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山的夕阳一片火红,遥遥挂在天际。即使充满再多的眷恋,也不能永远屹立在群山的肩头。
林阵望着落下的夕阳,心里有些落寞,他没有找到万小贞和胡言书。激战毁坏的断壁残垣又被肆虐的风沙深埋地下,没有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会去在乎到底什么人葬身其中。
那匹骆驼在沙漠上慢悠悠的走着,似乎知道主人还在留恋这片风沙荒漠,不住的发出几声动静。
忽而,骆驼停下了它悠闲的步子,眼神变得警觉起来。
远处隆起的沙丘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白衣男子,孤身独立冽冽风沙。
林阵缓缓拉下遮面的头巾,举目远眺。那道人影瞬间运转身法,飞掠而来。
一把墨色扇骨绘花折扇旋转着迎面而来。林阵闪身躲过,扬起雪刃剑身格挡,那折扇倒飞回去,落在不远处白衣男子的手中。
“你是何人?为何阻我去路?”
林阵望着白衣男子道。
展云轻摇折扇,望着对面的林阵,竟觉得有些陌生。
昨日还与他和叶扁舟拼死激战,为何今日的态度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当下心里升起重重疑虑。
“你当真不知?”
林阵面对展云的追问,开始在脑海里翻寻,是否以前见过这个人,结果?毫无结果。
“我从未见过你。”
“撒谎。你这魔教妖人昨日与我正教弟子激战不休,险些伤了扁舟师兄。今日却在此装疯卖傻,实在可恶。
展云心里的疑虑又多了一层。昨日不由分说的从半夜战至破晓,若不是扁舟师兄用天机门秘术击退此贼,而后拉着自己御剑逃遁,恐怕自己现在已是野游亡魂了。
恢复气力后,他遵从叶扁舟的安排,循迹查找跟踪此人。但整整一天,他都在这荒漠里来回晃悠,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
“魔教妖人?我想你是误会了。”林阵把雪刃收回剑鞘道。“在下林阵,录行门玄级门内弟子。”
“录行门?玄级?”
“此帖或许可以让你相信我的身份。”说着把一方覆有录行门门主金印的锦布丢给展云。
“果真是录行门福帖。”
展云惊叹一声,望着眼前的林阵。此人面容从未见过,也更未听说过。看着不像世家子弟,也非一般江湖浪客。
“即是录行门人,那便好说了。贵派风林火山四位天级供奉中的隋枫,已前往济北山镇魔台,不如林兄随我一起前去,为剿魔大业略尽绵薄之力。”
林阵听出展云话中的弦外之音,对方还是不相信自己,欲让录行门天级供奉辨别自己的身份。
但目前的处境已别无他法,万小贞和胡言书不知所踪。自己该去哪里呢?现在才六月,距离飞龙堡主卫御天的五十大寿还有三个月,不如随他前去,见识一下正道年轻一辈的风采。另外,胡言书向来喜欢热闹,说不定会带着万小贞去济北山。
念及此处,林阵朝着展云说道:“我愿前去。不过总得让我知道你是谁吧?”
展云闻言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在下天水城展云。”
位于穹苍大陆西北的黄沙城,历来人魔杂处,因毗邻魔教圣地济北山,这里的居民大都会些妖术。一来为了依附魔教活命,二来这里秩序混乱趁机做些杀人越货,谋财害命的勾当,也无人会怀疑到他们头上,只会把愤恨嫁接到魔教贼人那里。
林阵和展云骑着骆驼一前一后的进入城中。
宽阔的街道上商旅往来频繁,从装束来看,各国的商人都有。
一车车的皮货被马车拉入城中,各国流转来的货物随意的在各处空地上堆积着。说着各国语言的商人在不停的讨价还价,气氛相当热烈。
酒肆里风骚的老板娘衣带半解,把一个个怀揣着钱财的旅人引入店中,各色美食佳肴升腾起的香气,引得人腹中甚是饥饿。
林阵和展云在拥挤的人群里止步不前,只因骆驼体型过于巨大,无法灵巧的在密集的人群里游走。
“林兄,此处人流拥挤,骆驼行走不便,不如我们步行前去客栈投宿。”
林阵点点头。
二人在拥挤的人流中,奔波了一个时辰才找到录行门在此地的客栈。
“二位公子,不知你们是住宿呢?还是饮酒小聚?”
一个店家模样的老头从柜台后面闪身出来,他的个子有些矮,面容皱皱巴巴的。
“见过此物吗?”
“福帖?”
老头惊呼一声。
然后赶忙挤出笑脸道:“老朽不知录行门人驾到,有失误远迎,罪过罪过。”
“无妨。”林阵收回福帖,对着老头道:“两间上等客房,再来些酒菜。”
老头站在原地半天,迟迟没有动作。
展云似乎明白了什么,对着林阵说道:“林兄,想来是生于南方国度吧。”
林阵点点头,有些不解的问道:“与我的出身有何关系?”
“南方诸国菜式花样繁多,善于利用各种厨艺技巧修饰,一种食材便有好几种做法。客栈也分三六九等,依客人身份和消费水平而定。北方各国民风粗旷彪悍,各国之间攻伐不断,又有魔教妖孽侵扰,餐食讲究简单实用。客栈也无高低贵贱之分,一律平等待之。”
听到展云的解释,林阵方才恍然大悟。
“来只烤全羊,二十个烧饼。要三个月大的小羔羊,饼不能烤得太干,再来两坛往生醉。”
说着递出一粒碎金,让店家去准备。
“公子折煞小老儿了,玄级门人,还有福帖,客栈能有幸招待到您二位,是天大的福气。”说着连连作揖。
“我不是录行门人,不该享受此等特殊待遇。”
说着挥挥手,让店家离开。
林阵目睹了展云的处事方法,心下佩服。一个还不弱的中等宗门,能有这样的后起之秀,实是幸事。
“林兄不必惊讶。”展云顿了顿,望着林阵复又说道。“我并非天水城主嫡长子,而是庶出,还是一个青楼娼妓所生。十岁之前,我寄居在一贫贱农户家中,受尽他人冷眼。虽苦痛坎坷,却也造就了我,温润平和的性格。”
林阵不可思议的看着展云。
此等风姿摇曳,满身贵气,扔在拥挤的人群里一眼就能瞧见的美男子,竟然只是个私生子。
“展兄,因何对我说这些?”
“这几日的相处,让我对林兄有了些新的认识。或许那日出现的情况中夹杂着无法解释的误会。”
展云若有所思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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