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我朋友来做手术，正好住他家，真就是朋友，”梁呼晴突然解释无限苍白，毕竟这个小女孩都给她盖棺定论了。
果然，小女孩还是满脸不相信。
“你妈妈情况怎么样？”梁呼晴岔开话题，道。
“明后天差不多就出院了，”小女孩道，“姐姐，你也是医生吗？”
“暂时还不是，我大三，”梁呼晴知道话题岔开了，心下稍微安下来。
“你是医生哥哥的学生？”
“我不是他学生，我学中医的，”梁呼晴笑笑道。
小姑娘似乎是长吁一口气，道“吓死我了，还以为老师和学生谈恋爱，可太刺激了。”
梁呼晴突然觉得自己的母语是无语。
就听小姑娘继续道“那姐姐你以后也是要当医生吗？”
“多半吧，”梁呼晴道。
有种几不可闻的叹息。
“姐姐，中医的话，会不会没有医患纠纷啊？”小姑娘道。
这是很多人认为的，似乎中医总是慢条斯理，总是不紧不慢，这样的行业，似乎和医闹和纠纷丝毫没有关系。
“都有的，中医院和综合医院在这个方面几乎是一样的，”梁呼晴轻轻叹气。
“那姐姐，你怕吗？”小姑娘一边说，一边比划道，“昨天我听护士姐姐说，那个人就追着董医生跑，拿着刀，我昨天听到消息就偷偷跑去门诊楼看，那地上都是血。”
小姑娘说着，眼中满是恐惧。
“可是，医生必须有人当的啊，”梁呼晴拍拍小姑娘的背，道“各行各业都会碰到不讲理的人，难道因为这些不讲理的人，我们就不去做了吗？而且啊，今天你不是给杜医生送了钥匙扣嘛，多好看啊，这些善意就是我们追求的啊。”
“所以姐姐你不怕？”
“我怕，我也就是普通人，”梁呼晴道。
“我妈妈刚刚进医院那天晚上，旁边床有一个眼睛破了的哥哥，进来的时候就看不到了，眼睛还在出血，然后医生哥哥给他眼睛里面换了个东西，他就能看到了，我当时就觉得好神奇，”小女孩说道。
小姑娘说的这些，其实是杜清仑每天都在碰见的，这是他的工作。
但是梁呼晴突然还是觉得很骄傲。
不只是因为杜清仑，这一刻，他在小姑娘眼中代表的整个医生群体。
“那个哥哥手术做完之后还是很难过，我爸爸说他从小想当飞行员，每天都锻炼身体为了这个目标，可是换了东西就不能当了，”小姑娘继续说道，“可是，我告诉你哦，最后医生哥哥在他出院的时候和那个哥哥聊了一会儿，那个哥哥出院的时候高高兴兴的，你知道说了什么吗？”
是个不错的故事讲述者，还知道抛问题互动。
梁呼晴配合道，“不知道，你可以告诉姐姐吗？”
小姑娘明显很喜欢这种互动，笑着道“好吧，我告诉你，”说着，朝梁呼晴笑道，“医生哥哥和他说啊…”
梁呼晴正听着她继续说，小姑娘话锋一转，道“姐姐，我就这样告诉你，我不是亏了吗？”
说着，看旁边的零售机。
“想喝什么？”梁呼晴笑道，“旺仔牛奶喝吗？”
“我要喝可乐，”小姑娘道。
“少喝碳酸饮料，喝奶好不好？”梁呼晴问。
“你看你和医生哥哥说话都一样，”小姑娘道，“我就勉为其难喝奶好了。”
“是为你健康，”梁呼晴笑着道。
“姐姐，我偷偷告诉你啊，我昨天看到医生哥哥喝可乐最少三次了，”小姑娘比个三，一副语重心长道“姐姐，你管管他，喝碳酸饮料不好。”
梁呼晴拿着旺仔牛奶笑道，“好，我回去和他说。”
“你承认了！”小姑娘一副磕cp的表情道，“我就知道。”
梁呼晴知道和她说不通这事儿，道“他和那个男孩子说了什么？”
把话题岔开。
“他说如果开不了飞机，可以造飞机，造飞机也很酷的，然后还送了他一个飞机模型，然后那个哥哥走之前和医生哥哥说过两年等高考完，他就会再来看医生哥哥，”小姑娘接过梁呼晴开好易拉罐的牛奶，道。
梁呼晴想到之前《黄帝内经》老师说过的，大医治国，中医治人，小医治病。
杜清仑就是这么一个不只是在治病的医生。
“你以后想做什么？”梁呼晴问道。
眼前这个小姑娘看着十一二岁的样子，眼睛大大的，性格很活泼也很细心。
“我啊，我以前想当个画家，现在我想当医生了，”小姑娘道。
“因为这段时间在医院看到这些医生，想当医生吗？”
“是啊，我觉得他们都好神奇，就和神仙一样，”小姑娘嘴巴微微向下一点，道“就是有点危险。”
“你之前为什么想当画家呢？”
“我喜欢，我想把所有好看的都记录下来，”小姑娘看了看梁呼晴，道“姐姐，你着急走吗？”
“我朋友在里面手术，我得等她，怎么了？”梁呼晴道。
“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小姑娘一溜烟就跑回病房去了。
真是风风火火。
梁呼晴给自己买一杯旺仔的功夫，小姑娘又跑出来了，带着画板和一个包包，拉着她道，“姐姐，跟我来。”
小姑娘拉着她进电梯，直接按了最高一层楼，笑着道“我给你画张画像，好不好？”
“啊？”梁呼晴有些懵。
这什么情况？
“我画画还是不错的，从小老师就夸我有天赋，保证画的好，”小姑娘道。
梁呼晴想说什么，就听小姑娘道“姐姐，就半小时就好了。”
说着，就拉着她撒娇，道“我看你第一眼就很喜欢你，就觉得你很好看。”
“我很乐意，但会不会很麻烦你啊，”梁呼晴拿她撒娇没一点办法，笑着道。
“不会不会，”小姑娘眼睛亮亮的，拉着她出电梯到了天台。
把一个小马扎给她，让她坐下来，自己架起画板开始画。
梁呼晴直到坐下来人都是懵的，看她起笔之后，懂都不敢动一下。
在沉默不动的标准坐姿中坐了半小时，才听到小姑娘道“大功告成，姐姐，你来看看。”
梁呼晴也满心期待，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画像。
照片和画像的感觉真的不一样。
黑白灰三种色调在纸上展现出她的五官。
“哇，你好厉害啊，”梁呼晴看她画板下的画像，道“你是天才吧，我好喜欢啊。”
梁呼晴一向的原则就是夸人的话张口就来，一大波彩虹屁说了一堆，小姑娘也给夸的有些飘飘然，坐电梯下来的时候道“姐姐，我突然觉得我还是当个画家好了。”
梁呼晴直接电梯按了一楼，外卖小哥在住院部门口等着，梁呼晴接过来，三大盒肉松小贝，两盒冰淇淋泡芙，还有一杯奶茶。
分出两盒拿给小姑娘，道“这些算是我给你的谢礼，谢谢你帮我画像。”
在小姑娘刚刚说帮她画像的时候，她转手就点了这些。
小姑娘也没客气，笑着接过去，道“姐姐，聊了这么久，我都忘了和你做自我介绍，我叫姜南星，现在在f大附小读六年级，我能加你微信吗？”
“可以啊，”梁呼晴把手机点开微信，道“我叫梁呼晴。”
正好看见杜清仑微信发消息给她，问她在哪。
“马上回去，你在哪？”
“办公室。”
“你名字是中草药名字啊？”梁呼晴看她发过来的备注，惊讶道。
“是吗？”姜南星道“我爸妈都是搞卫星的，他和妈妈都是南方人，所以我叫这个名字，我还觉得敷衍呢。”
“这个药啊，散结消肿，”梁呼晴道。
“什么意思？比如可以治什么病？”
“顽痰咳嗽，风痰眩晕，中风痰壅，口眼斜，半身不遂什么的，外用的话治痈肿，蛇虫咬伤。”
“好像还挺厉害的，”小姑娘笑着道，说着就进了眼科这一层。
“是不错的药呢，”梁呼晴道。
“我爸爸找我了，我先回去了，姐姐再见，”姜南星看看手机，立刻道。
挥挥手，背着画板就跑回去了。
梁呼晴手里拿着那张画，就要进办公室，这次保安也没问她，直接让她进去了。
杜清仑坐在位置上，似乎是刚刚回来的样子，看她进来，笑了笑，道“那小姑娘找你了？”
“嗯，聊了几句，”梁呼晴又把肉松小贝和冰淇淋泡芙递给他，道“刚刚叫外卖，给你点的。”
“这么多都给我？”杜清仑道。
“还有你们组的人一起，”梁呼晴放他桌上，道“记得等会儿给护士他们一些。”
作为年轻医生，时不时有点好吃好喝的分点带点给护士站的护士们，是基本人情操作。
杜清仑眉毛微微抬起，道“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
“你不会想说贿赂吧？”梁呼晴道。
杜清仑话到嘴边一转，道“杨柳手术结束了，周临卿在那边，你要过去吗？”
梁呼晴有些懵，点点头，道“你开始想说什么？”
杜清仑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带你过去吧。”
杜清仑话到嘴边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自己脑子里怎么会有那种逗她的想法。
他本来想说，来我们这里投喂全组的人里有师娘，主任夫人，董师兄前妻，谢既明女友们，你属于哪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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