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当晚,张角从一阵咳嗽声中醒来。他睁开眼,看见了他的二弟张宝。
“城外的弟兄们救回来了吗?”张角躺在床上问道,他现在的记忆还停留在刚刚的那场战争中。
“没有,是我没去救。当时东门营寨中的官兵出来了,而且又从北面来了一千骑兵。”张宝如实回答道。
“那三弟张梁还活着吗?”张角又出声问道。
“没有,三弟的头颅被挂在东门营寨上,至今仍死不瞑目。”
“那城中的弟兄们还好吗?”张角再次问道。
张宝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照实回答:“城中至少有两万弟兄偷偷地出城降了官兵,剩下的也几无战意。”
“怎么会有这么多弟兄投降?”
“因为官兵们摆出了攻城云梯,看样子想要强攻广宗。”
“啊!”张角听完感叹了一声,在床上尽力地喊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张角喊完之后,又陷入了沉默了之中。好半晌他才又说道:“广宗城已经不能再守,二弟你……带人突围吧。”
“大兄,怎么突围?”张宝问道。
“我这段时间没怎么睡觉,发现人在子时反应最慢,在寅时最困。所以你在这两者之间,也就是丑时,从南门突围。”
“南门?”张宝惊讶道,南门可是有卢植两万人驻守,而其他三门都是一万人。
“对,没错,南门!”张角确信地说着,接着他又咳嗽了几声。然后他才解释道:
“官兵定然不会认为我们会从南门走,所以必然有所懈怠;而且南门有两万人马,其他门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前来支援。”
“好。”张宝一口答应道。
“除此之外,如果在突围中遇到官兵的拦截,你就让弟兄们喊‘张角在城中’这五个字。”
“大兄?”张宝疑惑地看着张角。
张角勉强地咧出笑容,解释道:“我命不久矣,而且我这颗头颅能让人得金封侯,可比一群黄巾溃兵的价值大多了。”
张角说完,仿佛是已经交代完了所有事情,心中再无牵挂,又一次地闭上了眼睛。
“是,大兄!”张宝看见张角闭上眼睛,心痛地伏倒在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泪流满面了。
大兄,我一定会突围出去,保住冀州黄巾的火种。
张宝在心中发誓着,接着他擦干了眼泪,转身向房外走去。
此刻在张角的屋外站了一群人,他们看见张宝走出房间,纷纷围上来问道:
“地公将军,天公将军怎么样?”
张宝在推门前已经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此刻的他表现得沉着冷静,就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张宝扫视了一眼围在他身边的人,发现这些大多是万人黄巾的首领,而张宝帐下的张牛角、褚燕和张白骑三人也在。
这时张宝开口说道:“天公将军无事,他命令我们在今夜寅时,从南门突围。”
“南门?”一众黄巾纷纷质疑道,南门可是有卢植两万人马驻扎的!
“没错,南门!所以我需要一员悍勇断后,率他部下的黄巾弟兄们拦住官兵。”
“这……这种断后谁会去?傻子都知道这是没有活路的!”一名黄巾统帅嚷了出来,他顿时得到了在场大部分黄巾的认同。
“将军,让我带一万弟兄们去吧!”张牛角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
“张牛角你可以去,不过我先说好,正因为断后危险重重,所以我允许你可以在最后时刻向官兵投降。”张宝面无表情地说道。
“地公将军你说真的?”张宝的话刚说完,就有一个黄巾首领叫了出来。
“没错,本将军说一不二。”
“那……将军,其实我愿意带弟兄们断后。”那个首领连忙想要把这个差事揽了下来。
“地公将军,我也愿意带弟兄断后。”又有一名黄巾首领说道。
“我也愿意。”“我也是!”
不一会儿,就有四个黄巾首领先后嚷着要负责断后。
“好!你们都可以去。但即使你们投降了,也要想办法多拖延一会儿官兵。”张宝目光如鹰,严肃地看着这四人。
他知道,这些人也许一见到官兵就投降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官兵总要花时间安顿他们吧!
张宝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接着下令道:“传本天公将军以及地公将军号令!我们子时做饭,饱食一顿后,等寅时从南门突围。”
“是!”在场黄巾答应着,四处散开去找自己麾下的黄巾们了。
等他们走后,褚燕疑惑地凑了过来,问道:“将军,为什么我们子时做饭,却要等到寅时才突围啊?”
“因为我担心他们中间有人和官兵暗通,所以才晚说了一个时辰,其实我们要在丑时从南门突围。”
张宝满意地看着褚燕。他能看出这一点,也不枉这段时间他张宝对他的教导。
“我们真从南门突围?”褚燕接着问道,“将军为什么不对他们说是其他三门,也好给官兵一个假消息。”
“你能看出我们不会在寅时突围,那官兵也会看出。那你想,那时官兵们还会认为我们准备从南门突围吗?”
“这……原来如此。”褚燕恍然大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给官兵一假一真两个消息,那官兵就会认为这两个都是假消息。
“那将军,我们突围后又去哪?”褚燕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去西面太行山。”
……
时间转眼到了子时,广宗城中的黄巾们纷纷起火做饭,又按照命令饱食了一顿。然而张宝却在暗中命令他的部下只吃半饱,利于丑时的突围。
等城中黄巾各个吃过饭后,时间已经快到丑时,于是张宝召集来了所有的黄巾首领。
“地公将军,不是说寅时突围吗?怎么在丑时就叫我们了!”有一个黄巾首领嚷道。
张宝看了他一眼,认出了他是断后的首领之一,就没有理会他,直接下令道:
“断后的四首领出列。”
“有。”四个首领被张宝的气势镇住,纷纷出列答道。
“你们立刻率领部下弟兄,从南门出,直向卢植营帐杀去!”
“是!”四位首领纷纷领命,只不过他们这是去断后,还是去投降,就不得而知了。
“褚燕出列!”张宝看着褚燕,他是真想把这个年轻人收为义子。
只不过他张宝知道,他也算是黄巾贼首之一。要是真收下褚燕这个义子,恐怕朝廷就再也不会放过褚燕了。
不过幸好,他张宝把一切该教的都交给褚燕了,以后就看褚燕的造化了。
“有。”褚燕出列道。
“你素有‘飞燕’之称,我任命你为我军先锋,在四位断后的首领之后出城。出城后直接试着从西南面突围,若是那里没有官兵,那你也便不必回头,直往西面太行山奔去。”
“是!”褚燕应命道。
“张牛角听命!”张宝看向这个稳重的黄巾将领,在他心中,他也是黄巾火种之一。
“在。”张牛角答道。
“你率领你部人马并城中所有黄巾力士,充当中军,跟在褚燕之后。如果西南面有官兵,而褚燕没有杀出包围圈,那你就要和他合兵一处,再一次冲击官兵的拦截。”
“是。”张牛角应命退后。
“至于本将军,”
张宝给自己下命令道:“我则率领我部人马为后军,负责拦下后面可能追来的官兵。当然,如果褚燕和张牛角都没有成功突围,那我就和你们合兵一处,第三次冲击官兵包围圈。”
“各部听明白了吗?”张宝发布完号令,最后一次确认道。
“听明白了。”回话的是各部首领。
“好,那所有人各带一日粮食,立即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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