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是七月十四了,沐霖霜没去不避桃源,带着五小祭祀后土娘娘、东岳泰山府君、判官、无常以及一众冥府大人们和四贤。
本应带五小回安吉或仁义坊祭祀的,只是如今杂事缠身没能抽出空来,沐霖霜一早便和五小商议过,若是川蜀之行顺利,他们能在半年内回岳阳,那便在过年时带五小回安吉祭祖扫墓;若是她没能回来,便只能请那柳先生带着五小在岳阳祭祖。
祭礼昨天已经摆好,焚香沐浴。沐霖霜作为主祭人赞礼。
请神,祠堂门开,沐霖霜带着五小送祭礼进入;
上香,六人依次点香,由主祭人接香,供于香炉;
贡礼,主祭人接寿桃、果蔬、祭酒摆于供桌;
祭拜,主祭人领五小行三拜九叩之礼,林殿唱念祭文;
献乐,音乐起,五小跳祭祀舞;
送神,主祭人与五小再行叩礼,退出祠堂,祭典完成。
沐霖霜带五小另起一供桌,再献祭礼祭祀四贤,由五小焚香拜谢四贤救命之恩,祭文是复述这半年来的经历以慰亡魂!后敬金塔纸钱美酒,再拜礼毕。
这一通祭典从早上行下来现已是中午时分,这时天下起了大雨,沐霖霜便放了五小回房间整理梳洗,一会晚上还有中元祭和送神宴,明天还要烧金塔纸钱。
正在准备,蝎揭留波突然回来了,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同来的还有他在信中说的柳先生夫妇,可能是大伤初愈,未调整好,又一路颠簸,脸色都不太好看。
沐霖霜听匆匆问候了声,便急忙使人送他们去早就准备好的院落休息,并使人将早就配好的固本培元散送去,嘱咐侍人一日三餐按她定的药膳食谱送餐,先吃上三个月再说。毕竟年纪大了,又受了伤没有静养,还是吃药膳食补吧!毕竟是药三分毒嘛!
又问蝎揭留波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蝎揭留波却说:“我有事提前两天回来的,今天柳家夫妇到了岳阳我送他们回来也免得耽误!还有就是来告诉你们,明日岳阳城恐有大变,千万莫要随意出门,这岳阳派……恐有大动荡!”
沐霖霜一听便明白:“英雄大会?”
蝎揭留波点头应是。
沐霖霜点头,问蝎揭留波今天可还有时间过来?又问他是否已祭祀过先祖?
蝎揭留波听了脸色有些僵硬:“我自小被人遗弃于南疆万毒窟,是义父救我性命,我才得以生存,故而从不知道祖上先人事迹名讳!”也就是无先祖可供他祭祀了!
沐霖霜也有些抱歉触了他伤心事,但是……“那你的名字是谁起的?你义父吗?你义父也是南疆人?”蝎揭留波这个名字很有异域味道,蝎揭也不是中原姓氏,所以他那个义父也是个南疆人吗?否则怎么会取个这么地道的名字?
他诧异地回说:“当然不是!我义父是江南人,正是五湖盟太湖山庄庄主赵敬!名字……嘶!我不记得了!”说着自己也有些惊异,为什么他会不记得自己名字的由来??!!
他想着想着就觉得有些头疼,一开始只是隐疼,后来,越想疼痛却越是加剧,抚着额头竟有些昏沉。
沐霖霜看她的问话竟这般有杀伤力,很是讶然,看蝎揭留波有些站不住便将他扶到树下棋桌前坐下,仔细为他诊了诊脉,却发现他似被什么药物伤及过脑子,可能于记忆有碍。
心下斟酌着解毒药方,以笛为笔施了清风垂露,气从太阳出,注手阳阴;然后以内力刺穴施了彼针,阴与阳别,寒与热争。
蝎揭留波随之觉得心神为之一清,脑中影影绰绰似有什么要涌出来,这让蝎揭留波有些无所适从的恐惧。
暮然间,一个词跳出来:“孟婆汤!!!”
蝎揭留波脸黑了,他没想到他居然也……,他才从艳鬼口中得知这东西的存在,谁知道他居然早喝过这东西??!!!
他到底忘记了什么?他最执着的……是什么?!
这时沐霖霜伸手一拂,将他穴位中的内力散去,蝎揭留波涌到半途的记忆又被压了回去,他猛地抬头拉住沐霖霜的手,“刚才是什么?为什么能让我的记忆有偏差?”
沐霖霜安抚地拍拍他的手,他现在看起来像只落了水的大狗狗,失魂落魄中带着惶恐愤怒,愤怒中又带着绝望。
“只是以内力刺穴,刺激了你的记忆!只是时间不宜太长,对你身体不好。我方才为你诊脉,发现你似乎在幼年被药物侵蚀过大脑,可能于记忆有损!你放心,我会设法帮你解毒,看能不能找回你丢失的记忆!”
他抓紧了她的手,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用力眨着泛红的眼睛:“是,是孟婆汤……是鬼谷的……孟婆汤!!每个去鬼谷的人都要喝,会忘记此生最为执着之事!”
“孟婆汤???”沐霖霜惊讶地重复,没想到蝎揭留波这么早就已经跟鬼谷有关联了。
“蝎揭留波,你是不是知道孟婆汤,那你知道孟婆汤的配方和解药吗?如果你知道,这会节省很多时间,我也能仔细斟酌下药方配料。”这也免了她一样一样去实验各种药物之间的配比。
“我会尽快拿到配方和解药!”蝎揭留波木然地回答。
沐霖霜抽出手,拍拍他的肩,或许他现在需要的是安静?!
沐霖霜刚想离开给他安静的环境,却猛地被蝎揭留波抱住!她一惊,正想推开他,就觉得脖颈有热烫的液体流过,沐霖霜霎时就心软了。
在她心里,这孩子也跟五小差不多!只不过五小幸在刚失怙恃便逢援手之人,而蝎揭留波……看来,他是知道谁对他下的手!
能让他难过成这样,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向来敬仰的那个义父了!唉!看来,这五湖盟的水,还真是深啊!
伸手抱抱他,又拍拍他后背,把他当成五小来哄:“没事,你现在长大了!你能做很多事!你可以把记忆找回来的!一切都不晚!别怕!我会帮你的!”
蝎揭留波紧了紧抱住她的手,便克制地放开了。面上恢复了平静,除了眼睛还有点红,一点也看不出他刚才的失态。
沐霖霜看了看他的神情,发现他已经恢复了自制,便不再提前事,笑着问他:“晚上有事吗?我们戌时有送神宴,如果你没事,就一起来吧!”
“好,我一定来!”蝎揭留波点头,然后离开。
……
下午安排了送神宴的一派事宜,安排了五小的功课,又检查了药库各药草药物,沐霖霜便回房仔细研究叶白衣给她的秘籍。
花了一下午通读了秘籍,她对这功法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并且做了一个经脉运行假人,将秘籍中的内力走向全部打通,以羊肠连接,并灌入朱砂水银以观察走向方位。她会在研究时将羊肠走向连接好,若是离开就会把羊肠取出,以免出了意外被人窥探!
细细研读之下,她发现这部功法似有些奇异。依序所言,前人偶得一部功法残卷,残卷所剩功法极为精妙,前人试图推衍完整功法未果,只得想办法自己填补所缺,但填补之后的功法却极难修习,且易走火入魔。故言:天残地缺,六合魔功!
如今她身负两种不同真气,小心分别用两种内力按功法残卷运行连接了几个大穴,确有阻涩涨痛之感,但普通内力较衍化之后的真气在经脉连通之后显得更为暴虐!看来残卷确实不可轻易尝试。
她又分出一丝衍化后的真气按补全后的功法运行,一个小周天之后,明显感觉经脉有些异恙,难怪会走火入魔!
散了真气,回归万花功法,运行几个小周天后经脉恢复正常。看来这六合功法其实并没有被补全,否则不会产生这样的后果!
沐霖霜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记录下的经脉走向,侍人来报,蝎揭留波到了,且送神宴时间也已近。
她收好秘籍笔记和经脉假人出去主持宴席不提。
……
宴毕已近亥时中,蝎揭留波今天就在沐宅休息了,他在宅子里也是有自己的院子的,就在主院旁边,挨着五小的住处。
看他不走了,五小抱着自己的小枕头,一个牵一个地齐齐聚到了他的房间,说是要开个男人的会!(沐霖霜:……???)
行叭,那她就不打扰这些“男人”们的聚会了,反正也干不了什么坏事,哼!
嘱咐他们别玩得太晚,也别太吵就离开了。
也许让蝎揭留波跟五小多待会儿,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五小虽然年幼,可一来,遭受了灭门惨案,心智上比一般孩童成熟;二来嘛,他们虽受了苦难,但毕竟还未受到过世事太多的浸染,保有一份童真。这样一来,两相交流即不会太过幼稚,又不会太过老成,且二小艾叶极会看人眼色,不会让蝎揭留波太过嘈杂,又不至于让他太过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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