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三个月、贵为皇后的姚静雯在宫里的生活再舒坦不过。
铭皇铭逸在还是毅王的时候,府中除了两名侍妾,还有一位已然薨逝三年的侧妃外,竟别无春色,这也使得初为毅王妃的姚静雯暗自欣喜。
在姚静雯看来,一心只有自己的毅王铭逸无疑是她所青睐的如意郎君。
更何况入宫以来,皇上除了一些需要加急处理的朝堂政务外,几乎夜夜宿在自己的翊坤宫。
朝堂内外无人不知,皇后娘娘姚静雯独得圣宠,实是羡煞了一众还未出阁的高门闺女、大家小姐。
姚静雯也不是没劝过皇上广纳后宫,雨露均沾,可帝王铭逸满嘴的甜言蜜语,每每将姚静雯哄得晕头转向,只能娇喘着迷乱在帝王亲手所炮制的情海中,夜夜笙歌,好不快活。
可是这一切浮于表面的柔情在今日被彻底打破。
姚静雯宁愿自己这个午后没有来过帝寝殿!
这样她也不会看到如此骇人的一幕。
为何她真心相待的姐姐姚心儿会坦-胸-露-乳的与自己的夫君在龙榻上颠鸾倒凤。
怒火攻心的姚静雯顿时摔碎了捧在手上的乌鸡汤盅,味道鲜美的补汤瞬间泼湿了满地。
下一刻,理智全飞的姚静雯口中呵斥着‘贱人’便要上前撕打姚心儿,却被早已披上寝衣的铭逸一把拦下。
姚静雯不依不饶地想要上前抓花姚心儿这个贱人的脸颊。
铭逸只得双手环抱住姚静雯,一边扼住她不住挣扎的双臂,一边吩咐旁边的王公公:“送心儿小姐去侧殿休息”。
姚心儿披上单薄的轻纱,施施然行了一礼,便要跟着内侍退下。
“不许去!”姚心儿伸手慌忙去拦:“姚心儿你还没有和我说清楚!你为何要勾引皇上!他是你的妹夫啊!”
听到此话,姚心儿行至殿门的步履却突然停驻,突兀地,她倚门回首,嫣然一笑道:“他是帝王,心儿姐姐我除了遵从又能怎样!”语罢,拂袖而去。
姚静雯闻言深吸一口气,转身回望着这个自己似乎已然陌生的良人,颤抖道:“为什么?”
铭逸不紧不慢道:“不是皇后要朕广纳后宫、雨露均沾吗?如今朕遂了皇后的意,皇后又以何资格质问于朕!”
“那你也不能碰我的姐姐!”姚静雯怒极反笑:“天底下那么多美人!只要你喜欢,大可纳入后宫!可姚心儿她是我的姐姐,亲姐姐!你怎么能做出这等卑鄙无耻之事!”
“放肆!”身为一国之君的铭逸从来都没让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朕看皇后是神志不清,需要好好休养一番!来人,送皇后回宫!”
“不用你送,我自己走!”姚静雯推开铭逸,大步离去。
铭逸在姚静雯身后清晰道:“皇后禁足十日,罚女则、女戒百篇,十日后朕会亲自查看。”
“哼!”姚静雯不以为意,身为姚相之女的她有的是旁人给自己代笔。这一次错的分明是他,为何还要罚自己!铭逸他就是个混蛋!还讲不讲道理!
一路上越想越委屈的姚静雯最后几乎是哭着小跑回翊坤宫的。
帝寝殿内,在内监服侍下已经衣衫整齐的帝王铭逸端坐于案,抬手提笔书就‘倾心殿’三字,命人挂在距离帝寝殿最近的西四宫,赐居姚心儿,并下旨封姚心儿为心妃,择吉日入住倾心殿。
傍晚,待翊坤宫听闻此事后,又是碎了一地的珍贵瓷器。
嗓子几乎哭哑的姚静雯终于知晓,满室珠玉,留不住负心人。
姚震身在宫外,恨不得掐死姚心儿那个逆女!不过是一个趁自己醉酒爬上榻的洗脚婢之女,又怎么配得上让自己视为珍宝的爱女姚静雯以泪洗面!
姚震当即下令,命宫中暗桩不惜一切代价,除去姚心儿,哪怕她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圆月初升,多少阴谋深藏暗夜。
一身明黄龙袍的铭逸终于收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迫不及待的他几乎看到姚震身败名裂的那一日,他必要姚震为自己的轻狂付出代价!
战局已经拉开序幕,所有人都只是入局的棋子。
十日后,姚静雯禁足期满,按旨上交了自己贴身侍女代写的《女则》、《女诫》,得到解除禁足的旨意后就迫不及待地出宫想要寻姚心儿的晦气。
倾心殿?呵,姚心儿那贱人也配!
姚静雯怒气冲冲,带着自己的手下就直扑姚心儿所住的寝殿,却在途经御花园时突然顿足。
原来那本该在自己的倾心殿内赏花逗鸟的新晋心妃娘娘竟在御花园内闲逛漫步。
被姚静雯逮到的姚心儿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自己亲妹妹的手下推下了御湖。
此情此景恰被想要和皇后修好的铭逸亲眼目睹。
铭逸来不及呵斥皇后姚静雯的妄为之举,只是命身边的宫女、太监赶忙下湖去捞心妃。
半个时辰后,倾心殿内,心妃姚静雯小产。
新皇铭逸此生的第一个孩儿就此化为一摊血水,心妃更是以泪洗面,哭得一再惊厥。
铭帝大怒,命酆狱协同内廷一齐严审皇后侍女、内监等一干随侍,一经查实皇后谋害子嗣势必严惩不贷。
在帝王的授意下,当晚龙案上就摆好了皇后姚静雯‘因妒杀人’、‘戕害妃嫔’、‘谋害龙裔’的如山铁证。
丞相姚震连夜进宫,跪地祈求面见陛下。
帝不允,夜宿倾心殿,一心陪伴丧子的心妃娘娘,对其他一干事宜拒之不理。就连战王息南枫、镇北王府世子晏子冉的求见也一概置若罔闻。
次日清晨,匐跪在恢弘大殿外一宿的年迈权相一夜花白了头发。
姚震终于知晓,多年猎鹰的自己竟被一只毛还没长齐的雏鹰给啄了眼。
他看眼搀扶着自己起身的帝王内侍总管王公公,波澜不兴道:“告诉陛下,本相愿以一己之身换雯儿此身平安,本相在家中静候佳音。”
一刻钟后,坐在倾心殿内一心埋头处理政务的铭皇终于收到了准确消息,登时抚掌大笑:“苍天有眼,朕心甚慰!”
伏卧在精致牙床上的姚心儿不见半点丧子的哀伤,而是满面笑意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夙愿达成!”
铭逸大笑:“同喜!同喜!”说着,铭逸起身命侍从跟随自己回帝寝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一次他定要拉姚震下马。
姚心儿纤弱不堪的起身,挥退了想要搀扶自己的宫人,裹上单薄的寝衣。她静静地望着帝王离去的背影,空洞的目光投注在不知名的远方,似乎想要透过装饰精致的窗扉去窥探那方更加广阔的苍穹。
须臾,姚心儿苍白的无一丝血色的薄唇竟诡异地溢出一丝血痕:母亲,您安息吧,心儿为您报仇了。不要着急,那人会马上下去,下去向你请罪。
上辈人的恩怨总是千结百绕。
为何本是男子的错误却要归咎于纤弱无辜的女子。
她的母亲是那样的柔弱,又怎会抵得过醉酒后一身蛮力的姚震!
他不过是喝醉了!
你就认命吧!
做他的女人又有什么不好!
你一个洗脚婢就知足吧!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语无论她姚心儿听过多少遍都只觉得作呕!
喝醉了怎么还有力气玩女人!
喝醉了他怎么不去死!
那个她被众人强迫唤为‘父亲’的陌生人,究竟有没有心!既然他对主母表现得那般情深似海,又为何不干脆在主母逝世时生死相随!还不是惜命怕死!没得教人作呕!
打从母亲被他活活打死后,她姚心儿就再也不会认这个父亲!
姚震他就是个畜生!
活该他最宠爱的嫡女被人骗身骗心!最终骗的家破人亡!让那个老匹夫给他如珠似宝的女儿陪葬,岂非再圆满不过的结局!
姚心儿仰头,望着方正宫殿上静静飘过的浮云,静看云卷云舒。
这一次,她只想要姚震给母亲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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