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白的月色透窗抛进来,照亮林淮竹眸中薄润的水光,如烟堆雾笼。
他贴着沈遂呼吸灼热,暗哑着声音又说了一遍,“哥,我有些难受。”
如果是以前沈遂会以为林淮竹是烧得难受,但经历过上次那事后,他一瞬就明白了林淮竹口中难受的含义。
沈遂喉咙如火烧似的滚动两下,目光不禁向下看过去。
果然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沈遂最后一点睡意彻底消散,他立刻弹坐起来。
林淮竹跟着坐起来,衣摆堆叠到腰腹间遮住那东西。
他直直地望着沈遂,漆黑的瞳仁如浸过水那般烟雾蒙蒙,眼尾勾着一抹海棠红,看起来于纯良之中又有一种难言的诸般色相。
沈遂心跳快了两拍,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他忍下心中莫名生出来的尴尬,用一种故作的冷静道:“你自己处理一下,我出去走走。”
说完沈遂没看林淮竹利索地翻下床。
林淮竹也没叫住沈遂,只是幽幽地盯着他,眸色既深又暗。
察觉到黏在背上的灼人目光,沈遂耳根一麻,火烧火燎地快步走出了房间,还不忘贴心地给林淮竹关上房门。
等沈遂走进院子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穿鞋,连外衫都没披。
此刻也不好返回去拿,他只好光着脚走出院子,又不知去哪里,只能围着院子瞎转悠。
夜凉如水,寒风丝丝入骨。
沈遂倚在桃树下,随手折了一支桃花,心不在焉地一瓣瓣撕着花蕊,满脑子都是林淮竹说自己难受的画面。
林淮竹也不是走纯善小白花路线的,怎么每次遇到这种事他看起来都那么……
沈遂形容不上来那种感觉,就是觉得林淮竹有点小题大做。
都是男人谁还没个正常的生理需求?
有了就偷偷自己解决,把他喊醒干什么?
还用那种眼神看着他说自己难受,难不成还想他……
沈遂赶紧止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在院外吹了半个多时辰的风,琢磨着林淮竹应该搞差不多了,沈遂压下心里那股别扭劲儿慢吞吞回了房间。
屋内没有掌灯,光线暗淡,只有洒进来的月霜照亮。
沈遂进去时,看到床榻上那个坐着的模糊人影,心脏又快跳两下,僵在门口不知该不该进。
“哥。”
林淮竹忽然开口,沙哑的嗓音沾了几分未消的欲念。
听到他的声音,沈遂喉咙莫名发紧,“……怎么还没睡?”
林淮竹垂着眸,面容笼在黑暗中,周身散着一种颓唐的靡靡之气,仿佛一支开到极盛又即将败落的艳花。
他抬起头,丹唇涂了口脂般殷红,林淮竹说,“我还是没出来。”
沈遂一脸听到天方夜谭的呆滞表情,他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他在晃荡了一个多小时,林淮竹居然还没处理好自己?
上次明明很正常,一点毛病都没有!
沈遂面色几番变化,最后压低声音,用气音问,“我不是教你了?”
还是亲自上手教的,这他娘都学不会?而且这种事根本不用外人教,本来就该无师自通的。
“你是不是逗我,拿我寻开心呢?”沈遂面露怀疑。
不怪他怀疑,林淮竹有这方面的前科,虽然不是这种事。
沈遂不信邪地跨步上前,趁林淮竹不备掀开他的衣摆,然后……
沉默了。
林淮竹跪坐在床上,长发披散,敞开的衣领露出一片玉色,他昂头凝视着沈遂,那张脸在月下竟有一种瑰丽到雄雌莫辩的美感。
沈遂神色僵硬地松了手,林淮竹衣摆自然垂落。
林淮竹看着他,伸出指尖碰了碰沈遂的手,而后攥住。
意识到林淮竹此刻牵他手的目的,沈遂头皮瞬间麻了,想也未想地猛然抽回。
林淮竹倒也没强迫,察觉到沈遂的反抗他便松开了,不过视线仍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那目光如火舌,透过空气攀到沈遂面颊,一路烧到耳根。
枝头的虫鸟早已歇了,屋内落针可闻。
沈遂僵在床头,心脏杂乱无章地胡乱跳动。
他没动,床榻上的林淮竹也没动,只有山风拂过。
静了十几息,林淮竹的手再次伸了过来。
沈遂忍不住向身后藏了藏,但很快被林淮竹捉住,然后缓慢地拉到身前。
心口被怦怦狂跳的心脏一下一下撞击着,沈遂抿着唇忽然别过脸,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真尼玛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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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过后,林淮竹的态度还是像上次那样自然,沈遂却平静不起来了。
以防他俩都尴尬,沈遂只能假装什么都没有,第二日醒来依旧跟林淮竹嘻嘻哈哈。
一旦离开林淮竹的视线范围,沈遂脸上的笑立刻收回,牙疼似的揉着笑僵的腮帮子。
不知林淮竹是不是真不在意,反正他快别扭死了。
林淮竹自己弄了一个多小时还直挺挺,但到他手中就跟活物似的,该跳跳,该出出一点毛病都没有。
沈遂不信这玩意能认主,除非人为。
他倒不是怀疑林淮竹搞鬼,他真正怀疑的是那个坑爹的消失系统。
沈遂认真回忆了一下,这两次林淮竹身体都在不正常地发热,那种事不该会让人发烫。
林淮竹就跟吃药似的,莫名其妙‘站起来’,莫名其妙的发热,更莫名其妙的是那玩意还认他,不认林淮竹。
沈遂怀疑系统看他消极怠工,所以给他整了这么一出,想进一步促成他跟林淮竹的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那沈遂只能说,这主意真是馊到不能再馊了。
林淮竹对他的好感值至今还是零分,而且看林淮竹事后的表现,沈遂都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把这事放到心里。
尴尬的只有沈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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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竹的比试排在下午,但沈遂实在不想跟他独处,在灵霄峰看了一上午的比赛。
下午第一场就是林淮竹与衡蕴真人门下的一名弟子比试,此人也是银术的师弟。
这位弟子资质平平,对上玄天宗有史以来天赋最高的,他心里也不免打鼓。
虽然知道这战没什么好看的,但大家都想见识一下能爬完九万多阶的天纵奇才到底有什么本事,因此来了不少人观赛。
莫说内门弟子了,便是玄天宗的长老们也好奇。
看着乌泱泱的人沈遂不禁感叹,这就是主角光环啊。
在人群中看到眉眼端正冷肃的银术,沈遂笑着走了过去,“师兄,你也来凑热闹?”
银术不遮掩自己的来意,“来看沈怀的剑法,我总会跟你们兄弟二人对上,所以来看看你们的长处与短处。”
沈遂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英雄所见略同,你那日比试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跟我弟弟说的。”
银术闻言嘴角微松,眉间的冷淡也消散几分,“你弟弟练的什么剑法?”
沈遂神秘一笑,故意卖关子,“不可说不可说,这事还是你自己看看。”
银术倒是没再追问下去,只道了一声‘好’。
停顿片刻,银术又问,“你不嫉妒么?”
知道银术说的是什么,沈遂坦然道:“这世上总有人比你厉害,也总会有人不如你。”
银术诧异地看向沈遂,“听起来很不思进取。”
沈遂扬眉回视银术,“我怎么感觉是豁达?”
银术笑了。
林淮竹站在试炼台,一身青灰色衣袍,革带束腰,身形修长挺拔,如竹如兰。
余光瞥见相谈甚欢的沈遂与银术,林淮竹敛下眼眸,召出自己的佩剑霜降。
霜降剑长二尺三寸,以银□□铁铸造,剑身薄而轻,剑锋寒光凛冽。
比试开始,所有人屏息看着台上的林淮竹,都想知道他的剑招是什么,是否真的比他哥哥强?
银术师弟咽了咽口水,对林淮竹道了一声,“得罪。”
说完手持青色长剑率先发难,剑尖如青蛇吐信,吟吟破空而来。
林淮竹抬腕,银光乍现,如天瀑坠下,华光不可逼视。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哐啷’一声清越声回荡,银术师弟的青剑竟然被一剑斩断。
巨大的剑意化作薄薄的雾霭,周围温度骤降,仿若细碎冰凌纷扬洒下。
等林淮竹收了剑气,雾散冰消。
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沈遂知道林淮竹真正实力,他是在场唯一一个保持镇定的人。
霜降,剑如其名,一朝祭出,霜染天下。
银术深深凝视了林淮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去练剑了。
倒是站在台上的师弟懵了,看着手中的断剑半晌都反应不过来。
比试之中被人斩断剑是常事,要不然一线崖的峭壁上也不会有这么多残剑,都是门内弟子比试时断的。
林淮竹微微颔首,“抱歉。”
银术师弟回过神,涨红着脸摆手,“不不碍事,多谢指教。”
说完匆匆鞠了一躬,他赶紧下了台。
知道自己比对方弱很多,但一招被秒多少还是有些伤自尊。
林淮竹将剑收回到鞘中,在一众或呆滞、或仰望的目光下台走到沈遂旁边。
看着他们兄弟二人,那些投过来的目光更为复杂。
真不知道沈家怎么养的孩子,一下子居然出了两个天资这么高的少年。
隐在人群中的官陨面色沉沉,想想自家那个傻侄儿,他更是窝火。
不行他得去提醒官代君,让他别轻易惹沈家这二子,至少明面上不能胡来。
官陨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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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竹比完,沈遂也没着急回去,在灵霄峰又看了一会儿比试。
一直拖拉到夕阳沉下,他才跟林淮竹回去吃晚饭。
独处时沈遂仍旧觉得不自在,装模作样地喝着青丝烧,翻看着书中的话本,一晚上头都没抬几回。
林淮竹像是没察觉到沈遂的异样,如常地打坐修炼。
不知道今晚林淮竹会不会再发烧,洗漱完躺到床上的沈遂满脑子跑马,怎么也睡不着。
以往这个时候早睡着了,他这人心一向大,心大的人从不会被失眠困扰。
沈遂躺在床内闭眼装睡,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的人动了动,他立刻警惕起来。
“哥。”林淮竹嗓音在夜里显得有些几分哑,“你睡了么?”
沈遂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又听到林淮竹说,“我好像又有些不舒服。”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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