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光线暗淡,只有窗前落了一片霜白的月辉。
朦胧夜色中,林淮竹面容不甚清楚,半垂的眼睫在眸底落下极深的阴影。
他几乎贴在沈遂身上,长眸里欲念与渴望沈遂看得分明。
哪怕刚睡醒神智还不太清醒,沈遂也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更别说现在他的手腕跟脚踝又被铐上了锁铐。
此时此刻的林淮竹仿佛一头择人而食的兽,潜伏在黑暗伺机对猎物下手。
沈遂眉心一跳,下意识想要逃。
林淮竹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先一步制住了沈遂,将扣在他腕上的锁链挂到了床顶的帐钩之上。
沈遂双手被迫举过头顶,悬在半空。
艹。
就在沈遂以为林淮竹疯了,正准备全面反击的时候,对方的唇落在他耳畔。
“哥,别怕。”林淮竹吐息灼热,眉眼低垂的样子不似方才那么骇人,反而有了几分温顺,“一会儿我就给你钥匙。”
沈遂拽着手腕,锁链跟帐钩金戈作响,他咬牙说,“现在就给我解开。”
林淮竹埋首在沈遂颈间,低声说,“你若喜欢,我明日扮女装给你看,好不好?”
沈遂闻言一愣,挣扎的动作都停下来了。
林淮竹在沈遂耳后跟脖颈处一下一下亲吻着,“只要你喜欢的我都做,好不好?”
他温润的长眸被水雾浸透,嗓音也像含了雾气,“明日早上我不会让你看到镣铐,只这一晚上好不好?”
微哑的声音从唇间吐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沈遂脖颈,他狠狠别脑袋从牙缝挤出四个字,“小王八蛋。”
小王八蛋色-诱我。
后面三个字沈遂没说出口-
沈遂怀疑林淮竹有字母爱好,要不然也不会执着于铐住他。
不仅手脚被铐住,林淮竹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黑色的长带,在他脖颈缠了一圈。
沈遂觉得这条涤带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林淮竹束得并不紧,绸质的长带只是贴在沈遂脖颈,像是给他戴了一个项圈似的,这让他多少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昂了昂脖颈。这动作倒是方便林淮竹,他勾勒着绸带的边沿,在沈遂颈间留下一道湿濡的印子。
艹。
看到沈遂震惊的神色,林淮竹拦腰抱住他,伏在他肩头低低笑了起来。
沈遂没好气地用膝头顶了顶,“好了没?”
林淮竹嗓音低哑,润亮的浮光闪烁,“没有。”
沈遂脸臭了臭刚要说什么,林淮竹的手从衣摆探进去,到口的话全都止住了。
他急喘一声,然后恶狠狠瞪向林淮竹。
只是双眸如薄冰消碎,眼尾还沾了一点红的模样,实在没有威慑。
林淮竹笑着在他眼皮上吻了吻。
沈遂眼睫一痒,下意识合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皮时已经是隔日一早,沈遂睡得晚醒得早,但精神仍旧十足。
修行之人哪怕三天三夜不睡也没什么,只不过沈遂的作息还保留着以前。
林淮竹倒是没骗他,沈遂手腕脚踝上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不过颈上还系着一条松松垮垮的黑色涤带。
沈遂一把扯了下来,然后扔到了一旁。
昨夜林淮竹说要扮女装,沈遂虽然没这方面的恶趣味,但对方都开这个口了,他自然不好阻拦。
沈遂隐约记得他好像有一套女装,打开荷包仔细翻了一遍,还真的找了出来。
衣服是秦红筝的,给林淮竹穿尺寸明显不合适,不过罩在外面的纱衣他倒是可以穿。
林淮竹今日也要外出办事,就算沈遂心里揣着小九九也不可能耽误正事。
沈遂问,“真不需我一块去?”
林淮竹摇头,“不需。”
沈遂‘哦’了一声,嘱咐道:“那你小心些,办完事就赶紧回来。”
林淮竹那双似泓潭的双眸微微跃动,他唇角弯了弯,“好。”
沈遂目送着林淮竹离去,等人一走他就去街上的胭脂、首饰铺子闲逛。
今日似乎比昨日顺利,不到斜阳落山林淮竹便回来了。
这次沈遂在庭院等他,不仅等他,看到他归来还十分热络。
林淮竹从沈遂那和善的态度与笑颜中,很快便猜到他在打什么主意,不动声色地跟着他回到了房中。
正冠的铜镜前摆放着许多女子才用的饰物,衣架上还有一件女式的纱衣,衣袖跟衣摆间绣着花纹跟钉珠。
沈遂坏笑道,“昨夜你说的话应该还记得罢?你若不记得,我不介意提议你一遍。”
林淮竹没有多言,从容地走过去坐了下来。
本来沈遂只是想看林淮竹窘态,当然也想看他女装什么模样,没想到对方反应竟然这么平静坦然。
一切都不在沈遂意料中,他站在门口反倒不知怎么收场。
坐到镜前,林淮竹侧眸望向沈遂。
沈遂一时没理解其意,长眉微挑,“嗯?”
林淮竹问,“你要给我画眉么?”
这里就他俩,这活自然只有沈遂来做,他走过去取了一支眉黛。
林淮竹眉形很好,根本不需要画蛇添足,但若是女子装扮那需要柔一些。
沈遂不想弄的不伦不类,擦擦画画,神色专注。
林淮竹凝望着沈遂,只在沈遂要求闭眼时才会阖上双目。
沈遂技术实在有限,画到一半才想起是不是该让林淮竹先换上衣服?
算了,先这样罢。
日暮西沉,窗上爬上一抹余晖。
光影照在沈遂面上,在他长长搭下的眼睫涂抹了橘色,待他睁开眼时眸色如蜜似糖。
沈遂长舒一口气,颇有一种大功告成的畅快。
铜镜那张丹唇动了动,开口问,“好了?”
沈遂点头,“嗯,好了。”
林淮竹伸手一捞,忽然抱住沈遂吻了过去。
这个吻像是忍耐许久似的,在沈遂唇瓣辗转两下便撬开他的唇。
沈遂忍不住暗骂了一句,他刚上好的妆-
无双城的夜色极美,河畔挂着红色的长灯笼,乌蓬小舟也燃着特制的油灯,远远望去如星辰坠落。
各色商贩聚集在河堤旁,叫卖声络绎不绝,还有当街卖艺的杂耍班子。
晚间吃完饭不少人会出来消食儿,这个时辰是最热闹的,街上到处都是人。
沈遂今夜可是赚足了眼球,来来往往路过的大多都会朝他这边瞧上一眼。不过吸睛的不是他,而是他身旁这位。
林淮竹穿着雪白里衣,外罩了一件绣花纱衣,乌色长发如瀑,束着最简单的发式。
大抵是没见过这么高的女子,无论男女皆是好奇,频频投来打量的目光。
那‘女子’不仅身量高,还以丝纱遮面。
虽挡住大半张脸,但从精致如画的眉眼仍旧能看出绝色的面容。
行走间萧萧如竹,朗朗如日月清风,让人不敢生出任何亵渎之意。
沈遂眸中藏笑,凑近林淮竹揶揄道:“感觉如何?”
林淮竹牵起了沈遂的手,与沈遂在这喧闹的青石街上执手并肩而行。
他眸底波光摆荡,望向沈遂说,“我觉得很好。”
沈遂像是被那粼粼眸光迷花了眼,心神跟着一荡,他故意歪曲林淮竹的意思,“我看你是女装上瘾。”
林淮竹不避不闪,仍旧灼灼看着他,“只要你喜欢。”
对于情话技能点满的林淮竹,沈遂偏过头装作没听见。
林淮竹隔着面纱俯下身,在沈遂耳上吻了一下。
沈遂反应很大地后仰一下,下意识望向周围。
察觉到沈遂的紧张,林淮竹说,“何必在意他们的目光。”
沈遂瞅了他一眼,难怪拉林淮竹出来他也没拒绝,敢情是真的不在意旁人的视线。
但沈遂仍旧觉得大庭广众不亲热是基本素质,警告林淮竹让他老实一点。
林淮竹果真就老实了,除了牵着沈遂的手没再做其他亲昵举动。
沈遂从未跟人牵过手,一开始多少觉得有些别扭,后来走了两条长巷也便习惯了,任他牵着自己。
夜风吹来,林淮竹面上的丝纱随着荡了荡,隐隐有掀开的迹象。
旁边不少男子盯着这一幕,生怕错过面纱掉落的那瞬。
沈遂见状亮出自己的剑,一个眼刃扫了过去。
他自然不会拔剑,不过是吓唬他们罢了,毕竟他们不是剑修,只是一些普普通通的颜狗,看到好看的便会看两眼。
其实在出来的时候,沈遂就想着街上会不会有不开眼的恶霸轻薄调戏林淮竹,然后他出来英雄救美。
结果没有恶霸,没有轻薄调戏,但沈遂还是强行‘救美’。
等他亮出寒光凛冽的长剑,那些看热闹纷纷逃了。
没什么好逛的,沈遂收回处暑道:“回去罢。”
林淮竹:“好。”-
可等回去,被林淮竹压在梳妆台那瞬间沈遂就后悔了。
林淮竹面纱早不知扔到哪里,他用青黛画着快要入鬓的长娥眉,丹唇红涂,额间的梅花妆在摇曳灯烛下仿若一朵真梅。
他解下发带,利索地捆住沈遂双手,然后推至头顶。
“我扮了女装,还陪你上了街。”林淮竹吻在沈遂敞开的那片雪白,“是不是又该我了?”
林淮竹的意思很简单,沈遂答应他一件事,相应的他也会答应沈遂一件事,现在又该沈遂应他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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