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琴湾别墅,刘叔恭敬地接过丁秘书手中的黑色行李箱。
顾卿舟把搭在手臂上的西装递给候在旁边的佣人,“太太回来了吗?”
佣人:“先生,太太最近为了练舞,都住在公司附近的酒店。”
顾卿舟挑眉,“练舞?”
他不咸不淡地看了丁秘书一眼。
丁秘书马上会意,“我这就去查太太最近的行程。”
顾卿舟洗完澡,从二楼下来,坐在沙发上丁秘书立即起身,公事公办汇报。
“顾总,太太最近正在争取季阳影视即将开拍的新剧《北平战歌》,中间似乎有人截了太太递过去的资料。而太太的竞争对手林星月,趁机在网络上散布谣言,使太太在网络上的风评受损。”
“至于太太练舞的原因……”丁秘书有些惭愧地低下头,“暂时还没有查到。
他抬眼小心观察自家老板的脸色,顾卿舟的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但四周的空气却瞬间下降了几度。
自从回国后,老板好像比以前更关心太太了,看来以后得时时刻刻关注跟太太有关的消息。
他在心里暗暗做了决定。
客厅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丁秘书地垂着头,就在他认命地准备接受惩罚时,顾卿舟冷冷的嗓音响起:“那部剧的导演是谁?”
虽不清楚老板这么问的原因,丁秘书尽责回道:“刘礼,之前跟您有过合作。”
只见本来面无表情的顾卿舟,在听完他的话,脸上竟然闪过恍然大悟的神情。
“去晟娱传媒。”
晟娱的某间会议室里,安玲和晶晶脸上的表情都呆愣着,显然还没从刚看完的舞蹈中回过神来。
夏笙很满意两人的反应,晃了晃葱白的手指,“哎,回神了!”
“夏笙姐,你这跳的也太美了吧,我感觉心脏就要跳出来了。”晶晶双手握在胸前,满眼崇拜。
安玲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动地给了夏笙一个热情的拥抱,“笙笙我有预感,这个视频发出去,我们绝对能收到《北平战歌》的试镜邀请。并且我以我未来十年的职业生涯打赌,你这支舞肯定大爆。”
夏笙能感受到经纪人的心情,唇角也跟着微微弯起,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不对啊,我怎么记得签约时,你跟我说你什么才艺都不会啊。”安玲突然一脸狐疑地看着夏笙,“我这几天都没顾上问你,你什么时候学过古典舞?”
夏笙微愣,语气中透着漫不经心,“玲姐,大招一般都是要留到最后一刻才能放。”
见她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安玲也没有刨根问底,带着晶晶去安排今晚舞蹈发布和后续事宜。
会议室只留下夏笙自己,她拿过遥控按下重播键。
屏幕中的她一袭由浅至深的紫色渐变纱衣,妆容明艳夺目,水袖翩然飞舞,裙摆娉婷袅娜。
伴随着充满着悲凉感的音乐,她的身影流动间,舞姿却一直轻快灵动,身姿飘逸如流水行云。
直至音乐结束,她伸展双臂,高扬着头拼尽全力向前跑了几步,最后因为力竭而俯身趴在了地上,宛如一只濒死前依然要奔向恋人的天鹅。
夏笙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那一瞬间仿佛真的变成了苏措措,那个把笑变成了哭,又把哭变成了笑的女子。
这支舞是由玲姐请来的舞蹈老师,以《北平战歌》中苏措措的故事为灵感创作的。
就如那日她跟安玲说的,既然她们私下争取不行,那不如就光明正大的来,让导演和投资人看到她身上的潜力。如果最后结果仍然不尽如人意,那也不会后悔。
她以前学过几年的古典舞,最近没日没夜地泡在舞蹈室,慢慢寻找曾经的肌肉记忆。虽然很久没跳过了,但最终呈现的效果她很满意。
夏笙双手交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紧绷多日的神经,在此刻完全放松下来。刚准备找人送自己回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丁秘书。
顾卿舟回蜀京了?
等手机铃声又响了一会儿,她才慢吞吞地按下了接通键。
“喂……”
懒洋洋的语调宛如带着小勾子,传到顾卿舟耳中仿佛在他胸口挠了两下,他沉默片刻,声音有些暗哑,“我在晟娱楼下。”
“怎么是你?”夏笙明知故问。
顾卿舟凉凉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过来,“那就要问一下顾太太了,看看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丈夫拉黑。”
夏笙:呃……
蜀京的夜晚,灯火依旧,停在大厦门口的劳斯莱斯分外显眼。
丁秘书从副驾下来,拉开后侧车门。
夏笙身上穿着的依旧是下午那一身,车内扑面而来的冷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直平静地注视着她的顾卿舟,缓缓开口:“空调温度调高一些。”
丁秘书:“是,顾总。”
夏笙这才抬眼看向几天没见的便宜老公。
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透着冷峻,鼻梁挺拔,薄唇微翘,看起来心情似乎还不错。
虽然穿的好像马上就能去参加什么金融峰会,但平日里总是整整齐齐往后梳着的头发,现在却有些凌乱地散落在额头,让一本正经的男人多了几分反差萌,似乎还平添了些少年感。
她摇了摇头,将脑海里奇怪的想法赶走,“你怎么来了?”
顾卿舟用高深莫测的眼神望着正仰头看着他的女人,薄唇轻启,“接夜不归宿的顾太太回家。”
夏笙没好气地“切”了一声,决定不再理会这个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狗男人,真应该送他去参加怼老婆大赛。
她熟门熟路地翻出车里备用的小毯子,大喇喇踢掉脚上的鞋子,把腿曲起放在座椅上,然后努力把自己整个身体都裹进毯子里。
顾卿舟注视着她一系列动作,幽暗的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突然他的视线定在某处。
车厢内的灯光明亮,女人修长笔直的腿上那大片青紫色的淤痕,被冷白色的肌肤衬得格外醒目。
他一向清冷的嗓音似乎也轻了几分,“顾太太想演季阳的新剧?”
刚把自己裹严实的夏笙不解地看向他。
这狗男人不是一向不关心她在娱乐圈的死活吗?
难到是良心发现,准备捧一捧如花似玉的老婆了?
她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悄悄把屁股往顾卿舟身旁挪了挪,清澈的狐狸眸中充满了期待。
顾卿舟微微挑眉,墨黑的眸子仿若洞察一切,似笑非笑道:“要不要我跟林野打声招呼?”
夏笙刚想点头,突然清醒过来,这狗男人的语气怎么听着有点欠揍啊。
他不会是就等着她点头,然后再狠狠嘲笑她一番吧?
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夏笙恼怒的同时,暗自庆幸。
得亏自己反应快,不然岂不是中了男人的圈套。
她以前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过自己不用他铺路,也一样可以在娱乐圈干出一番事业,就和曾经的他一样。
“谢谢。”夏笙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一边的唇角,语气中颇有几分咬牙切齿:“我靠自己一样能拿下这个本子,少瞧不起人。”
说完用毯子盖住脑袋,拒绝再和顾卿舟沟通。
夏笙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中的她留着齐耳短发,身上穿着白衬衫和浅粉色格子短裙,沿着长长的围廊一直往前跑。
在看到围廊尽头半掩的小门时,她狡黠的狐狸眸转了转,轻轻地把门推开了一个小缝,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那个躺在树下小憩的少年,霍然闯入她的视线。
少年的模样虽然青涩却已透着冷峻,他穿着宽松的卡其色亚麻长衣长裤,躺在那颗正值花期的白玉兰树下,骨节分明的手中松松散散地握着一本书,应该是看书的时候睡着了。
春日午后,碧空如洗,细碎的阳光透过树枝,在少年清隽的脸上落下一片斑驳。
轻风微起,三两片玉兰花徐徐飘落,那一袭素衣,惊鸿一瞥间,便是悸动悠然。
接着梦境变幻,她又回到了外公家的小花园,几个佣人正在闲聊。
“这就是你女儿啊,长得真漂亮啊,看起来好有气质。”
“哎呀,整天就知道臭美,有啥气质啊。”
“我记得你说过,是在学跳舞吧。”
“从小就喜欢跳舞,要我说就是浪费钱。”
“女孩子学舞蹈好,再说沈家工资开的高……”
夏笙猛地惊醒,车厢内的灯光不知什么时候已被调至最暗,身旁的男人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神色。
她转头看了眼车窗外,发现竟然已到了别墅门口,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
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拽了拽男人的衣袖。
原本闭目养神的顾卿舟,缓缓睁开半阖的眼睛,语调很淡却并没有任何不耐,“醒了就下车。”
夏笙懵懵地回了声“哦”,准备穿鞋下车,右腿传来一阵酸麻让她忍不住呼痛,“嘶,疼疼疼疼……”
应该是因为维持一个姿势太久腿麻了,她抬起皱成一团的小脸,漂亮的眸子也因为疼痛蒙上了一层水雾,“小舟哥哥,我腿麻了。”
刚睡醒女人嗓音带着一丝暗哑,听在顾卿舟耳中宛如软糯呢喃,尤其是那声久远却熟悉的称呼,让他的眸色深了几分。
丁秘书很有眼色地把车厢内的灯光调亮,拉着司机下了车。
顾卿舟伸出一只手,把女人纤细的小腿挪到自己腿上,用骨节分明却温热的手指轻轻揉捏。
“好疼——”
夏笙想要把腿重新蜷起,却被男人按住,“别动,伸直了麻劲儿才能过去。”
她只好咬紧下唇,将又要溢出的□□声咽了回去。
为了转移注意力,夏笙的视线不自觉地转向顾卿舟,男人正低头认真地帮她按摩,低垂的侧脸透着温柔。
有些诧异男人今晚罕见的耐心,不但默默等她睡醒,还温柔地帮她揉腿。
表现这么好,难道是想从黑名单中出来?
“疼?”
低沉的嗓音把她从神游中拉回来,她眨了眨漂亮的狐狸眸,睁着眼睛说瞎话,“疼。”
就让这世人眼中的高岭之花——顾影帝,再多伺候她一会儿。
顾卿舟讳莫如深地望着夏笙的眼睛半晌。
微微俯身,用凉凉的嗓音在她耳边吐出两个字。
“活该!”
夏笙:——
果然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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