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晖一坐进车里,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和那天早晨留在家里的味道一样,车座上铺着粉色的毛茸茸的坐垫,连方向盘上都裹着一层粉色的外衣,后车座上面摆着一排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具。从这辆车的布置里,他大概能猜到她家里是什么样子的。真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小女生。

    俞月没有错过他上车后的那一下挑眉的动作,她脸有些发热,车和家一样,对她来说都是很私密的空间。

    在他坐进车的那一刻,俞月才为这些日子飘飘忽忽的感觉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他好像确确实实地来到了她的世界,不是在梦中,夜晚来了,白天又走,也不是活在遥远的记忆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影像会变得越来越模糊。

    俞月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那些毛绒玩具都是我自己抓娃娃抓来的,虽然我干别的事情可能不太行,但就抓娃娃来说,还算可以。”俞月开始倒车,说出话不知道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自己。

    梁晖表扬,再真诚不过的态度,“我女朋友真厉害。”

    俞月脸上的红色又上升了几个度数,她也不反驳,就当是他夸她了,反正在抓娃娃这件事上,她确实很厉害,她很厉害的地方很少,所以每当心情郁闷或者不好的时候,抓娃娃是除了打游戏之外的一个消遣的方式,能用最少的钱买到最多的开心,这大概是投资回报率最大的一项活动。

    “你不要导航么?”梁晖发现她直接开车上了路。

    “不要,我认得路,”俞月方向盘转得很潇洒,这是她另一个算不上优点的优点,她不路痴,只要开过一遍的路,基本上都能记得住。

    “去我家的路也认得?”梁晖不动声色。

    俞月点头,“我去过几次,自然认得。”

    “挺好。”梁晖半靠在椅背上,懒懒散散地回答。

    俞月不明白,不明白就问,“好什么?”

    “好小兔子不会迷路,自己也能找到回家的路。”梁晖去摸她的头。

    他似乎很喜欢摸她的头发。

    “你这样,好像我是一个得到五朵小红花被老师表扬的小朋友。”

    梁晖轻笑,“你这样说倒也没错,你就是得需要表扬和鼓励才敢往外冒头的兔子小朋友。”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他自认为不是一个耐心的人,对朋友,对员工都不算是,之前他唯独的几分耐心给了外公他老人家,能够忍下性子听他的各种唠叨,惹他老人家生气了,还知道想办法哄人开心。

    现在对着她,他的耐心好像又增长了几分,这种一点一点诱着她从洞里钻出来,慢慢露出她本来的,最真实的,别人不知道的样子,这种不足以对外人道的隐秘欢愉能让他发自内心的开怀,这是别人从没有给过他的经历。他甚至期待着兔子能有作乱犯上的那一天,那种场景仅是想想都让人万分期待。

    俞月转头看他一眼,“你笑得为什么这么的,”她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像是偷了腥的猫一样。”

    梁晖不满意她这个形容,在她车停在他小区楼下的时候,他先是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又解开了她的安全带,托着她的胳膊把人抱到了自己这边。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做得又自然又快,等俞月反应过来,她已经在他身上了,确切地说是骑在他身上,她不敢动他,也不敢动自己。

    梁晖去碰她颤动的睫毛,“小俞师傅,我不需要偷腥,有些事情,有了名分就可以光明正大。”

    俞月并不想知道他口中的有些事情具体是指哪些事情,她小心翼翼地求,“你放我下去,好不好?”

    “不好。”梁晖给出很肯定的答案,“不想放你下去,更不想放你走。”

    不过才停下车一分钟不到,他已经要推翻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就算被人说打脸他也无所谓,他现在只想把兔子掳回家。

    俞月干脆搂上了他的脖子,靠到他肩膀上,指控他,“你言而无信。”

    梁晖坦然认下罪名,“确实。”

    “你很想吗?”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俞月的身上越来越热,身下也越来越热,她自然知道热的来源,它在越来越明显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梁晖没有想到她能问得这么直白,大概是因为他身上的某处已经表现地够直白。就算他不想承认也不行,他对她有一种渴望,很深的渴望,他自制力强这一点好像在她身上屡屡被打破。

    “说不想是骗人的,你应该也不会相信。但是这种事情不在于我想不想,它在于你想不想。男欢女爱,鱼水之欢,很俗气的形容,但也是最真实的表达,我希望它带给你的体验是愉快的,美好的。所以,在你觉得你还没有准备好之前,我不会动你。”梁晖轻啄着她的后颈,留下一点一点的濡湿,濡湿连成一片,沁润着俞月越来越软的身体。

    “梁晖,”她用她那种独有的软软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我其实有点害怕,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但是我这些天心里总有一种没着没落的感觉,像是在做梦,又像是在走钢丝绳。你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适应一下,好不好?”

    她这样全身心都依赖着他,问他一个好不好,自然是好的。

    “我们顺其自然,我不急,你也不要着急,不要怕。”他严肃且认真地跟她解释今晚不想放她走的原因,“家里新买了你的拖鞋还有衣服,都到楼下了,就顺道上去试一试,如果不合适,再去换。既然你觉得没着没落,我们就更应该多些时间相处,当你觉得你在做梦的时候,你就来亲亲我,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你觉得你在走钢丝绳时,你就来牵我的手,拉着我一起走到对面或者坠落到万丈悬崖,都有我陪你一起。”她依旧埋在他的肩头,梁晖再接再厉,“或者你可以画出一条线来,我保证不越线。”

    “你这样好像在外面敲门的大灰狼。”俞月唇贴着他的皮肤,以至于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梁晖笑着出声,“如果我是大灰狼,现在应该已经叼着兔子回狼窝了。”

    俞月离开他的肩膀,抬头看向他的眼睛里,像是思考又像是在犹豫,“梁晖,如果你想,我们周末可以住在一起。”

    她不去看他的眼睛,只去描摹着他浓密的眉毛,“只是周末。我承认,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你应该也不讨厌。所以我们可以试一试一周中有两天是住在一起的。这样,你不用当一只大灰狼,我也不用去纠结是该拒绝还是留下。”

    她学不会欲拒还迎的推拉,不如就明明白白地定下来,既然是谈恋爱,投入一点也是好的,先不去想会有怎样的结果,好好享受现在这份心情,这样也不算浪费时光。

    梁晖有一瞬间的怔愣,空气陷入了安静当中。

    俞月看他这个样子,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唐突了,男生或者是男人或许更喜欢心血来潮的一晚缠绵,而不是明明确确地说出来,我一个星期中有哪些时间是和你在一起的。他们大概要的是春风一度,而不是同居或者半同居的束缚。

    “抱歉,你当我没说,我大概现在脑子不太清楚。”俞月急着从他身上下来。

    梁晖反应过来,搂住她的腰,不让她逃,“出尔反尔也没有反得这么快的,你明明说了,我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怎么能当你没说。”他打开副驾驶的门,抱着人往下走,“就从这个星期开始试,家里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兔子上门。”

    有些事情,你不说会后悔,说了好像更会后悔,现在俞月就是这种心情,她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她怕他原本是不想又顾忌她的心情勉强应下来,这样他不会开心,她应该也不会开心。

    她从他身上下来,“梁晖,你如果不想住在一起,真的不用勉强。”

    “宝贝儿,你怎么会觉得我不想。”梁晖仔细想了一下从刚才到现在自己的反应,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才导致她这样的反复,会有他不想的误会。

    “因为我刚刚的沉默?”好像就是因为他没有说话的那几秒,她突然反了口。

    俞月迟疑半秒,点头,笑了一下,只是笑容多少带上了些涩然,“我这样好像有些矫情,大概也没有多少情趣。隋佳说恋爱最忌讳什么事情都要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模模糊糊的暧昧才最能勾人心。可我真的很讨厌模模糊糊,讨厌对方模糊,也讨厌自己模糊。所以,你要是不想,不用顾忌什么,我完全明白理解而且接受。”

    深夜的停车场冷清又寂静,她说话的时候,身体又微微抖动起来,他敞开大衣拥她人怀,“俞小姐,我发现你不是胆子小,是不自信。相信自己,俞月,我喜欢你,喜欢你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喜欢到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和你黏在一起,两天怎么够。我刚才那样,你大概可以理解为,高兴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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