇的人们依旧从各个角落,探出脑袋盯着两人的方向瞧。恍然间,一双双眼变成了发亮的竖瞳,泛出的绿光远比灯火明亮。
仓见生眯起眼再看,却是一切如旧。
玉观棋望着五十米开外的群聚屋舍,拍着桩柱,愤然道:“不让接触,我还怎么骗香蕉?”
眉峰微微皱起,“饿了先吃这个吧。”仓见生掏出包裹里的干粮递给他,思索了一番,才接着道:“香蕉,我明日再问问。”
一本正经的模样让玉观棋忍俊不禁,“不,我不是想吃香蕉。”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他眯着眼双肩耸动。面对仓见生疑惑的神情,也不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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