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唐轩分别之后离班主任的亲戚所开的文具店也只剩下一点的距离了。
哦，这个文具店就是班主任通知我们拿通知书的地方，也是班主任的哥哥开的店，平时班主任也经常来这里。还有这个文具店经常会统一卖一些练习作业之类的东西，嗯，这三年几乎班级上所有的练习课本都是来这里买的。
还没有到九点钟，对于大部分放假休闲在家的学生来说是挺早的时间，因此文具店从这里看过去并没有其他学生的样子。
走进店中，看到班主任坐在前台用着电脑。
“老师早上好，我是来拿录取通知书的，还有左佐白的也是我拿，她给你发过短信了的。”
“哈哈，来啦。”班主任看了我一眼，脸上挂上了招牌式笑容。
我心里感觉有些不妙，因为一般当班主任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要么是有人要被喊上讲台挨打了，要么就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并且不是什么好事。
“是这样的，咱们考个高中不容易，所以学校打算收点鞭炮钱，到时候给你们考上高中的放放烟花鞭炮好好庆祝一下。”班主任脸上笑容依旧，没有因为说出来的话有一丝变化。
“是吗？那我应该给多少呢。”
“其他三个学校都是给的六百，你们考的成中给五百就可以了。”
成中是西县四个重点高中里排名最低的一个，对于重点班的学生来说算是最差的选择，比其他三个高中少收一百，是为了给学生一点安慰，还是说其实每个人都是收的这么多，都是这样的一套说辞呢？
班主任脸上的笑容已经不再，而是恢复了平常的平静，仿佛刚刚真的只是向我宣告了一件和他没有关系的事情，而前几天考试的时候对着我和左佐白道歉的那副姿态也仿佛是我记错了一般。
每个人五百，班上四十几个学生，保底也能收两万以上吗？这在这个小镇上，已经是相当一部分人一年都无法赚到的钱了。而班主任只需要扣着录取通知书等在这里就能将其收入囊中。
“对了老师，左佐白她可能不会上高中了，这样的话也要交这个钱吗？”
“哈哈”班主任无奈一笑“这是学校要求的，是按照人数收钱的。”
果然一个人不会那么容易就改变呢。
“好的，那老师你稍等一下，我回去拿钱。”
班主任看着眼前的电脑画面操作着电脑，点点头，一如平时的姿态。
离开文具店，盘算着路上加快些脚步，最好是能在大部分学生都来文具店这边之前就把录取通知书拿走。
不过刚走出文具店，就看到和我迎面而来的钟白。
钟白是个很神秘的人，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好像对我做了什么调查，后来还帮过我不止一次。不过作为学生的她很少来学校，没记错的话这一学期里面她来教室的次数应该不超过十次——当然要是让我坐在讲台旁边的那个位置的话，我可能会因为受不了精神压力而直接逃学吧，我是说真的。对于钟白的这等行为，班主任对此也没有意见的样子。
因为和钟白也算是熟人了，所以我决定和她打打招呼。
“……”
我盯着钟白的眼睛看。
是这样的，我打算在和她对上视线的时候在脸上扯个笑容然后抬抬手嘴里说个“嗨~”这样的字，以此来作为一个完美的打招呼，如果你觉得很尬的话，那可能是因为做这个动作的人是我的原因。
但是直到和她错身走过，她也没有看我一眼。
看来是没看到我，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真是枉费我的一番准备呢。
“先别走，等我出来一起。”
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
“啊，哦，好的”
下意识地这样回答了……
等等，也就是说她是故意无视我的咯？嘛，算了，反正我经常被无视，不如说多数时候我更希望别人无视我，所以没关系，真的。
钟白似乎很清楚流程的样子，没一会就拿着录取通知书走了出来。
“走吧。”
钟白走在前面，我跟了上去。
“你也是回家了一趟然后又来的吗？”
毕竟这种事情，我想班主任应该不会给学生一条一条的发短信，见面后说出来要安全很多。
“不是，群里面说了的，拿通知书的时候班主任要收五百块钱，还说会以学校的名义收，不然就不发通知书了，所以我就提前带了。”
“原来如此……群里面有说吗，话说那个群有人发过消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加入的唯一的那个班群从我加进去的那一刻开始，就没看到有人在里面说过话，最多是可能不小心发了错地方，然后撤回的消息。
“有啊”钟白似笑非笑的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调侃“他们拉我进了了一个大群，里面只有同学没有老师，所以他们经常会在里面说一些不能给老师们听的话呢。”
据我所知我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群啊。
“原来如此，那还真不错呢……”
“需要我拉你进去吗？虽然好像通过的条件很严厉，不过只要你确实是他们的同学那肯定还是能进去的。”
“……不必了，听起来很费功夫的样子，你当初也经历过吗？”
“没有，他们是当面拉我的，所以一下就同意了。”
“你也参加过他们的聚会啊。”
学校里不能带手机，当然其实这一点学校管理得不严，我也偶尔会把手机带到教室去。需要注意的是不要在教室和学校附近将手机拿出来，至少在我们班据说是有着一半还是三分之一的可怕人数的班主任的眼线，所以他们当然要在学习期间之外的时间见面才能做这些事。
当然，最保险的还是不要带手机来学校。
“当然啊，还是专门为我开的新同学欢迎会呢。”
“居然有过这样的事啊。”
这是很正常的事，因为我在班级里并没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存在，因此自然就不会有人特意邀请我参加这样的聚会。当然我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所以今天早点来拿通知书就是为了不要碰到那些专门蹲守在班主任的店里来抓人去参加肯定会有的毕业的聚会的同学。
“其实这个群也没什么好进的。虽然他们在里面会抱怨抱怨老师，但是还是能感觉到并不是无所不言的。”
“毕竟学生里有很多会向班主任打小报告嘛。”
一个班四十几人，保底有十几个的眼线，而虽然不是什么谍战剧情，而且这些眼线也还没有到那种非要把情报告诉班主任的程度，但是还是相当夸张的一个占比了。
“一些三五人拉起来的小群的聊天内容就劲爆多了。”
“你还能进那样的群啊。”
真是受欢迎啊……
明明钟白来教室的天数还不超过十天，但是好像她比我更了解我的班级，接触到同学的也都是我从没有接触到过的一面。
“他们真是什么都聊哦，谁好看谁难看，谁在教室里干了什么，谁在课堂上出了丑。谁传出了什么花边新闻。就算我不怎么去教室，教室里还有教室外发生了什么，还有哪个同学是什么性格，我基本上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呢。”
“没想到我的同学还有这样的一面啊。”
八卦，揣测，妒忌，多嘴，阴暗。这些普通人的特质，就算是身为尖子生的他们也是会有的。不，这本就是所有人都会有的平常的特质，学习好也只是特质的一种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
“但是，他们对你的讨论很少。”
“是吗，虽然我稍微是有些察觉到了，但是听到你亲口这样说，那还真是让人有点难过。”
真正被钟白这样权威人士宣判不受欢迎的时候，我还是有些被打击到的。虽然效果不好，但是我还是有在尝试和他们打好关系啊。
“真是少得不像话，就连隔壁班的普通的学生他们讨论的频率都比你还要高，都让人怀疑你是不是在这个班级的学生了，明明开学的时候还干了那样出风头的事。”
“额，你这样打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难道你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说实话，我想阻止她说下去了。
“对你以前的事情更是完全没人讨论过，就算故意把话题引导到这里，他们也是一问三不知，明明其中好几人还是你的小学同学呢。”
果然，是这个啊。
“够了。”
不是我平时的语调。
“这些东西，不要再去调查了。”
仿佛是另一个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一般，但是我清楚，这就是从我嘴里冒出来的。
“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再怎么调查都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我任由我继续说着。
“就当做曾经的我不存在吧。”
“好的。”
钟白回答得很快，看来是早就猜到我会说这样的话？既然如此，那么想必她也不会就这样收手。
见气氛有些沉默，我主动挑起话题。
“但是，你们还真是厉害啊，虽然这样的调查方式很有效，但是效率应该非常低。”
“这是最笨的方法了，因为其他方法甚至什么都无法查到。”
但是，说实话，钟白的表现让我有些失望了。
像这样调查到一半跑来试探我的态度的做法，想必是调查后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因此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调查下去吧。
但是都已经调查到这里了，突然放弃继续调查，想必也是不可能的。因此无论我的态度是什么她都会继续调查下去，所以她现在的举动实际上是多余的。
“其实我有疑惑，既然这么在意我，那么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呢。”
“因为人会说谎，人会遗忘，人会记错，并且你是局中人，说不定你认知的情报会误导我们。一点一点调查出来的才更加准确。”
“但是还是很有参考的意义哦。”不知道她会问什么呢，要是她直接就问我当年做了什么，虽然可能会让我有点意外，不过既然那样的话就全都告诉她吧。
钟白看了我一眼“不了，刚才都答应你了不再调查你了，就这样收手比较好。”
“是吗。”
又是让人失望的回答，不，要是他们真的收手了的话，这样的回答反而正好。
“你都不生气吗？我们这样调查你。”
“为什么要生气呢，虽然我不喜欢被人关注，但是这是你的自由。”
一般来说被这样调查，就算不会生气，也会有很多特殊的想法吧。不过怎么说呢，钟白帮过我很多次，而且她好像也在什么神秘的组织里面，会调查别人也是在所难免的吧。
“是吗，那就好。”钟白好像很满意我的回答。“那就到这里吧，给，就当陪我聊天的报酬了。”
说完，她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钱递给了我，有这好事我当然不会客气，当然，主要还是现在回家拿钱太晚了，因此我伸手接了过来。
钟白扬了扬手中的通知书，然后就快步离开了。
抬头看看眼前，正是班主任所在的文具店，刚才跟着钟白一起在周围绕了一圈之后最终又回到了这里。
我拿着钱数了一下，正好是一千，因此我拿着钱又一次的走到了班主任的前面。
“老师，给，我和左佐白的。”
“好。”
班主任点点头，接过钱，然后从旁边四堆纸质文档中拿出了两个文档交给了我。
“好的，谢谢老师。”
“嗯嗯，恭喜考上高中。”
“谢谢，那老师我先走了哦。”
“好。”
“对了老师，实际上唐轩他刚才找到了我说他觉得这次第一本来应该是我的，所以想要把最后一个名额送给我，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这个名额确实很诱人，黄溪河的话可能要想想别的办法了。”
黄溪河和班主任也算是亲戚，这次没考上估计也让他们有些焦头烂额，直接要到唐轩手里的名额的话会省事很多。
“什么？！”
班主任“刷——”的抬起头看向了我，不过我没有理会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就立刻转身离开了文具店。
看看手里的档案，好像和钟白手里的是一样的，难道她也填的是我填的那个学校吗？也不知道她考得怎么样，学校的模拟考试她并没有参加过我也就没有作为参考的分数来做猜测，不过是她的话，就算不考也有办法进这个学校吧。
嗯，甚至根本没必要专程过来拿通知书。
说起来刚才她从兜里拿出来的钱正好是一千，正常来说应该是不会正好带三人份的钱在身上的吧。
也就是专门来找我的么。
今天还真是有不少人来找我啊。
嘛，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日子。
…………
很快回到家，看到手机上有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于是我拨了回去。
只是响了一声就立刻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有些激动的声音。
“绘无为，听班主任说你想要最后的那个名额了？那我这就去给他们说。”
语气中满是迫不及待，但是那边又很快传来了嘈杂声，好像是唐轩被人拦住了。
“你先别激动，我考虑了一下，那个地方还是不太适合我，所以算了吧，你还是按原计划来吧。”
“这样啊，班主任说你要抢黄溪河的名额，我还挺高兴以为能和你一个学校了呢。要是你不想把名额给黄溪河的话那我就算了？”
好像听到唐轩旁边有人要说话，不过应该是被人阻止了，立马又没声了。
“没，主要是看不惯班主任用学校的名义来赚钱，所以想吓吓他，听你那边的动静感觉确实有让他不那么淡定了。既然如此我就满意了，你那边还是给黄溪河吧。”
虽然好像唐轩是手机外放，但是我还是无所顾虑的说了出来。
“哈哈哈，确实刚刚听班主任那个语气感觉还挺有趣的，这三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他那样。”
“嗯，没什么事就先这样吧，挂了。”
“好，常联系。”
我挂断了电话。
虽然我并没有打算抢黄溪河的名额，但是可以说非常清楚左佐白家庭情况的班主任对于左佐白的那份钱仍然是不近人情的想要收取，因此我还是决定让他的今天不要过得那么舒服。
之所以没有直接让唐轩不把名额给黄溪河了，是因为虽然班主任和黄溪河家里虽然是亲戚，不过也不是那种亲到无条件帮忙的亲戚，就算真的让黄溪河去不了西中也不会对他有太大的影响，所以自然没没那个必要。
看着手机上的号码，想了想，还是将这个号码备注上了唐轩的名字。
也许是习惯了单调的生活，感觉好像今天还挺忙的。
这样想想，看了下时间。
好了，休息一下就去接左佐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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