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走着,不停地走着,吟唱着古老的悼曲,悠长的悼歌回荡在山谷中,鸟鸣声、风声和白幡的猎猎声低声伴着这支哀悼的歌,小镇上的人为送葬的队伍让开路,垂首立在路边,有好奇的年轻人打听道:“他们在给谁送葬”“住在森林那边的人”“那群怪人吗?”“再古怪的不行的富人了,瞧瞧,多气派的葬船”
一个十三岁的女孩跌跌撞撞的出现在队伍后,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哀悼的吟唱,人人都用一种悲缅的眼神注视着她,她的母亲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被另一个年轻的女人扶着。
“诺伦”
母亲轻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一贯温柔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咽唔,诺伦的目光触及到哥哥怀里的黑色绸缎,那里包裹着她父亲的遗体,她的脚下踉跄了一下,扑到母亲怀里失声痛哭。
“是谁?告诉我”诺伦的嗓子里发出类似困兽的哽咽,变了调的句子从其中挤出来。
“是赫金,他们在海上决斗”母亲的手猝然抓紧了她的肩膀,恐惧让她的声音不住的颤抖,“他用了不可饶恕咒”
沉重的名字飘进她的耳中,那个明令禁止不能触碰的咒语夺去了她父亲的生命,她的脸顿时褪去血色,嘴唇紧咬着,泪水无声的涌出来。
一直背对着她们的雾尼挺拔的背影似乎颤动了一下,他将怀里的遗体更郑重的揽了揽,紧接着迈开脚步带着队伍继续向海边走去,古老的悼曲再次奏响,随着时间不可挽回的消散在海风中。
走在最后的人从长袍中掏出魔杖施下混淆咒,人们安静的忙碌着,把遗体安放在甲板上,把手里的鲜花安置在遗体旁,默哀片刻,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生而伟大,死亦不凡,他的意志在火焰中,燃尽所有邪恶”
鲜少露面的先知主持了这场葬礼,她一边念诵着悼词,一边拨动着星盘,带着魔力的戒指被摘下,嵌入祭坛的凹槽里,随着悼词最后一个字消失在风中,火焰腾空而起,遗体和战船被包裹住,火焰中乌鸦盘旋哀鸣,张开翅膀将它死去的信徒拥住,承载着遗体的战船在火焰燃尽时消失了在海面上。
诺伦在海边坐了很久,看着战船消失的地方,一直到太阳坠落到海里,冰冷的海风才将她的理智唤回了一点。
一切恍惚的就像个梦,开学前父亲还答应给她带一个护树罗锅,现在却连带着火焰一起消失在了她的眼前,罪魁祸首——自己的最喜欢的哥哥,至今都潜逃海外。
“你现在的状态很糟,亲爱的”一个温暖咒打到她的身上,妈妈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伸手帮她整理被海风吹乱的头发,“龙场的脊背龙新生了一只小龙,等她孵化了妈妈带你去看,你也可以邀请你的朋友一起——我听说你在德姆斯特朗交到了新朋友”
“他们都是维克多的朋友,不是我的”诺伦嗫嚅着说。
毕竟他们只当她是维克多的小妹妹,看在他的面子上多关照她一点,更何况——诺伦想到利齐被自己一拳打肿的脸,还不是因为他总在黑魔法课上找她的麻烦。
迎着母亲关切的目光,诺伦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泄气般的歪在母亲怀里,委屈的蹭了蹭。
“有一件事,你爸爸一直不让我告诉你”
抱着难得撒娇的女儿,妈妈几乎不忍心把话说出来,沉默了许久,她也只是把诺伦往怀里揽了揽,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
“先知曾做过一个预言——巫师界会遭遇一场灾难,黑暗卷土重来,一场战役无可避免,但不代表我们注定失败,行星的轨迹在不断变化,只有一个人在轨迹之外”
“这个人是谁?”诺伦直言道,“我又能做什么?”
“救世之星只有一个”妈妈满含歉意的看着女儿说道“只要我们在轨迹之中,你就能做很多”
“我不能留在你身边吗?”诺伦盯着鞋尖,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闷闷的声音带着点哭腔。
“我很抱歉替你做决定”母亲轻轻捧起女儿的脸,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霍格沃兹会很棒的”
“我——我听说英国的巫师都是顽固不化的纯血疯子”诺伦很快的看了一下母亲的表情,低下头接着说,“我只是担心我处理不好”
“事实上你一直处理的不错,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只需要去交朋友”母亲呜咽着,俯下身亲吻了一下诺伦的脸庞,扭过头不敢再看女儿,摆摆手示意她先回去。
诺伦回过头看着面对大海默默祈祷的母亲,就在刚刚,一颗戒指滚落在她的长袍兜里,那是林恩家的孩子15岁之后才能得到的东西,意味着他们被认可为独当一面的巫师。
戒指在黑暗里闪着微弱的光芒,在被戴上后自动调节成正合适的大小,她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经常缠着赫金把戒指借给她玩,他的那颗是墨绿色的,衬得他的手白皙修长。
她的童年似乎和这个人的初心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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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葬礼后诺伦就没有再回过德姆斯特朗,转学的事情办的很顺利,她在某一天同时收到了卡卡洛夫校长和邓布利多校长的信,一封是德姆斯特朗开具的介绍信,另一封则是邓布利多校长的欢迎信。
维克多的猫头鹰只来了一次,为她带来了一封短的不能再短的信和舍友们帮忙整理的行李,诺伦猜他大概在头疼is(德姆斯特朗的中级魔法测试),便随信寄去了妈妈熬制的活力滋补剂,顺便婉拒了他热情的魁地奇比赛邀请。
暑假都被她消耗在了温室里,父亲生前培育了一种名叫醉心草的草药,这是他发现的唯一有希望缓解她的梦魇症的魔药材料,可惜他只来得及在笔记中留下只言片语就离开了人世。她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将成熟的醉心草叶子按照笔记的记载后碾碎后分装到药剂瓶中,打算带到霍格沃茨继续研究。
某天早上,当她拎着一桶切好的瞌睡豆打算送到妈妈的魔药室时,霍格沃茨的猫头鹰正好飞到了窗外,接过猫头鹰的信,她顺手给累得奄奄一息的猫头鹰添了一把粮,打算让这可怜的小家伙休息过来以后再回英国。
这么远的路程,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飞回去,一边想着,诺伦一边拆开了那个黄色羊皮纸信封,上面用翠绿色墨水写着:林恩庄园诺伦·林恩小姐收。
“阿不思·邓布利多(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以及大魔法师,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你们校长的头衔可真长”诺伦说着用手指拨弄了一下猫头鹰头顶上的小绒毛,好像听懂了她的话似的,猫头鹰歪头蹭了蹭她的手指又继续埋头喝水。
她需要准备坩埚,天平和一套药剂瓶,这些都是她现在就有的,除此之外她还需要几身霍格沃茨的校袍,信上说她可以在对角巷订做,随信的还有一张她这个学期需要用到的书,看着那一串明明都认识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书名,诺伦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女鬼?食尸鬼?狼人?她不会要跟这些东西搏斗吧——那她宁愿逃课,要知道在德姆斯特朗时,她的黑魔法课甚至没有得到过a。
周三早上,诺伦婉拒了家养小精灵的护送,选择自己一个人去小镇上的巫师酒吧乘坐飞路网。
大概从她记事开始,林恩庄园就处于现在这种与世隔绝的状态了,被混淆咒和麻瓜驱逐咒保护的庄园,切断了飞路网的壁炉,被魔法隐藏的地址,让林恩家族变成国际魔法界的一个谜,即使是去德姆斯特朗上学,她也是唯一一个会被家养小精灵直接送到船上的学生。
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飞路粉,诺伦期待又忐忑的走到火焰边上,这是她第一次用飞路网,撒上飞路粉,闭上眼睛,不要慌张,她在心里默念着老板的叮嘱,清晰的喊道:“伦敦对角巷”。
她被卷入碧绿色的火焰,整个人陷入一个飞速旋转的空间,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和恶心的眩晕感,紧接着,她确切的感受到自己在下坠,像一个泡泡豆荚落在地上。
太丢脸了,就在这里找个地缝开花吧,她趴在地上这样想着。
这时她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嘿,或许你该从我身上下来再找个缝钻进去”
“啊!”诺伦尖叫了一声,快速爬起来,看到一个有着红色短发的男孩趴在她刚刚爬起来的地方。
“小心点!”乔治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膝盖埋怨道,“你总不能是第一次坐飞路的麻瓜小孩吧”
乔治就是在这种情境下第一次见到诺伦的,她穿着黑色长袍,利落的短发在额头上随意的耷拉着,在白皙的脸颊上落下一片阴影,阳光照进女孩深色的双眼,弥漫着慌乱的光泽。
她不会要哭吧?乔治突然有些手足无措,可被砸的是我啊,好吧,也可能摔痛了,毕竟她看起来那么小一只。
“抱歉,我”诺伦的余光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在右前方的昏暗小巷口消失,来不及和红发男孩解释清楚,她快速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一块金加隆塞到男孩手里,拔腿向背影消失的地方追去,边跑边向后面喊道,“如果有什么问题来霍格沃茨找诺伦·林恩”
“你在发什么神经?回来!”乔治伸手抓了个空,诺伦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翻倒巷里,任凭他怎么呼喊都不见踪影。
“嘿,出什么事了乔治”弗雷德从店铺里走出来,就看到自己的兄弟正攥着一枚金加隆盯着翻倒巷的方向出神。
“你听到了吗,弗雷德?她叫什么,诺恩?还是莱恩?”
“我什么都没听到,这加隆是哪儿来的”弗雷德伸手就要挖乔治手里的金加隆,结果扑了个空,两个人就着这枚金加隆扭打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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