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这就是步大人在那帮逃难的流民中,挑来的年轻人。步大人说了,他以后就是我们远醇坊的人了!”
晏传义恢复意识之后,他的手臂正被另一个年轻人友好地抓着,身处一片苍翠幽静、惠风刮过的树林之中。
“好的我知道了,小驰,你快带他去换上远醇坊的衣服吧,再带他了解一下那些材料和酿酒工具,和我们盘翠群山的地形。”
晏传义看到,那个被身边这个拽着他手臂的年轻人,称之为“当家的”的中年男人,竟然身着一套华丽复杂的古装,布料颜色暗沉,材质却能在阳光下泛着一丝丝极具质感的光亮。
他腰间佩着一块圆形的镂空白玉,看起来是个有品味的有钱人。两只宽大的袖子,感觉又凉快又有遮阳效果。他还有一头又密又黑让同龄人羡慕不已的长发,用一块粗布扎了个长长的大辫子,朴素却很精神。
这位是当家之人的大伯,看起来很是慈祥和善,和他们这些年轻人说话一直笑眯眯的。
而一直抓着他手臂的这个年轻人,身穿一袭别具质感的白衣,是标准的古装白衣美少年,雪白干净的皮肤,清秀端正的五官,十分治愈的笑容,真的可以出演一般古装偶像剧了。
而他的那一袭白衣,并不是完全的那种白,而是会在阳光下泛着浅浅金色的白,那种不吉利的意思也瞬间没有了。
原来他没有死,而是穿越到古代了?
晏传义瞅了瞅自己的行头,他穿得破破烂烂的,手臂上脚上脸上全是泥垢和各种淤青,以及出血后结成的痂,看来自己是个无比狼狈的人。
“小驰,你先带他去洗澡吃饭吧,再回你们的住所休息片刻,然后再去看作坊也不迟!”
“好的大当家,我们走了,不打扰您了。”
名唤“小驰”的白衣美少年说罢,就拉着狼狈不堪的晏传义走了,离开了那个大伯。
一边在幽静的山间小路上走,小驰一边告诉晏传义——
“欢迎来到盘翠群山,这里是远醇坊!是朝廷步经涵步大人与著名侠士谢虑远共同创办的优质酒坊,专门酿造绝世好酒,但绝不只酿贵族好酒,寻常布衣能喝得起的好酒,远醇坊每年也会大量酿造,都十分有名!
“我们远醇坊的工人,大多都是步大人与谢大当家从孤儿难民中救济来的,步大人与谢大当家让我么这些孤苦无依的少年来到远醇坊,与彼此成为一家人,共同靠酿酒养活自己,将来也会养活家人,成为一个个顶梁柱。”
原来,这个远醇坊是个酿酒作坊,还是公益性的那种。
晏传义很想确定自己穿越到了哪个朝代,但他身处的群山大得很,估计也是个信息闭塞的地方,具体是哪个朝代还真的不好确定。
小驰先是带着晏传义去洗澡换衣服了,在晏传义进入澡堂子之前,小驰把他要换的衣服交给了他。
竟然是和小驰身上那件一样的浅金色白衣?
话说,这种带着仙气的白衣,除了清秀俊美,气质脱俗的美少年,还有谁hold住啊?
“这是我们远醇坊统一的服饰,只要你在远醇坊,那你就都要穿这个!这衣服可是我们远醇坊的标志!”
这居然还是工作服?
作为一只社畜,晏传义很清楚自己完全没有拒绝穿这身衣服的权利,哪怕自己的颜值根本hold不住,也必须天天穿着。
晏传义接过衣服进入了澡堂,他把自己身上的泥垢洗得干干净净之后,终于有了充沛的精神。
996的他,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全身充满活力的状态了。
在浴池旁边,有一面巨大的铜镜,镜面十分明亮干净,不知道古装究竟是什么构造的他,必须借助这面镜子才能把白衣穿好。
站在这面铜镜前,晏传义才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个掉发严重、满脸痘痘的亚健康油腻青年,而是一个皮肤白皙有光泽,拥有一头茂密的柔亮青丝的元气美少年。
虽然和穿越之前的自己十分不像,但晏传义还是确定这是自己——因为镜中的这个美少年,就是长发版的高中时期自己啊。
要不是专业选得好,年年赛高考,还出了校门就遇上摧残人身心的工作制度,他也不至于25岁就掉发长痘,丑得一批。
晏传义寻思着,古人寿命短,他的25岁,换算到古代版的自己身上,确实差不多是十六七岁,他的颜值巅峰时期。
这下,晏传义终于放心让自己穿上那件考验颜值的浅金色白衣了。
次日清晨,晏传义开始和兄弟们一起工作,主要工作内容是挑水砍柴,搜集酿酒材料,以及酿酒。
这里是古代,所以就算是整个作坊最基层的打工人,也是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则。
晏传义在这里每天欣赏着美丽的山间风景,干着锻炼身体的活儿,吃着纯天然无污染的食物,坚持最健康的生活规律,好不容易得来的高颜值,没有一点点要下降的趋势。
所以,经历过996的晏传义,很是喜欢这古代人的生活方式,他不想去确定这是哪个朝代了,更不想穿越回现代了。
这天,晏传义和小驰等好哥们和以往的每一日一样,在作坊里的那一排炉子边添柴火。
添着添着,两个身穿华丽服饰的中年大伯走了过来,晏传义认得其中那个穿青色衣裳的,就是自己在穿越第一天就遇到的大当家,他叫谢虑远。
而另一个身穿褐色衣裳的,从他的冠帽来看,他的身份肯定比谢虑远还更尊贵。
晏传义仔细一想,这位应该就是小驰口中的步经涵,是一位品级不低的朝廷大臣。
“这里的孩子们就是勤快,干活十分认真!”
步经涵看了一眼认真烧水的他们,满意道。
“虑远,最近远醇坊添了多少新人?又走了多少旧人呢?”
“近两个月添了五十六个新工人,都是刚满十五岁不久的小伙子。还有十四个攒够了本钱,出去自己做生意的孩子。”
接下来俩人说的都是关于远醇坊经营的事情,晏传义觉得这应该不是那本小说剧情主线的东西,所以就认真烧火了。
大概是将近傍晚时分,晏传义和兄弟们的烧柴任务完成,开始赶搬柴的任务了。
谢虑远和步经涵二人似乎是许久才见一面的好友,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就要聊很久才肯罢休。
晏传义烧柴的时候,他们在聊天;晏传义搬柴的时候,他们还在聊天。
中间打断他们的,只有两个抱着一大堆装订本的人。
“步大人,当家的,上月的上账我们还有大概五分之一没有完成。”
“怎么搞的?今天都八号了,还没有将上月的上账算出来?以前光羽在的时候,五号之前一定能把账算出来,看来这边的账房少了一个最利索的,就是干活慢啊!”
平时温文尔雅的谢虑远,此时竟然愠色浓郁,晏传义在他手下打了这么久的工,还是第一次见他动怒。
目睹老板生了一回气之后,那两个抱着一大堆装订本的人,弱弱地闪到了角落里,来到了晏传义和兄弟们搬柴目的地的附近那一所小屋子里,点亮了几个烛台,打算挑灯赶进度的样子。
晏传义把柴搬过来的时候,就可以听到这两个管账的人在兢兢业业记账。
他们一个负责报数字,一个负责用算盘算。
“上月‘花间’整个远醇坊,是做了六千四百五十坛合格成品,每坛的总成本是五十二文……”
另一个人开始开始聚精会神地打算盘,显然是慢了一些。
“三十三万五千四百文……”
在那个负责打算盘的人算出来之前,搬累了打算靠在柴堆边摸一会儿鱼的晏传义咬字清晰地答道。
但是那个算盘哥没有接受晏传义的答案,还是老老实实打算盘再把最后的数字记在本上。
“但上月的计划是七千坛,也就是失败了五百五十坛,这也是成本,‘花间’的市面单价是九十九文,所以上月‘花间’的利润是……”
报数哥说完,算盘哥继续利索地打起了算盘。
“实际总成本是三十六万四千,最后利润二十七万四千五百五十文!”
晏传义又比算盘哥更快给出了答案。
这会儿,晏传义搬柴也搬累了,他看了看自己同在搬柴的兄弟,发现他们并没有在注意自己,就溜到了报数哥和算盘哥身边,帮助他们记账。
在晏传义的帮助下,哥几个很快算完了大半本账。
算盘哥之后验证的时候,发现晏传义的前十个数字都是对的,就觉得没有再验证下去的必要了。
把数字正式记下来后,谢虑远大当家又来问上账的情况。
报数哥与算盘哥开心地告诉大当家,在晏传义这个心算高手的帮助下,账算得很快,估计明天再算一个上午,上月的上账就能出来了。
“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等能力。以后,你就负责管理远醇坊的整个上账了,工钱给你加到八两六钱银子,你如果还愿意负责出售远醇坊最为名贵的酒的话,你还能得到半成的报酬……”
对于有能力的员工,谢虑远又恢复了平时的温文儒雅。
而面对老板的夸夸,晏传义只能似苦似乐地笑笑不说话——嘿嘿,这对于古代人来说很优秀的心算能力,都是现代人鸡娃鸡出来的呢。
真要严格起来的话,晏传义和他的同龄人比起来,可真是渣渣。
这个半成的报酬,不就是提成吗?小驰都跟他说过了,远醇坊最贵的酒,那可都是几百上千两的售价啊。
只要他一个月卖掉两坛最高档的酒,就能拿二十多两银子,这个提成加上死工资,根据这本小说世界的物价,相当于他在原来世界的一个月十万八万。
这不就是他这个宁愿累死自己、也要卷赢别人的小镇做题家,所梦寐以求的薪资水平吗?
“老天,请不要让我穿越回去,我要老死在这里。”
晏传义升职后,服务的主要对象,是那些会自己找上门来,购置大批酒专门在京城大街上开酒馆的酒商。
这些顾客,一般会在购置数量庞大的普通酒之余,在他这里购买一两坛高档酒。
所以晏传义接到的订单,都是某平价酒甲三百坛,平价酒乙四百坛,某镇山之宝酒一坛。
可是这一天,他接到了一个只要一坛最贵之酒的订单。
这位出手极为阔绰的客人,点名要远醇坊多年来仅有一坛的火露。
“谁?谁要我们远醇坊酿了二十多年,期间失败了六次的‘火露’?那可是大当家二十多年的心血,一般人出价再高,大当家都不会卖的,这个事情大当家同意没?你就贸然接单?”
晏传义问负责联系他和购酒顾客的信使。
“是当今圣上的亲外甥女,长公主和林宰相的千金,林晚殊小姐要这坛‘火露’啊!她算标准的皇亲国戚,而林宰相又家风良好。所以大当家这回肯定是心甘情愿地卖这坛酒,而不是迫于权势。”
听到林晚殊的名字,晏传义整个人随着他脚下的大地一起,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在他穿越的那个工作日,晏传义上班摸鱼,观看了自己所关注的网文解说博主刚发的视频。那期视频所解说的小说是一篇女频古代言情文,《如梦凤凰台》。
这本小说的故事主线是:女主息如梦和男主步择凡明明两情相悦,却因为两人之间身份差距太大,而被许多人不看好,息如梦为此不停努力提升自己,最后成功与男主终成眷属。
而林晚殊,就是这篇小说的女二号,是男女主终成眷属道路上,最讨人厌的一颗绊脚石。
老天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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