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遂打着为林淮竹身体着想的旗号,喂兔子似的狠狠喂了他几天青菜。
眼看那张原本就不圆润的脸蛋越发清减,沈遂终究心软下来,让林淮竹沾了荤腥。
虽然离秦红筝的生辰还有一月时间,但沈遂还是加快了炼制驻颜丹的进程。
这次生辰秦红筝会去药王谷过,所以沈遂得在他们去药王谷前把丹药弄出来。
至于学武堂那边沈遂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捡着重要的课程上,其余时间都待在炼丹房。
秦红筝对原主一向宠溺,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哪怕不对秦红筝也不会说什么,因此沈遂可以光明正大的逃学。
虽然不在学武堂用功,但晚上沈遂会跟林淮竹偷偷去沈家祠堂的密室修炼。
那里灵力充沛,还有许多秘笈宝典,比在学武堂磨洋工强上很多。
不过他们的灵根还没长好,再多的灵气于他们也是泥牛入海,能化为己用的少之又少。
沈遂按原剧情选了一本适于他们现阶段的功法,每日在祠堂下面的暗室跟林淮竹练上一个时辰。
让灵气在经络运行一周天,灵根处逐渐发热,沈遂额间也渗出一层薄汗,身体却被洗涤过一般轻快。
林淮竹坐在聚灵阵法的阵眼之下,霜色的华光投掷在他身上,虚化了他精致的眉眼,阖眸打坐的样子沉静而平和。
沈遂以袖擦着额头的细汗,看林淮竹游刃有余,毫不吃力的模样,不免有些羡慕。
修仙与数学一样,任凭你再怎么头悬梁锥刺股都追不上人家天赋流。
但天赋一般,还不肯努力那就是自己的错了。
沈遂向林淮竹投过去一个艳羡的目光,便收敛心神不再多想,重新合上眼睛继续修炼。
半个时辰后,沈遂感觉四肢百骸如针扎般泛出细细密密的疼,看来已是达到今日的上限。
他们毕竟年幼,修炼太久身体容易吃不消,沈遂停了下来。
从荷包取出一瓶甘露,沈遂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
这点轻微的动静惊动了林淮竹,他跟着睁开眼睛,入目就是大汗淋漓的沈遂。
汗滴顺着沈遂潮红的面颊滑下,在下颌缀了片刻,最后被他用手背擦去。
见林淮竹也停了,沈遂便将手里的甘露递了过去,“给你喝。”
林淮竹爱干净,以前在家从不会跟人分食一物。
看着瓶口那点水润,林淮竹没说什么,默默接了过来。
沈遂糙惯了,大喇喇地躺到地上,脑袋枕在手背上,他仰面看着穹顶,眼眸映着星辰一片璀璨。
林淮竹并没有喝完,啜了两口又还了回去。
沈遂看也没看林淮竹,随意道:“我刚才喝了,这是给你留的。”
说完他翘起一条腿,那副悠哉又漫不经心的模样让林淮竹抿了一下唇。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沈遂睨了一眼林淮竹,“我还有两三天就能突破第一层了,你呢?”
林淮竹低头喝了一口甘露,开口道:“嗯,我也差不多。”
沈遂心道,你个小骗子。
林淮竹肯定不止第一层,但他现在还不信任他,再加上复杂的身世,林淮竹才会一直在他面前藏拙。
沈遂没拆穿林淮竹,翘起的脚尖晃着,“等我们练到第一层好好庆祝一番,让厨房多做几个菜,再炖一盅你爱喝的金乳燕汤。”
自那一晚后,林淮竹知道自己不再是林家小少爷,所以来到沈家他一向是给什么吃什么,哪怕不合口味也从不挑剔,爱吃的也不会多食。
因此听到沈遂这番话,林淮竹的眼睫动了一下。
七八岁的孩子自然不会像沈遂这么心细。
但他不是真的孩子,况且以前还是孤儿院的孩子头,跟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颇为丰富。
即便林淮竹比普通孩子难搞了一些,但偶尔还是会露出一点点孩子心性,沈遂能敏锐地捕捉到。
见小寡王不说话,沈遂打了一个哈欠,“走,回去罢,困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这段时间的修炼让他下盘稳健,腰腹核心强大,就算连续后空翻都能很稳地落地。
林淮竹道了一声好,跟在沈遂身后出了暗室。
这几日不用沈遂开口,每次修炼完林淮竹就会跟他回房间,在加着凝髓露的浴桶中舒舒服服泡一个澡。
虽然攻略进度缓慢,但林淮竹已经不排斥跟沈遂有肢体上的接触。
他们能同浴、共食、抵足而眠,这在沈遂看来也算一种进步。
原著中的林淮竹看似朗月清举,实际他是一个很独的人。
清倨不群,孤高而遗世。
这种距离感让林淮竹如仙如谪,悬于高寒之处受人敬仰膜拜。
沈遂想趁着他还小,没后来那般孤傲的时候,赶紧填平他俩的距离感,让对方习惯他在身边。
泡完澡,沈遂留林淮竹在他房中宿夜。
林淮竹虽然不排斥跟他亲近,但也没多愿意,沈遂还以为得费些工夫才能留下林淮竹,没想到他直接应下了。
这倒是让沈遂有些愕然,不过总归是好事。
被褥早已铺好,沈遂爬上床,林淮竹将灯熄了后也上来了。
沈遂有些困意,却不想那么早睡,摸出一册话本,他捻开一页纸问林淮竹,“看不看?”
林淮竹‘嗯’了一声,俯身趴到沈遂旁边。
沈遂将话本推到他俩中间,又往林淮竹那边挪了挪,与他挤在一起。
上次沈遂腿受伤后,林淮竹给他买了不少话本回来,这段时间生出不少乱七八糟的事,沈遂也没时间看。
沈遂举着照明珠准备看几个章节就睡,翻了两页情节逐渐不对劲起来。
他一目十行往下看了看,脸色逐渐难看起来,倏地将书页合上。
林淮竹不明所以地望向沈遂。
沈遂缓了缓神色问,“这是你自己拿的,还是书局掌柜推给你的?”
林淮竹如实道:“有些是我自己拿的,有些是他说好看。”
沈遂心下了然,将话本丢进荷包中,打哈哈说,“不看了,我们睡罢。”
林淮竹没怎么看过话本,不知道话本分净、全两种。
净本都会删去污言秽语,以及大量的床帏之事,只余正经的内容。
要是这本非净版是书局掌柜拿给林淮竹的,沈遂非得抽他一顿,让七岁孩子看这种东西,按得什么心思?
看林淮竹这样,这本子应该是他自己拿的,但书局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没拦。
看到沈遂面上一闪而过的恼火,林淮竹眸色微动。
他问,“怎么了这书,不好看么?”
沈遂不禁露出讶异之色,林淮竹并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以往他要说不看了,林淮竹从来不会多问。
无论沈遂说什么,林淮竹大多都是顺从,要么就是闭口不言。
怕真引起林淮竹好奇,他再偷偷买来看,沈遂给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理由。
沈遂:“这本不是修行飞升的,是其他杂书,我不爱看,一点意思都没有。”
林淮竹没再多问。
沈遂是真困了,打着哈欠道:“早些睡罢,明日不少事呢。”
上午去学武堂,下午去炼丹房,晚上还要修炼。
沈遂觉得自己重上了一回高三,苦逼得不行。
林淮竹:“嗯。”
等沈遂睡熟后,林淮竹拉远跟他距离。
借着窗外浅淡的月色,林淮竹定定看着那张平和的睡脸。
不知想到什么,林淮竹眸色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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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遂比预计的早一日突破第一层。
进步虽小,但沈遂倒是很开心,毕竟小说里原主这个阶段正忙着干坏事,修为上毫无建树。
现在沈遂不需要借助旁人的灵力,就能从平地轻轻松松翻上房檐,沉浸式体验了一把武侠剧里的轻功。
晚上他跟林淮竹开小灶,很有仪式感的庆祝了一番。
沈遂说话算数地让厨房炖了金乳燕汤。
这汤极其耗工夫,至少要炖两个时辰,要熬成粘稠的胶状,入口即化,鲜美无比。
沈遂喝了两碗,撑得躺在床上直揉肚皮。
林淮竹一向自律克制,哪怕被沈遂撺掇半天,他也只比平常多添了半勺。
即便沈遂撑得哼哼唧唧,仍不忘教育林淮竹,“我跟你说怀怀,人呐,就应该及时行乐。”
这是掏心窝的话,是沈遂死过一回总结出来的。
沈遂这口气太过世故,不像一个八岁孩子能说出来的,但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又显露出几分符合年纪的稚气。
林淮竹不认同沈遂的话,但也没反驳他。
在林淮竹眼中,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他们并非牲畜那般只为口欲而活。
口欲是众多欲望中最容易满足实现的,倘若他连简简单单的口欲都无法克制,何谈报家仇?
而且他若真要踏进修真一列,那就要证三千大道,上揽九天,下落五域,与日月争辉,同天地共息。
既是要做,那他便要做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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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竹抿着唇,眸色幽深,身上流露出一种孤绝之气。
沈遂从这个幼小单薄的身躯,隐约间看到日后那个孑然立于天地间,强大而寂寥的仙君。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沈遂怔了征,伸出手拽住林淮竹,让他跌进被褥。
也跌进这滚滚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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