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宗谊按兵不动,在融州休整,斥候们每日刺探,也遇到过几支来历不明的彪骑,人数都在百人上下,个个俱是好手,给潘美的斥候们带来不小麻烦。
与此同时,在凤翔、武宁、安远等边镇,边将的御边压力陡增,巴蜀与南唐毫不掩饰,屯重兵于边,随时都会大举进犯。
各地的军报火速递入开封,令郭威一阵焦头烂额,不得已,他只能召回南下驰援的禁军和襄州、复州军,以防不测。
中原朝廷与几个伪国邻邦就这样僵持住了,唯一能破局的点就在南境郭宗谊身上,天下人的注意力,又悉数回到岭南。
而在此时,潘崇彻已经到了洛容县,西、南、东三面的军队业已到位,但郭宗谊纹丝不动,依旧没有进军柳州的迹象。
南汉军的动向也被斥候探得,郭宗谊听到消息,大感庆幸,若不是那夜蜀军袭营,他现在怕是又要陷入潘崇彻的包围圈里,这一次再陷进去,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郭宗谊来到沙盘前,将小旗重新摆了一遍,潘崇彻的兵力部置便一目了然。
何晶真的静江军仅进驻了宜州,潘崇彻在洛容县,麾下只有五万人马,但潘崇彻等他不来,肯定会重新部署,说不定,现在传令兵已经在路上了。
战机稍纵即逝,郭宗谊略一思索,便决定挥师东进,反攻潘崇彻的主力!
洛容县距离融州不到二百里,克日即达,趁静江军、象州、柳州等镇兵反应不及,与潘崇彻主力决战,若能胜,何晶真、王定保之流就再难阻王师的铁骑。
想定,郭宗谊立即召来众将,打算先与他们通个气。
融州城不大,片刻后,行营诸将纷至沓来,于堂上分左右落座。
郭宗谊开门见山:“我欲主动出击,东进洛容县,与潘崇彻决战。”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在众将头顶炸响,诸将大惊,左右相顾,脸上皆是异色。
郭宗谊环视一圈,指指堂上沙盘,朗声道:“诸卿请看,潘崇彻原以为我会攻柳州,遂分兵合围,自己也率部到了洛容县,这是天赐良机,目前潘崇彻手中可用之兵不足五万,此战若胜,郁江以北诸州县可传檄而定。”
众将围了上来,这才脸色稍缓,杨廷璋面带喜色道:“若是军报属实,此战机确实难得。”
李汉超双眼紧盯着沙盘,连连点头,接过话头道:“军报自不会假,但我们未攻柳州,潘崇彻现下虽举棋不定,但不会太久,便会重新排布兵力,若要反攻,当从速出击。”
“正是,兵贵神速,潘崇彻定然料不到我们会主动反扑,打他个措手不及,可获奇效。”袁彦附和道。
话头挑起,众将你一言我一语,热切商讨起进军路线来。
却各持已见,争执不下,吵得脸红脖子粗,若不是未带兵器,定是要刀兵相见,手底下分高低。
郭宗谊淡然看着,良久,才敲敲案板:“肃静!”
众将纷纷噤声,偃旗息鼓。
“商议就商议,吵什么?你们低头看看,还有没有一点大将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开封的瓦市!”
数落了几句,郭宗谊回到正题:“明日发兵,马全义任先锋,郭守文副之,领马军两千及效诚军在前探路!”
“惹!”马全义、郭守文齐声应道。
“李汉超、潘美率两千马军,于左右两厢掠阵。”
“袁彦、张琼,仍领镇宁军步军为中军。”
“王逵率本部步军为行营左厢,周行逢率本部步军为行营右厢!”
“我率仪卫,及步军三千,在后押阵。”
“惹!”
众将领命,郭宗谊大手一挥,众将告退,回去点兵点将,准备明日开拔。
六万人行动起来,翌日一早,融州城门大开,马全义、郭守文领着两千铁骑和效诚军一越而去,而后是袁彦率领的步军,其次是左右两厢,再次是李汉超的马军。
临近中午时,郭宗谊押后的马步军才出了融州,而此时,马全义已离城二十余里。
大军一路疾行,第三日的清晨,终抵洛容县境。
潘崇彻的斥候都被马全义抓了许多,逼问出南汉军的营寨及部署,马全义派人将这些俘兵全数送往后军郭宗谊处,自己就地扎营,一边派出斥候勘察地形,一边等大军汇合。
午时,郭宗谊入洛容县境,众将聚在他身边,马全义献上详细的洛容县地形图,禀告道:“据探子回报,洛容县地势狭小,周围尽是小山,中间有一大片平原,是洛容县县所在,潘崇彻大军分三处驻扎,一是县城内,二是县外十里一处山腰,三是他们的先锋营,驻于县边境西南处的谷口。”
郭宗谊仔细看着那略显潦草的舆图,点头道:“洛容县地势陡峭不平,不适合骑军冲锋,潘崇彻应是没想过在此地常驻,营寨扎得颇不讲究,我军来袭他应已知晓,汉军现在是何动向?”
“正在收缩城外的驻军,往山上迁。”马全义答道。
没想到潘崇彻反应如此之快,大军藏于山林,潘崇彻这是不打算与他正面交锋。
“我率后军押阵,趁他们此时兵将调动,袁彦立率中军破寨攻城,左、右厢放火烧山,马全义、李汉超带马军在山外侧游戈。”郭宗谊当机立断,唯今之计,只能将他的军队从山中逼出来,往中间的盆地里赶。
如今已是初冬,但南方气候较暖,和中原的秋天差不多,正是天干物燥时,放火,是极有效的办法。
只是可惜了洛容县这青山绿水,大好风光,就要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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