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着面前这张老脸,燕沉月怎么也想不通,他区区坤灵境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如法炮制她的功法。
“你怎么会我的功法?”
此人间界绝无天阶功法,那些高阶的修行功法早已被她在邃古时期毁去了,面前这人是从哪里学来的,脑中思绪不停,仿佛得不出个答案便不罢休。
“天机!”
矍铄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似嘲弄她的无知。
鲲目,那颗鲲目就在她身上,只要她看便能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她脸上表情变幻,谢长生轻蔑道:“我不杀你,只将你留在我这离尘宗,待我了结这人间界的事,修到通天大能再与你算辱我之仇。”
人间界何事?谢长生究竟想做什么,此人今日实在诡异。
她讥诮道:“就以你之心性,想修到通天大能,白日做梦。”
天门永闭,便是修到通天大能也不可能过天门入太虚天,那三十五人不会允许的。
忽然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目光冷冷看向谢长生肯定道:“你背后有高人相助。”
若她猜的不错,定是太虚天有人助他,不然他怎么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领悟她的天耀!
未料到被猜到,谢长生仔细打量着她诧异道:“你果然不同。”
不过片刻他表情忽的一变,似愤怒似妒忌:“若非不能杀你,老夫现在便想杀了你以绝后患!”
“呵呵!”燕沉月冷笑,当初以太虚天之力都不能彻底杀了她,只能将她困在太古无界碑中,以谢长生区区人间界修士便想彻底杀了自己,果然是……
她鄙夷道:“痴人说梦!”
谢长生被她冷漠讥诮的语气激怒,狠声道:“不能杀你,却并非不能伤你。”
话落,一到剑气直入她胸口,额间绯色红光急亮,大片殷红瞬间自胸口喷涌而出,白衣霎时变血衣。
她痛的表情都维系不住,看着谢长生那张阴狠的脸,她强自凝聚力气,怒视着他冷声道:“他日我必还你一剑!”
谢长生嘲弄的表情淡淡看来:“自身难保还呈口舌之快,竖子!”
一道金色光牢落下,将她困在原处,谢长生一拂袖转身离去。
这困住她的,却还是她的功法,三十五人中究竟是谁在帮他,若是万世轮回又岂会假手一个人间界的修士,太虚天究竟想做什么!
脑中急速思考太虚天中究竟有谁下了人间界,如今她不过□□凡胎之身,对太虚天也无威胁,而谢长生恨不得马上杀了她,却又因为某种原因将她困在这里,明显是他背后的高人不许他杀自己,而不杀自己的原因也很好猜,那颗代表她的天剑星不陨落,她便永远不可能真正死去。
不过才离开片刻的功夫,谢长生又来了,这次却不是来折磨她的,而是一道气劲直奔她的乾坤袋。
燕沉月双瞳猛然睁大,惊恐万分,他知晓她乾坤袋中有可窥天机的鲲目,是为此事而来,而方才他分明一无所知,只出去片刻便知道了,到底是太虚天的那颗天罡星针对她,命盘通晓古今,有什么是观命盘不知道的,何须鲲目!
谢长生将燕沉月的乾坤袋恭敬的交于面前的人,他以前从未想过有一日能距离天人如此之近,一生修行的终点似乎终于有道门槛可以令他跨越,天人,他在心中无比向往的重复着这两个字,论修为他是这帝国最强的存在,可对于天道却始终模模糊糊无法窥探,现在天人就站在他面前,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只要有天人指点,何愁有一日不能登天而去。
“云忘楼离开的太久了”那威严神圣看不穿面容的天人低声自语,万载封印的虚无都没法让她醒悟,人间界二十年反而让她更加留恋。
自乾坤袋中拿出那颗血红的鲲目,万年前灭世时太虚天以命盘之力在人间界生出此巨兽,被彼时云忘楼一剑斩去一只眼,如今留下的这一只鲲目可窥探的天机竟出乎意料的惊人。
若是早知道此目有这等能力,何至于找不到那颗陨落的天剑星而降下毁灭人间界的灾祸。
人间界果然玄妙,他似乎忘了自己也曾是人间界修士。
琼玉见燕沉月顷刻间便被抓去了离尘宗,与秦明璎急忙朝离尘宗去,宗门大阵牢牢的将她阻隔在外,她在山门前屈膝一跪,恳求道:“恩师,一切都是弟子的错,若恩师要责罚,责罚弟子便是。”
久跪未得到丝毫回应,琼玉站起身,绯色长剑出手,便要攻那大阵。
一道白色身影自身旁凭空出现,面容肃穆神圣,似天外仙人。
天人!世间谁能有如此天人之姿,琼玉启唇问道:“你是太虚天的天人?”
“吾名宣迦!”自报身份之后,那白衣天人打量着她,开口道:“这里的屏障以你之力破不了,原本这事我不该插手,但她既然为你放弃太虚天,你该是对她极重要的。”
她口中的她定然是燕沉月了,只有她来自太虚天,能被眼前这位天人认识。
琼玉道:“我与她为师徒却生爱慕之心,虽与伦理不符,但她既能待我如此,我又怎能负她,她与我同样重要!”
无法理解这种情感,却因为与燕沉月百年相处之谊,宣迦道:“她不愿回归太虚天,已然惹得众人不悦,这般恣意任性我也不理解为何她对你执念至此!”
琼玉垂眸,尔后直视宣迦威严肃穆的目光,镇定道:“她这一世想做燕沉月,不愿做云忘楼,我们之间的感情并不奢望你们能理解,如今她被困,是不是因为你们?”
她聪明至极,在宣迦出现时便想到若太虚天有天人降临人间界,那是否还有其它天人也下来了,而恩师用的功法分明是燕沉月使出的,这般天阶功法除了天人,还有谁能传授。
微微诧异,面前这女子聪慧至此,宣迦便不隐瞒她,直言道:“确是太虚天所为,我方知道此事下界,便晚了这几刻钟。”
证实了猜想,却换来心中更大的慌乱,以她人间界修士的身份如何能抵御天人,琼玉看向宣迦,希冀问道:“那你是来帮她的吗?”
“嗯!”应了一声之后,宣迦又道:“不过我若出手便是背叛太虚天,只能偷偷助你入这屏障,能否救回她还要看你!”
已经很好了,琼玉安慰自己,她拜道:“如此也好,烦请尊驾这便动手罢!”
没想到既云忘楼之后还有人间界修士以□□凡胎之身敢抵御天人,这人间界便真如此奇特吗?
惊诧之后,宣迦一挥手一道金色濛光罩在琼玉身上,她道:“此乃太虚天神光,可令你通行此处屏障!”
琼玉拱手一拜:“多谢!”便不做丝毫犹豫,直接走入离尘宗,护山大阵确实如宣迦所言并未有丝毫阻拦之意。
恩师的功法自后山位置传来,那处是他最长闭关极为幽静之地,仗着对离尘宗的熟悉,琼玉很快便找到了后山。
遥遥看到一座金色光牢,其中血色身影可不就是燕沉月么,她竟被伤至此,心中猛然一痛,她携剑朝她飞去。
却见原本平坦的地势骤然起了变化,一条巨大的裂缝蜿蜒而去,地心岩浆在宽如深渊的裂缝中透出灼热的气浪,有什么长长的东西在岩浆中涌动,忽然那火红的岩浆喷涌出来,一座布满锋利岩刺的窄桥自地心生出,连接燕沉月所在的位置。
一股强大到不可抗拒的威压将她击回地面,落在那诡异的窄桥另一侧。
灵气如泄气一般自体内窜出,琼玉心惊之下试了试,发觉竟感受不到丝毫灵气,而那窄桥的一侧是燕沉月,她却无法飞跃过去,这是什么?试炼或是天人考验?
被光牢束缚的燕沉月在这动静中缓缓醒过来,太虚天将她困在这里,限制了她的行动,令她无法挣脱,抬起眼眸看向这窄桥的另一侧,一道熟悉的身影霎时让她彻底清醒。
“师尊!”
燕沉月提力大呼一声。
一道威严的声音猛然在耳边炸响:“若她能过这问心桥,归不归位太虚天都不会再干涉你。”
问心桥,什么是问心桥,这诡异的桥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能过!
燕沉月大声呼唤道:“师尊!不要听他的,他们杀不了我!”
那威严的声音琼玉也听到了,这是说给燕沉月的也是说给她的,太虚天为了要燕沉月回归,竟以此桥作为条件,看着燕沉月急切担忧的表情,琼玉忽而一笑,她便替她免去这太虚天的麻烦。
一抬脚落在桥上,万千道灵气如利刃穿过脚掌直入心间,琼玉咬牙将喉中涌上的一抹温热逼下去,又落下另一只脚。
额间冷汗涔涔,那窄桥上传来的万千灵气如无孔不入的刀锋,切割着身体的每一处,双眼渐渐染上一抹血色,眼角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滑下。
“不要!师尊!”燕沉月用力拍着光牢,琼玉落下的每一步都如一把刀剜下她心头一片肉来,她看到她青衣渐渐化作黑衣,那是血染的颜色,她看到她眼角滑下殷红的血,她看到她闭上血目摸索着走向她。
燕沉月声嘶力竭的哭道:“不要过来了。”
这不是问心桥,这是索命桥,索琼玉命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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