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大抵言说的便是此刻芩珍香的心境。
她的记忆一直都停留在当年北境的宁毅弟弟,而他,早已久不是当年那个青涩负罪少年。
此时,为隐王沈毅。
这片天空下,寥寥数位至强之一。
她尚且不知道的是,前世今生来看,宁毅如今的地位成就,在另一片更加广阔无垠时空的那个人面前,不值一提。
绝世无双,宁神王。
到了最后,无话再说,芩珍香就这么盯看着宁毅,“晚上,我会陪你走这一趟,无论生死。”
宁毅顿默了,一时间反而无法回话。
他早不是当年的愣头青,能感受到芩珍香对他的感情已经超出了朋友之间的界限。
可他如何回答?
天界的事情不能提,也没必要提。
一个所谓的大哥,一个传说中天界至高无上的摩珈天子。
还有不知道多少的凶险等待着他。
何必,让她担心。
默而笑道:“既然本王回来了,那就不会有危险。”
恬淡的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自负。
若是仙歌见了,必定能从此时的宁毅身上找到一丝当年霸道无双的宁神王的影子来。
那个男人,从来未曾有过惧怕。
有的人,生而为王。
……
夜色渐渐来临,今夜的帝都格外的安静,没有半点热闹的氛围。
有的只是肃穆。
几乎,稍稍惹眼点的娱乐场所,皆数关门。
从皇城到洛国柱府的这条线更是被肃之一清。
赢皇出行,谁敢不避让。
此时,洛国柱府上,留下探望洛国柱病情的,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最起码的,都是赢皇能记得起名字的那一层。
再往下身份的,则是洛家直系的三代子弟,能赶赴回来的,皆数到场。
可是要比洛国柱病危时候那几天,殷勤多了。
赢皇都要到了,能不殷勤吗?
若是赢皇感慨一生洛国柱生平,随便说两句庇荫子孙的话,都够他们一辈子受用。
国柱府,勉强也算得上热闹。
晚上九点三十,此时出来赢皇已经从东门出宫,预计二十分钟抵达国柱府。
洛国柱病危,能得赢皇亲自现身送这最后一程,洛家荣幸备至。
在场显贵人物中,竟然是能从洛家子孙中,隐隐可见喜色。
对洛家来说,兴衰荣辱几乎是全部系在洛国柱一人身上。
这也是他们最担心的问题,若是洛国柱死了,一个不好,洛家就会一落千丈,渐渐淡出帝都顶尖权贵的这个圈子。
这还是往好的说,若是坏的情况,洛国柱这一走,昔日的政敌仇人,对洛家子孙下手,那灭族的风险也不是没可能。
尽管说,帝国十大国柱中,洛国柱算的上是处处与人为善。
但天子堂,除了皇家之外,处处都会伤及权贵人物的利益,得罪人,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已。
但有了赢皇临终送别这一出,那这层顾忌可以消去一般。
起码,十年内,洛家无忧。
内屋,病榻上。
退后几年还容光焕发的洛国柱,此时已经面如白纸,呼吸一喘一喘的,格外吃力。
从病情发作开始,洛国柱已经说不出话来,手不能提笔,奄奄一息。
除了一双眼睛会动,什么也做不了。
御医都不止一次说,洛国柱的生命征兆够顽强,不然早就撒手人寰。
“爷爷,你会好起来的。”床沿上,洛伊人清冷着声音,眼睛里面透着坚决。
目光,看着窗外。
却正是赢皇来时的方向。
剩下不了几分钟,赢皇就会到了。
爷爷,就得救了。
若是说宁毅对洛国柱的情况,仅仅出于猜测,认定乔九指要利用洛国柱引赢皇出宫,颠倒昆仑。
那么,洛伊人的发现,便是一个确定的佐证。
在洛国柱重病期间,几乎日日夜夜都是在病痛折磨着度过,也唯有她能让爷爷安宁一些。
也唯有她,时时的守护在爷爷的身边。
尽管爷爷手不能笔,口不能言。
但她清晰的感受到,她一直处于监视之中。
而且爷爷的眼神,有着不甘,有着担忧。
以爷爷的淡然性格,那怕面临生死难关,亦不会皱眉的性格,不该有这样的神色。
必定是,有人迫害。
唯有赢皇到了,她亲口告状,才能有机会救爷爷。
赢皇,天下之主,无所不能。
也是因为宁毅不在,不然的话,她又如何能如此无助。
簌簌簌!
一阵刹车的声音在国柱府外响起,更是能清晰看见这一连串的耀眼车灯在外门逐一熄灭。
紧接着,高亢的洪亮声音响起。
“赢皇到!”
“赢皇到!”
踏踏!
几乎所有人赶快出现在门口的院子里,分列两旁,纷纷躬身折腰,整齐划一。
“拜见赢皇!”
“拜见赢皇!!”
比起数年前,如此的赢皇威严的轮廓下少了一分霸气,却多了三分内敛和深邃。
让人琢磨不透。
目光在现场逐一扫视而过,最后落在洛国柱长子洛文书身上,露出浅笑,“文书,记得小时候,朕和你还有同窗之谊,没曾想,一别这么多年未见了。”
帝都之间权贵为了巩固权势,一般在储王年少时,就开始想方设法的套感情。
毕竟,少时的感情更加深厚纯粹。
洛文书当年就是洛府送往如今赢皇身边陪读的一位。
只是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愿,就可以这么简单。
洛文书资质平庸,既没文韬武略,也没其他建树,渐渐消失在赢皇的视线里面。
被赢皇提及名字,本该欣喜万分的洛文书却是显得局促紧张,手心冒汗,强自镇定,“禀赢皇,这一别有三十二年了。”
“三十二个春秋了呐,朕竟然还未曾察觉,时光竟然如此匆忙。”
“一不小心,昨日风华已经不在,我们都是半截身子如入土的人了。”
感慨一番,赢皇继续笑眯眯的打量着洛文书,“文书,你觉得朕待你如何?”
“极好。”
倒不是玩笑,赢皇日理万机,他自然没机会见。但他洛文书哪怕才能平平,但在帝都也能在清水衙门中身居高位,便是这位的厚待。
他否认不了。
赢皇又问,“你父亲待你又如何?”
“这……”
洛文书有些犹豫不定,总感觉赢皇嘴里话里有话。
难道是,知道了那件事?
背心,惊怵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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