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众人急忙回到小院内,收拾好行装、马匹,刀剑棍棒等。
一行三十余人,气势如虹,大有天下任我行的豪迈!
柴进也瞒过众人,开始安排事宜,仓促准备随性护送的管家和心腹庄客,安排妹子的行李和送给叔叔的礼物等。
众人忙了大半宿,刚合眼,管家已经安排妥当,命人来催。
柴进足安排七八十人心腹庄客随行,加上王伦三十余人,浩浩汤汤,足够应付路上一般蟊贼。
天色微明,柴进与王伦等人在前,混迹其中,中间是车帐马匹,后面跟着庄客。
柴进是地头蛇,一呼百应,在沧洲一掷千金,尤其是中底层中有着广阔的人脉,多少人都受了他的恩惠。
等待城门开启,柴进三言二语轻易骗开城门和沿路关卡的搜查。
众人行了早,沿路行了十余里路,天色才大亮。
王伦对柴进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兄长回去吧,小弟感激不尽。”
柴进看了周遭,说道:“贤弟,前面五里外有个秋月亭,我早安排庄客,快马带了酒食在那里等候,我们且去哪里趁着天清气爽吃碗酒。”
王伦不经意间还是感动莫名,功利而来,内心惭愧。
王伦道:“兄长如此厚爱,如何报答?”
柴进道:“你我一见如故,柴进虽锦衣玉食,食客三千,哪有这几日与贤弟这般快活。”
王伦道:“小弟也是这般心思,只是世间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我辈逆水行舟,不敢一刻停留,只得搏命往前冲。”
柴进听了,暗自点头。
入秋以后,天气微凉,举目四野,秋风送爽,大雁南飞,徒增了许多悲伤。
果然行不了三五里,一处高岗之上,有一座山亭。
早有庄客摆下酒食果品在哪里等候。
柴进转身去妹子的车前,在外面小声说了几句。
引着柴福、王伦等一干他人去了亭内,其他人依旧在山下等候。
众人坐罢,柴进安排道:“这是我的族人柴福,高唐州的路也长走,一路上,劳烦贤弟,路上多多照顾。”
“为小弟等人奔波,辛苦福伯。”
柴福连道不敢!
王伦又道:“今日多劳兄长费心,小弟都晓得其中的厉害,兄长信任王伦,纵然粉身碎骨,保证一路安全。”
柴进郁郁不乐,吃了几杯酒,
叹息道:“兄弟离别,秋叶纷纷,多曾了伤感,只是不知何时才能相会。”
众人听了都来相劝柴进一杯,一饮而尽。
柴进起身,执手感慨道:“柴进相交,深知贤弟胸有乾坤,不应该如柴进一般,埋没高墙之内,碌碌无为。
今日一别,伤感不已,不过,不瞒贤弟,今日也是柴进夙愿,兄弟此去如潜龙入渊,鹰击九天,他日定会闻达诸侯。”
王伦心砰砰直跳,不知道柴进如何这般说,柴进太高看自己了。还是自己的小小心思,早被柴进看透?
柴进道:“贤弟,此去江湖路远,柴进有一言告知,不可妄动杀戮,不忘初心呢。”
王伦知道,自己那点心思,可能瞒不过日常与三教九流打交道的柴进。
大家都心知肚明,王伦重重点头。
真诚道:“若得太平,我带兄弟同兄长,放马山野,骑马狩猎,饮酒快活可好?”
柴进哈哈大笑,一扫阴霾。
“如此甚好,贤弟,不可忘记今日誓言。”
二人击掌为誓!
“一定!”
柴进拍着王伦的手,一连真诚连道:“好,好,好!”
众人共饮一杯!醉看了山川秋色,心旷神怡!
不禁又多吃了几碗酒,
王伦看天色已早,路上行人开始多了起来。
道:“时间不早,兄长还是早些回去,休要为我们劳累。”
柴福也道:“路上都有小人的,大官人可放心。”
柴进点头称是,只是怏怏不快!
王伦一路走来,笼络人心也好,梦想也罢,多少带着后世,处世的功利性质。
转身看着身后的崔、邱、周、杜,还有王家村的李丰,那个不是为自己马首是瞻,想想内心之中那点伪善似乎有点幼稚和可笑。
豁然开朗,不免豪气顿生。
说完举起酒碗:“咱们兄弟敬大官人。”
众人都道:“敬大官人”
“喝。”
王伦先干为敬,其余众人也一口喝完。
柴进喝了,众人收拾准备。
高岗下,人马喧闹,也都歇息好了,开始起身。
柴进牵来王伦的马,亲自交给王伦。
“贤弟,一路珍重!”
王伦为柴进情谊感动。
“兄长这般对王伦,离别之际,小弟也有一份薄礼,送与兄长。”
柴进道:“前面已经收了许多礼物,贤弟正要草创之初,又哪里要你破费。”
“这一件礼物早已准备,不敢仓促奉上,怕天下人笑王伦是沽名钓誉之辈。”
周通听的言语,从贴身包裹拿出一个礼盒。
柴进看着,心道:“莫非是古玩书画,我家中多少古玩,什么前朝字画不曾见的。”
王伦道:“兄长过目!”
柴进道:“贤弟有心,这份好情义,柴进收下就是。”
指示身边的之人就要收下。
王伦看柴进不打开,微微笑。
上了马,其余众人也都轰然上马。
马儿嘶鸣,尘土飞扬!
王伦在马上拱手高喊道:“兄长,就此别过。”
“珍重!”
“珍重!”
.......
柴进与五六个庄客,站在山岗下挥挥手,看着车尘滚滚,一行人去了。
来也匆匆,去也苍茫。
庄客看着柴进看着远行的一行人消失在树林之后,依旧发呆。
轻声道“大官人,我们也要回去了。”
柴进失落的点点头。
回想王伦送给自己的礼物。
转身,问庄客把礼物拿在手上!
长盒装的是字画长卷,外层的盒子是新装的,内部画卷已经泛黄陈旧了。
“这副字画看来是有些年月了,想来也废了他不少心思。”
柴进把画卷打开,是人物画像,并非山水虫鸟之作。
画中是中年文人打扮,英姿勃发,气宇不凡!
画卷没有题跋和介绍。
柴进暗自正奇怪。细看画卷上角有一个印章,因年代久远已经脱色。
细看印章是“镇宁节度使印,咦,这是,这是何人?”
柴进一时半会没明白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收起画作,依旧叫庄客装了。
“走吧!”
柴进上了马,心中嘀咕:“....镇宁节度使印,镇宁节度使印...”
柴进抢来庄客手中的画幅细看,不觉呼吸不畅,手抖动的厉害。
“这是,镇宁节度使印,果然没错,是镇宁节度使印,镇宁节度使...”
不觉怆然泪下。
柴进把画卷小心翼翼的卷起,擦去眼泪。
又看着远去王伦众人,果然王伦是懂自己的,送了自己这份大礼!
镇宁节度使印,正是柴大官人的先祖世宗皇帝的印章。
世宗皇帝年轻时候曾任镇宁节度使,牛人王朴这个时候为其门下掌书记。
遥想当年是何等波澜壮阔。
前朝纷纷乱战,百姓生灵涂炭,年富力强的周世宗柴荣,雄心壮志,决心遵照遗愿,重整山河,国家一统。
他曾向左谏议大夫王朴问:“朕当得几年?”
精究术数的王朴答曰:“臣固陋,辄以所学推之,三十年后非所知也。”
柴荣听后十分欣喜地说:“若如卿所言,朕当以十年开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足矣!”
为实现这一宏伟目标,世宗皇帝在他的统治期间,励精图治,锐意改革,南征北战,揭开了结束分裂,统一天下的序幕。
只可惜,天不假年,王朴早逝,世宗皇帝中道崩殂。
王伦花费诸多心思送于柴进这副画,无论真假,都不得不叫柴进感动,作为柴进而言,先祖柴荣是自己无法泯灭的骄傲。
所以柴进交天下英豪,内心多少有着着一颗躁动的心。
王伦就是这个平静的湖里,投了一个石头,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叫柴进与自己的羁绊不会因为相隔而中断。
王伦心里五味杂陈,回头不断望着身后柴进的方向,自己还是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小人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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