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呼晴这边电话打完，就回了杜清仑微信，把刚刚和闻安时的聊天大致说了一遍，他并没有回复。
梁呼晴也很习惯，毕竟她自己忙起来也是这样
晚上才收到他的回复，道“我明天去把他家酒给带走。”
闻安时好酒，去s市工作才不到一年，柜子里已经放了不少酒了。
“要我和他说一句吗？”不然闻安时不可能给的。
“我刚刚拿你名号和他说了，他钥匙在我这了，”杜清仑回复道。
“我名号在他那里好办事，是吗？”梁呼晴玩笑道。
“是好办事，我一说他就把钥匙给我了，”杜清仑想起那个画面都觉得好笑，闻安时一副骂骂咧咧却无可奈何的样子，从包里拿出钥匙。
“是为他好，”梁呼晴道。
第二天一大早梁呼晴接到杜清仑发的照片的时候，都震惊了一下。
闻安时这是什么神仙？
半面墙都是酒？
就这喝法，还能有胃？
“这些酒全卖掉，”梁呼晴道。
“不用吧？”杜清仑想到闻安时那个表情，道“他会不太高兴吧。”
“算了，先存你那，以后给我未来嫂子处理，”梁呼晴想了想道。
杜清仑看着她发过来的微信笑了笑。
“他住院的时候，你看到过我未来嫂子吗？”梁呼晴问道。
“我就去了两回，”杜清仑无奈道。
言下之意，我没看到。
“这波我未来嫂嫂要是有心，肯定来了，”梁呼晴道，“照顾病人最拉好感了。”
杜清仑闻言一愣，想起前段时间自己发烧的时候，梁呼晴的那种几乎带着强硬独断的处理方法，和这次的风格真的很像。
“疫情，外面人不好进医院，”杜清仑把自己拉回现实，道。
“也是，”梁呼晴想到s市情况，道“我还想暑假再去一趟s市。”
“再等等，有机会的，”杜清仑道。
“我好想你，”梁呼晴发过去，杜清仑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都觉得手里的手机烫手。
梁呼晴对他有别的心思，他一向知道，甚至从最开始在庙里碰到那次他就有感觉。而她从s市回来之后的所作所为，几乎是摆到明面上了。
但是她从来没有直说过，他也在尽力划边界。
闲聊基本不回，除了问学术问题他没有办法，他能感觉这姑娘是真的去读了那些晦涩的专业论文，他也知道她的医学英语水平开始就是考完就忘了的水平，毕竟连uveitis都不认识。
可是她就是那样看了下去，甚至最近来找他都已经有点讨论的意思了，甚至已经不再是单方面的请教了。
他知道她很认真，也很用心的在追他。
只是啊，她还是个孩子，还没出学校，还没接触过这个社会有多大的魅力，以后看到了其他人会知道他不过尔尔，而且她很早就说过一个人的过去是不可磨灭的，他的过去一旦在她面前呈现，她又会如何？
大概那时候会头也不回的走掉。
理智告诉他给自己划界限。
他觉得她总会放弃的。
等她见识到了乾坤大，便不要再多看他这颗草木一眼。
就像她说她和闻安时不可能一样，高中生怎么会和小学生在一起呢？
她呀，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要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她和谢既明说过，她对他是一见钟情。
谢既明认为，一见钟情很是浪漫，故而也很自然的和他说，而杜清仑却认为一见钟情左不过见色起意。
而见色起意必定与时间衰减。
杜清仑对自己的脸算是好看那一类这件事情在很早就有认知，中学时期女生的表白，抽屉里的情书零食，大学时候频频被人送上表白墙，三天两头被要联系方式。她们都会在给他冷处理之后慢慢放弃，无非时间长短问题，这已经成了他本能了。
有无数先例，能佐证见色起意并不可能长久。
可是连杜清仑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动摇了。
每每去找那个时间点，却发现根本找不到，甚至后来连初见时候那个面前患者挑衅仍然可以挡在同学面前的义气也成为了他很深的记忆点。
本来他都快忘了那天的事情。
越在后来的日子里越发的记忆清晰。
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儿，都在记忆中以一种单曲循环的形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播放。
她身上那种少年人的野心和热烈，让人所以他最意识到自己有那么一丝不轨想法的时候，都立刻遏制，然后继续划界限。
可是那种想法越来越浓烈，越遏制越滋生，当那天发烧醒来发现自己做了怎样荒唐的梦的时候，他开始更加认真的画出界限。
她的热烈让杜清仑越来越觉得像一场空中楼阁的戏，但他知道人的热情一定有尽头。
这份热情的起因是他的脸，不谈年老色衰，即使未来那么多广阔天地，比他好看的人也不会是缪缪几个。更何况，他还有不敢说的过去。
而她，是连过去都不肯原谅的人。
一旦开始，几乎可以预见结局。
但他还是不可抑制的动心了。
自己一次次过界。
甚至知道她姨妈心梗的时候都还欲盖弥彰的叫周临卿过去，说自己不去，可还是鬼使神差的换衣服开车回医院。当然，如果不是谢既明的撞破，梁呼晴也不会知道他来了。
按梁呼晴的性格，不会去揪她人悲伤处，也自然不会再和贺珏提那天的事情。
那天晚上又实在担心，夜里人总是会干出不理智的事情，就比如“接电话”那三个字。
理智回笼之后，又疯狂划界限。
可是她这几个字什么意思？
难道是这两天因为闻安时的事情又越界了？
杜清仑脑子里飞快过着这两天的事情，他能感觉到自己心率加快，却不知道如何回复。
她又继续道“我也很想谢既明，周临卿，周临卿拐走了我们家杨柳，还欠我饭呢。”
杜清仑飞转的思绪一下拉回原地，他知道梁呼晴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她一向会给自己找台阶。
“疫情过去了就好了，”杜清仑道，却觉得面红耳赤。
“如果我真的去不了s市，你把你外科和急诊笔记寄给我，可以吗？”梁呼晴道，“我把内科，眼科寄回给你。”
“好，内科眼科放你那，下次闻安时回去帮我一起带回来。”
“都行，而且你知道吗？我现在看你文章都没什么障碍了，”梁呼晴语气中全是骄傲。
“这么厉害啊，”杜清仑怎么不知道她的提高，他就那么看着她一步步的提高的啊。
“那可不，万一有朝一日，您能带我做课题呢？”梁呼晴玩笑道。
“有机会的话也可以，”杜清仑道。
梁呼晴也不当会儿事儿，自和谢既明越来越熟之后，她越来越意识到她和这些顶流医学院学生的差距，谢既明一个自诩为学渣的人，却也是发过中文核心的人，而周临卿更是大三就发过sci，这些人才有能力跟着杜清仑进组做课题，而她不行。
别耽误人家正事儿。
n市的疫情已经好了不少，梁呼晴这些见习学生也如期去医院继续跟诊。
在疫情回来以后的第二次门诊，梁呼晴就见到了杜华伟。
他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精神气好了很多，人也健壮了不少，在梁呼晴出来上厕所的时候叫住了她。
“杜伯父好，”梁呼晴反应了一下，道。
“小梁啊，好巧啊，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啊，”杜华伟笑着道，“今天你上班啊？”
“嗯，吃药之后好些了吗？”在医院碰到似乎只有这些话最好做话头了。
“好多了啊，你看我指标都正常了，杨教授叫我再稳定一年就好了，”杜华伟道。
“您别看指标现在降了，还是要按时来复诊吃药的，”梁呼晴碰过太多病人一好转就不来，之后反扑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儿子每次都会叮嘱我，”杜华伟笑着道。
“您多少号啊？”梁呼晴笑着问道。
“26号，”杜华伟道，“再一会儿就到我了。”
“要不要我先…”梁呼晴想要不她帮他先问完诊，到时候叫到号直接放本子等老师叫，就听杜华伟道“哎，不要不要的，我就等叫，我叫你不是要你给我插队的啊。”
很多人在外面叫住相熟的医生，都是为了插队，甚至还会为了不排队，跨科室找人。
而杜华伟却根本不要。
难怪教出杜清仑那么好的人。
就看他从包里拿出一瓶奶，道“来，这奶给你。”
梁呼晴连忙摆手拒绝，就听他道，“要的要的，我儿子和我说你封校出不来，就好久都没带了，这次清仑告诉我你这次多半在，我就又带了。”
梁呼晴精确的扑捉到他说的杜清仑告诉他。很久没和杜清仑联系，杜清仑却知道她的近况。
所以他其实百忙之中一直关注着她？
梁呼晴竭力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他只是做事儿细心惯了，大概谢既明提过罢了。
又一看那奶，心中又是一跳。
他又道“我儿子说你喜欢喝这个牛奶，我就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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