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这二子在同辈中几乎无人能出其右,但据官陨观察,沈遂这个嫡子天赋比庶出要差上一些。
道晏明显很中意他们俩人,官陨自然不会明目张胆跟掌门反着来,不过却可以在暗处使些绊子。
整个流云峰只有沈遂跟林淮竹参加门内弟子的比试。
比试的顺序是以抽签方式,沈遂第一轮就遇到了个很难缠的对手,容朔。
容朔是伏尘长老唯一的弟子,天赋在书中能排到前三,他也是林淮竹的忠实迷弟,中后期还成了林淮竹的左膀右臂。
得知自己抽到了容朔,沈遂多少有些错愕。
原剧情也有这场比试,不过林淮竹是以掌门关门弟子的身份参加,然后对上了同样天赋极高的容朔,最后用实力成功收获一枚迷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剧情会更改,但既然抽中了容朔,沈遂只得好好准备。
到校试那日,沈遂和林淮竹用过早饭便去了灵霄峰。
比试场地在灵霄峰的一线崖,这里陡峭峻拔,峭壁上并未有石阶,石缝中插着许多残破的断剑,乍一看仿佛一座剑山。
云遮雾绕,山风猎猎,苍翠巍峨的山峦连绵不尽。
山势平整处砌着石砖,四面立着汉白玉祥云石柱,中心处有一四方高台,此处便是比试的场地。
沈遂跟林淮去过去时试炼已经开始,他俩随便找了一处观看。
灵霄峰弟子众多,第一轮会刷下大半实力普通的的弟子,因此赛事并不激烈,只有两位长老在此坐镇。
高台上比试那两人实力悬殊不大,很艰难地分出胜负。
待他二人满脸热汗的下来后,一身着白衣的峻冷青年御剑而来。
沈遂扬眉笑道:“居然是银术师兄,看来我们来的正好。”
林淮竹神色平淡,“嗯。”
银术抖动手腕挽出一个漂亮剑花的同时,释放出凌然剑意,一时间山风更盛。
沈遂目光落在银术身上,略微转头对林淮竹说,“搞不好下一场你就会跟师兄对上,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好好看看他的剑招。”
林淮竹嘴角微弯,他这一笑如乌云吐日,天清气朗惠风和畅,“好。”
沈遂不再多言,认真观摩这场比赛。
银术遇到的对手不算弱,但跟他明显差着一大截,很快便败下阵。
沈遂多少有些惋惜,他还想看银术使出压箱底的杀招。
在一众敬畏艳羡的目光中银术走下石阶,径直朝沈遂走来,他在试炼台上就看到了沈遂跟林淮竹。
沈遂上前几步,笑着说,“恭喜师兄,轻松拿下首胜。”
这声恭喜是真,想林淮竹赢过银术也是真。
人心都是偏的,他跟林淮竹的情义要高于银术。
银术倒是不在意此番胜负,与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寻常的事罢了,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清。
“我还要教师弟们练剑,不过下午你与容朔的比试我还是会来看。”
听到这话,沈遂顿时有些同情银术。
银术的师父衡蕴真人性子十分懒散,简直就是一个甩手掌柜。
常言道,懒惰父母,勤快儿。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师父,银术只能担起首徒的责任,督促师弟们勤奋修炼。
银术道:“容朔虽年幼,实力却不俗,你小心些,希望第二轮我能与你们相遇。”
说最后一句时银术看了一眼沉默不言的林淮竹,眸中掠起几分意动。
这份意动是面对强大对手的期许与激奋,他早想跟他们俩人交手,尤其是林淮竹。
毕竟他可是爬完了九万九千多阶,银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高的天分。
叮嘱完沈遂,银术便御剑离开了。
看着银术离去的身影,沈遂感叹,“可怜的师兄不过二十竟要操这么多心。”
银术比沈遂要大一岁,但今年也才二十,给衡蕴真人其他徒弟又当爹又娘的。
不过银术也不是纯纯的老妈子属性,相反他行事极为严厉,赏罚分明。
底下的师弟师妹们,一个个看见他跟老鼠见猫似的,在他面前大气都不喘。
林淮竹对沈遂这话不置可否,只是开口问,“下一场还看么?”
第一轮比赛实在没什么意思,沈遂看了两场便跟林淮竹回去了。
下午的第二场比试便是沈遂跟容朔。
俩人在玄天宗都极其出名,引来不少人的观看,一线崖黑压压挤满了人。
人群中不仅有银术,就连杜寻觅也来看热闹。
自上次被林淮竹怼过,杜寻觅便没再出现,小妮子十分记仇,沈遂不慎与她的视线相撞,对方抿唇一哼,将头偏了过去,一副不愿看到沈遂的模样。
沈遂无辜耸肩,提着自己的长剑走上试炼台。
林淮竹的嗓音如三月春风拂过沈遂耳边,和缓温煦道:“小心。”
沈遂眉似锋锐银钩,扬起时意气飞扬,眸光灿若骄阳,“放心。”
林淮竹嘴角提了提。
沈遂脚尖一踮,利索地翻上试炼台。
等了好一会儿,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年才姗姗而来。
他衣袍松散,盘在脑后的发髻也有些凌乱,雪白的鼻尖冒着汗,神色慌乱,举手间皆是无措。
此人就是容朔。
今日坐镇的长老之一便有容朔的师父伏尘。
伏尘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看见匆匆而来的容朔破口大骂,“不想来就别来,要这么多人等着你,你当你是谁,尊上么?”
容朔神色讪讪,垂着首老老实实听训。
“左右没误时辰。”旁边另一位长老出言缓和气氛,他对容朔温和道:“上台罢。”
伏尘脾气收了收,睨了一眼容朔,没好气道:“回去给我罚抄一百遍戒律。”
容朔面如土色,垂头丧气地上了试炼台。
容朔整了一下松散的发髻,然后才冲沈遂施了一礼,一板一眼道:“在下容朔。”
沈遂回礼,也报出自己的姓名,“沈遂。”
容朔面色一呆,歪头看了沈遂几息,而后双眸大睁,“是你?入山门那天爬了七万多阶,你弟弟爬了九万多阶。”
沈遂:……
合着这小祖宗不知道第一轮对手是他,不过这倒也是符合容朔的性子。
容朔在人群中一扫,指着林淮竹喜道:“那你弟弟,咦,你们怎么长的不像?”
暴躁的伏尘看不下去了,气得胡子乱吹,吼道:“你是来比试的,还是认亲的?”
容朔吓得一哆嗦,手忙脚乱地亮出自己兵器,对沈遂道了一句,“得罪了。”
容朔不用剑,他的兵器是一杆银色长戟。
那戟与容朔身量差不多的高,尖端锋而利,旁边附以月牙形横刃。
容朔长相稚嫩,两颊挂着婴儿肥,一双猫眼圆圆钝钝的,跟那柄长戟实在不搭。
但戟在容朔手中却虎虎生威,犹如身体的一部分。
长戟劈砍而来时,一股强大的寒气逼来,四周掀起狂暴冷嚣的风声,仿佛拔地而起的山峦。
沈遂一个秀出南斗傍的起手式,剑光如湖面照红日,霎时霞红万丈。
剑戟相撞,掀起巨大气流,铿锵声划破长空,火光四溅。
容朔那张稚气的圆脸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杀伐,他手腕一转,戟牙钩住沈遂的剑。
他的招式大开大合,那杆银戟霸道刚猛至极,招式变化无穷。
一戟罡风化雨,浩荡真气如一帘雨瀑,在天际划出一道银色巨浪,刚猛地沈遂扫来。
沈遂横剑一格,试炼台剧烈一震,剑身吟嗡作响。
他的长发被疾风吹得飞扬在身后,衣袍猎猎作响,光影交织在清俊的面上。
林淮竹神色沉静似水,静静凝视着台上的沈遂,目光一瞬不瞬。
沈遂握紧处暑,掌心乍现金玉之色,他反手用力一别。
长戟顿时向上弹开三尺,容朔虎口震得发麻。
在他吃痛那瞬,沈遂已经消失不见,容朔有片刻茫然,四下张望。
忽然后背一寒,容朔想也未想,将长戟扫向身后,背身一招风驰电掣,长戟化作惊世银龙,朝沈遂眉心刺去。
兵刃相交那瞬,沈遂借力使力,身影诡谲,剑身弯成一轮下弦弯月,震荡的剑锋横扫着掠过容朔右臂,在肋骨割开一道血线。
好巧妙的一剑。
在场所有人都因沈遂这一剑而屏住呼吸。
伏尘看到血光,心口一紧,猛地站起来。
他虽口上对容朔十分严厉,但心里十分喜爱这个小弟子,见他受伤不免有些担心。
容朔天赋极高,自入门以来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即便是对上银术他也未必会输。
低喘一声,容朔挥戟挡开沈遂的剑,连退好几步,身上的衣袍被血浸湿,眼底却越发雪亮,仿佛泡过水的黑葡萄。
他心底的战意顿起,抬手抹掉额间的细汗,用清亮的少年声对沈遂道:“再来。”
看容朔生龙活虎,伏尘放下心来,重新坐下。
容朔的长戟越发刚猛,疾如雷霆,重若山脊,只攻不退。
寻常人都看不到他的招式,只能瞥见一轮银霜挥洒四方,以及剑戟交锋的清吟脆响。
容朔虽然年纪小,走却不是敏捷灵便的路线,而是‘大巧不工重剑无锋’的力量型。
看他如此,沈遂好胜心也被彻底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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