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霍格莫德村回来,赫敏住院的消息就像雪花片一样传到了诺伦三人耳中,罗恩和哈利死活都不愿意透露原因,只说了赫敏不是被继承人袭击。
诺伦回来便窝在靠近火炉的沙发上,就着黄油啤酒吃弗雷德和乔治从厨房弄来的黄油饼干,他们今晚打算用咬人门把手搞一点让费尔奇头大的事情,一直到宵禁都还没回来。
公共休息室里空荡荡的,只有火炉不时发出噼啪的燃烧声,诺伦想着霍格莫德村温馨的街景,脑袋越来越沉,梦境飞一般的掠过北欧广袤的森林。
金妮从得知赫敏住院后就一直在做噩梦,恐惧如藤蔓般缠绕着她,把她拖入深不见底的密室,直至窒息。
救救我。
有一缕金色的阳光穿透黑暗的间隙,继而万千光粒倾泻而下,落在她的身上。
金妮猛地睁大眼睛,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再无睡意。
寝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那神降般的阳光来自她圣诞节收到的一个匿名礼物——被黑蓝色丝绸包裹着的光球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却奇迹般的刺破黑暗,把她从噩梦中救出。
金妮不敢再睡了,披上一件外袍,浑浑噩噩地向外走去,她打算去壁炉边的沙发上坐一会儿,却发现那里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林恩学姐,醒醒”
蜷缩在沙发上的女孩睡得并不安稳,她紧紧皱着眉头,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唇已经被牙齿咬得泛白,却不管金妮怎么呼唤都不愿从梦境中醒来,直到金妮用力掐了一下她的胳膊才悠悠转醒。
“金妮?”
诺伦迅速直起身来,总是澄澈幽深的蓝眸里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疲惫不堪,却在看清楚来人之后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微微勾起嘴角。
“你怎么醒了,失眠了吗?”
金妮摇了摇头,在她让出的位置上坐下,两个女孩紧靠着彼此,各自整理自己乱糟糟的心绪,直到时钟沉闷地敲响十二下。
“你要吃点黄油饼干吗?”诺伦率先打破了沉默,将装着饼干的盘子递到金妮手边,手上一轻,身边就传来小小的咀嚼声。
金妮什么都没说,只是向诺伦这边靠的更近了些,这让她想起来斯卡德曼先生家里那只最胆小的猫狸子米丽,它害怕时总是一声不吭地紧紧靠着她。诺伦叹了口气,张开手臂把金妮揽在怀里,让她能把眼泪藏起来。
“谢谢你,林恩学姐,没有人像你这样关心我”金妮渐渐停止了哭泣,从诺伦肩上抬起头,“希望今晚我没有打扰到你”
“为什么要这样说?你并没有打扰到我啊”诺伦愣了一瞬,轻轻摇了摇头,眼角无可奈何的弯起,“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在困扰你,但我很高兴你愿意和我说话”
“还记得我那天说的吗?有很多人在你身边,你可以敞开心扉,让阳光照进去”
“如果你害怕噩梦的话,太阳会保护你的”
金妮静静地听着,凝视着诺伦的眼睛,那双蓝眸中闪耀着柔和的,让人安心的微光。
这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朋友,有个声音这样对她说。
“谢谢我可以叫你诺伦吗?”
“当然,金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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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开始后的第一节课就是魔药课,诺伦在早餐时听到几位赫奇帕奇在讨论假期前斯内普教授布置的作业,一篇关于复方汤剂的十英寸论文。
这学期的魔药课是跟赫奇帕奇一起上的,诺伦很庆幸不需要再忍受斯莱特林的针对,自从第一节课和沃林顿大闹一场后,每节课她不但要忍受老蝙蝠教授的冷嘲热讽,还得留心她刚处理好的材料有没有被人破坏或缺失。
这学期应该不会太糟了吧?诺伦看着身旁反复检查自己坩埚的赫奇帕奇男生暗暗的想。
但是当满屋子溜达检查论文的斯内普教授停在自己面前时,她的心脏还是不免紧张地提到嗓子眼,不过这次他没能从其中挑出什么问题,只能愤愤转向可怜的赫奇帕奇男生喷射自己的毒液。
“白痴!如果你的脑袋没有被圣诞节冲昏,你就该知道霍格沃茨拥有丰富的藏书量,而不是用你脖子上那个贫瘠的脑袋编造出一堆废话!”他抖了抖手里可怜的羊皮纸,一脸嫌弃“还在上面粘上可疑的污渍,啧,赫奇帕奇扣五分”
高大的赫奇帕奇男孩在斯内普教授的威压下像一只鸡崽一样瑟瑟发抖,没有人敢说话,所有人都绷紧了脸,准备迎接他下一波攻击。
显然斯内普教授不打算继续用废纸打扰自己的心情了,他冷冷地扫视了教室一圈,审视的目光在诺伦身上停了一下。
“来吧,林恩,给你机会来卖弄自己——告诉我流液草有什么作用?”
“《神奇草药物语》中记载,流液草用在复方汤剂中可以使身体具有流动性”
“活地狱汤剂的操作步骤”
“将水仙花根和艾草放在一起加热”
“仅此而已吗?”斯内普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难以忽视的得意,“看来也不过如此,如果你有认真看我布置下的书籍,你就会知道还需要瞌睡豆和缬草根才能让活地狱汤剂发挥最强的药效”
他从厚厚的一叠论文中抽出诺伦的论文随手扔了出去,“那么,又一个零分,因为你该死的学不会这些知识”
诺伦看着慢慢飘向地面的羊皮纸,努力维持的礼貌瞬间瓦解,心口坠的发疼,“抱歉,教授,我想您站在这里是为了教我们,而不是写给我们一张繁琐的书单,毕竟魔药学不是一门为了欣赏而设立的艺术,您觉得呢?”
整个教室的人齐刷刷地看向诺伦,每个人的眼里都满是不可思议,他们都被这个转学生的大胆吓到了。
斯内普阴沉着脸,眼神如同刀子一般锋利,完全就是在暴怒的边缘。而诺伦就像没看到一样,继续说自己的话。
“您想要我们对魔药学产生兴奋感,想要我们改变并进步,乃至在这个领域取得成就,您就该站在我们中间,而不是把书本抛过来,更不是肆意嘲笑我们的过失”
斯内普快速走到诺伦身边,黑袍裹挟着暴怒的风,“只有蠢人才需要被带领,不去汲取知识反而诅咒智慧,而魔药学不需要蠢人”
“当然,毕竟您是一个魔药大师,但您是如何看待教师这个职业的呢?”
“我想我说过,我不指望你们能理解魔药学的美妙所在,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进入我的高级班”
“这么说,只有进入您的高级班才有机会看到您认真对待这个工作吗?”诺伦刻薄地反问,教室里响起了吸冷气的声音。
“啧,显然你的大脑只剩下一个装饰作用,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和某人一样的不可一世,仗着半分天赋,出言不逊,傲慢无礼——如果接受不了冰冷的现实,那建议你离开”
诺伦愤怒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她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我不会离开的,我还会留到最后,我倒要看看……”
“我没有时间来听这些全无用处的宣言,因为你顶撞教授和浪费时间,格兰芬多扣20分,今晚八点去禁林开始你的禁闭。”
斯内普转过身快速走回讲台,挥动魔杖在黑板上写下今天要学习的药剂
“现在,林恩,闭上你的嘴,带着你的材料到讲台旁边完成你的药剂,如果失败,我不介意亲手给你灌下去”
斯内普满意的看着女孩的脸色由红转白,却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讲台旁。
鲁莽自大,但不是无药可救,斯内普冷哼了一声,勉强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
繁琐的配置过程冲淡了诺伦的愤怒,她逐渐忘却了四周夹杂着怜悯或不满的目光,全身心的投入到魔药的配置中。
迷惑药剂对她来说不算困难,她把青蛙脑想象成斯内普的脑袋一样毫不留情的切开,丢进沸腾的坩埚,继而顺时针搅动坩埚直至药水变成黄色,再加入处理好的独活草和坏血草。
“先顺时针搅拌五圈,再逆时针搅拌五圈”斯内普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冷冷的命令道,“按我说的做,看锅,别看我”
诺伦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立马被他凶狠的目光吓得缩了缩脖子,回过头执行他的指令。
药水的颜色很快由黄色变成了淡紫色,按照他的做法,比教材上快了将近十分钟,诺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被扣分和禁闭的不悦一扫而空。
或许,他的孤傲正是因为有天赋作为资本,诺伦注视着正在巡视的斯内普,也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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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的禁林边缘,一切都沉睡在令人恐惧的寂静之中,不断有瘆人的黑暗从森林深处弥漫过来,吞没不远处豆粒般的莹莹灯光。
“该死的烂鼻子老蝙蝠”诺伦忿忿踢开一颗碍事的石子,对斯内普刚刚升起的一点敬佩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该出发了,海格”
“哦,注意礼貌,小诺伦,斯内普好歹是你的教授”海格露出不赞同的表情,解释道,“我们还得等两个人,你认识他们的嘿!这里,弗雷德,乔治!”
弗雷德和乔治从黑暗中小跑着出现,他们跑过来捉弄了一下牙牙,又和海格打完招呼,最后在诺伦身边停住。
“不用解释,你的丰功伟业已经传遍整个霍格沃茨了”弗雷德用肩膀撞了诺伦一下,俏皮地冲她眨眨眼睛。
诺伦扬起眉毛,抱起双臂没说话。
“要知道我们暗地里不知道骂过老蝙蝠多少回,可真敢把事实摆在他面前的可只有你一个人。不过,听说你还当场放出要进他的高级班的宣言,这是真的吗?”乔治揽住诺伦的肩膀,兴奋地手舞足蹈。
“当然,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他得知我这么个蠢人考进他的高级班的表情了”诺伦高昂着头接受三人的敬佩。
“好了,孩子们,都到齐了就开始你们的禁闭吧,斯内普教授需要你们去禁林寻找流液草,前段时间他的储藏室失窃了”海格开口打断三人的聊天,将手里的油灯递给诺伦,“只有你们三个,弗雷德乔治记得照顾好诺伦,不要对她恶作剧,注意安全”
“什么?”
“当然”
“当然”
弗雷德和乔治齐声应下,一左一右架起诺伦就往禁林里钻,全然不顾海格刚刚的叮嘱。
禁林里黑黢黢的,偶尔有不知名的黑影掠过树梢,乔治从诺伦手里抢下油灯,和弗雷德一人一边为诺伦照亮前进的路。
“为什么只有我们三个进入禁林,海格呢?”诺伦还是很不解。
“这有什么不好,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来禁林探险了”
“不枉费我们在费尔奇办公室门口埋伏那么久的苦心”
两个人手舞足蹈的描述了圣诞节晚上他们送给费尔奇盛大的礼物,逗得诺伦哈哈大笑,惊起了树上大片的黑鸟,又把她吓了一跳
“听说,霍格沃茨的禁林里有狼人”乔治突然压低声音贴近诺伦的耳朵,“而且今晚还是满月”
诺伦突然笑不出来了,嘴角的肌肉不断抽搐。
“还有巨蛛,八只眼睛,冒着绿光,八条腿,柱子一样粗”弗雷德突然搭上她的肩膀,阴恻恻的说。
诺伦马上想起来只在书里见过的八眼巨蛛,一连打了好几个寒战。
“别说了”诺伦掏出魔杖握在手里,“我就知道霍格沃茨没有它宣传的那么安全!”
“要不——我们回去?”弗雷德突然举起油灯靠近自己的脸,昏黄的灯光衬得他的脸白惨惨的,格外瘆人。
“啊——不可能!”诺伦被吓得一激灵,猛地抓住身旁乔治的手,“只有满月才能找到流液草”
他们肯定是故意想吓唬我,找流液草,找流液草,诺伦现在满脑子都飘着流液草,弗雷德和乔治听着她一路上不停的碎碎念,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那边有一株很像,我过去看看”诺伦非常自然地松开乔治的手,接过他递来的油灯,向一片灌木丛深处走去。
在她背后,弗雷德和乔治对视一眼,调暗了油灯的亮度,默契地隐入黑暗打算吓唬吓唬她。
“弗雷德,乔治,快看”诺伦手里捏着几株流液草,向后面喊道。
过了好久没有得到回应,她小心翼翼的扭过头,只看到身后空地上歪倒着一盏油灯,原本打算起身的动作瞬间僵在原地,不安在心底快速蔓延。
“弗雷德?乔治?你们在哪儿?”
回答她的只有风声,凌冽的寒风掠过树梢间,一直压抑的恐惧不受控制的在黑暗中无限扩大,地上的油灯徒然滚动了一圈,在一片寂静中发出突兀的声音。
“你们不要吓我”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但还是坚定地向两人之前站的位置走去,分不清是风划过树干还是黑暗中有什么动物经过灌木丛发出的沙沙声传入她耳中,诺伦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凉意顺着脊骨爬上后背。
走近捡起倒在地上的油灯,两双黑色的鞋子突然出现在昏黄的灯光中,诺伦尖叫一声,向后仰去,只一瞬,一只宽厚的手瞬间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身躯毫不犹豫地揽入怀中。
烟火味再次和清新的山梨为香水融合,一起涌入两人的鼻息间,诺伦一口咬住乔治肩膀处的衣服,浑身不住的战栗,乔治一手揽着女孩的腰,一手在她僵直的后背上轻拍。
弗雷德走出黑暗,一脸好笑的看着还在惊恐中的诺伦“瞧你的好主意啊,乔治,吓到我们诺伦小姐了”
乔治一手揽着女孩的腰,一手在她僵直的后背上轻拍,“明明你也有参与——你说什么,后面?”
“哈哈哈,你可吓不到我们”弗雷德得意的绕到诺伦面前,伸着脑袋看她,但诺伦脸上的惊恐不像是作伪“你没事吧,我们刚刚是骗你的,你冷静一下”
风中的声音是真的,的确有东西。在看清了那东西的真容后,诺伦轻轻推开乔治向它走去,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这是一只刚刚觅食完的夜骐,又黑又大的翅膀温顺的收在身体两侧,身上每一根骨头都清晰可见。
“诺伦那里有什么”
弗雷德和乔治齐齐掏出魔杖,对准诺伦面向的那个不知名生物。
“是夜骐”诺伦转过头,眼睛里映着微弱的光芒,“我差点忘了你们看不到了”
“那你为什么可以看到?”
“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能看到它”诺伦的手轻抚着夜骐的头,眼睛里微弱光芒黯淡下来,似乎陷入了某些痛苦的回忆。
空气中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诺伦半垂着眼睛,黑蓝色的眸中满是挣扎和痛苦,乔治走近她,才发现她苍白的脸在黑暗中展露出的脆弱。
“你们想摸一摸吗?它刚刚觅食完,很温顺的”她在笑,又不完全是笑,因为那里面没有愉悦,只是一个公式化的礼貌。
乔治抬起手想要把她勾起的嘴角按下去,或者把她按进怀里,听她抽泣着讲自己的故事,可他心里又很明白,她不会愿意在他们面前展露出自己的无助。
诺伦牵起弗雷德和乔治的手放在夜骐头上,他们轻轻的抚摸着夜骐,它身上一点肉没有,手下是一片冰凉的触感,时不时有温热的呼气喷在他们手心。
“他们说,夜骐是死神的守护神”风声渐小,白雾逐渐将森林笼罩,女孩的身影半隐于其中,有低声喃语飘入他们的耳中。“可审判的那天,我的身边只有它们陪着”
“诺伦”
乔治转过身,凝视着远远站着的她,晦暗不明的黑蓝眸底透出一片茫然无助,很容易让人想起一个连星星都没有出现时的苍穹。
她的眼睛没有焦点,没有情绪,乃至没有生机。
没有一丝犹豫,乔治迈步走近她,将她拉入油灯昏黄的光亮之中,只有在光明中,她才能更好的看清时间,看到自己真实存在的身影。
“看着我,别害怕,诺伦”乔治小心握住她冰凉的双手,将手心的温热传递给她,“我们该回去了,回霍格沃茨,我们陪着你”
诺伦失神地凝视着黑暗中的夜骐,许久后,目光又划过努力举高油灯的弗雷德,最终落在满是焦急的乔治脸上,有光芒撒在他们身上,犹如神降。
“恶作剧结束”像是突然苏醒过来,诺伦的脸上终于回归了一丝生气,眼角微微勾起,“被我吓傻了吧”
“可不是,你真是个恶作剧好手”弗雷德马上跳出来缓和气氛,还略带报复性质的按了按她的头。
“不许碰我的头!”诺伦挣开乔治的手,跳起来去拍弗雷德的头。
三个人追着闹着,慢慢向着光亮处的城堡走去,背后的夜骐长鸣了一声,慢慢跑回了森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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