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芮怀里揣着银子,只觉得钱途一片光明,有了比赛获得的奖银和卖食谱的定金,短时间内她暂时不用担心银钱不够的问题,连带着准备开食肆的创业金也有了,她唇角扬起浅浅的笑意,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不少。
苏锦芮到五芳斋给苏辞买了一盒蜜饯还有一盒山药红枣糕,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身旁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名伙计猛地抓住一个小乞丐,脸上带着厌恶,恶狠狠道:“好啊,可算让我抓到你了,你说,这阵子总来我们这偷糕点吃的是不是你,走,跟我去见官府。”
被抓的小乞丐是一个八九岁左右大的小男孩,穿着明显已经不合身的脏衣,小脸带着污泥看不清面容,却有着一双异常明亮的黑眸。
在听到要被拉去官府之后,小乞丐脸上明显闪过一抹慌乱,努力地想要挣开抓着他的大手,焦急说道:“我没有,我只拿了一块,之前都不是我,不要把我抓到官府那,我以后一定会赚钱还给你们的。”
“呸,你这臭乞丐,拿什么还,我们家老爷的糕点就算是扔了也不会给你们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乞丐吃的。”
那名伙计使劲掰着小乞丐紧握着的手指,嘴上骂骂咧咧,手上的劲却丝毫不小,直到有碎末从指尖溢出,他才放弃,将小男孩按在地上拳打脚踢:“好好的糕点就这样被你给糟蹋了,我打死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偷东西。”
周围的食客围着看热闹却没人出来说话,小男孩蜷着身子忍受着身上的拳打脚踢,所有的倔强隐忍在看到从指缝处漏出的细白碎屑后全都破碎,明亮的黑眸浮现星星水光。
苏锦芮心下划过一抹不忍,纤指攥着衣角,站出来道:“住手!”
打人的伙计闻声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声源处,在看到苏锦芮朴素的衣着和手上提着的数量不多的糕点后,态度顿时变得轻蔑道:“这位夫人,这小乞丐偷了我家糕点,我们教训一下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苏锦芮心里一堵,被伙计轻蔑的态度给气到了,原本还觉得五芳斋做的糕点虽然贵了一些却还算不错,现在只觉得被恶心到了。
她忍着心下的厌恶,镇定开口道:“这小孩也不过偷了你家一块糕点,你这样得理不饶人将他往死里打,不觉得太过分了?”
不欲与他继续争执,苏锦芮从怀里取出一两银子扔到对方怀里,冷声道:“这一两银子当做你们的补偿可够了?”
大赵国对于盗窃的刑法极为严厉,而且作为在这片土地上无权无势的一方,对付这种见钱眼开、惟利是图的人,苏锦芮只能选择这个比较稳妥的办法。
伙计接到银子,顿时变了脸色,笑成了一朵花,乐呵呵道:“够了够了,当然够了,您当真是宅心仁厚呀,这小乞丐碰到你可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不理会伙计讨好的态度,苏锦芮来到小男孩身前,想要将他扶起,却被他侧身避开,黑眸带着提防地看着她。
苏锦芮愣了一下,随即柔声道:“我没有恶意的,你还好吗?”
周围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开,小男孩没有理会苏锦芮的话,坐起身子摊开手心被碾成粉碎的糕点,黑眸泛起了委屈,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闷声道:“谢谢你,我以后赚了钱再还你。”
说完,便一声不吭地起身跑开了,漏在破旧外衣下的手臂还布满着淤青。
“诶,别跑,你等我一会儿。”
苏锦芮提着裙摆拼命地在后面追着,奈何小男孩太能跑,原身身体太娇弱,苏锦芮一路跟着小男孩竟追到了一破旧的土地庙里。
土地庙长年无人供奉布满了灰尘,内里破败萧条,勉强能遮风挡雨,在土地庙的一个角落,被人仔细地打扫干净并铺上了干草。
一位面色苍白穿着破旧补丁衣裳的中年妇女躺卧在干草上,时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娘,您等着,我去给您煮点热水。”
“景儿,不用忙活了,娘没事,你今天在外边可有闯祸?”茹娘看着突然出现在庙里还隔着一段距离的苏锦芮,抱歉一笑道:“这位娘子,你可是来找景儿的?若是景儿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替他向你道歉,多有得罪。”
柳景轩双手绞紧,有些局促地低着脑袋站在一旁,目光有些闪烁和心虚。
“没有,景儿他很乖,他今天帮了我,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他就走了,所以我特地跟了过来,就是想答谢他的。”
苏锦芮走近他们身前,揉了揉他的脑袋,语带安抚,将手上提着的蜜饯和糕点递到了他的手上。
柳景轩微微一愣,惊疑地抬起头,对上了苏锦芮含笑的目光,顿时有些不自在地撇开了眼。
反倒是躺在草席上的茹娘,在听到苏锦芮的话后,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意,柔声道:“景儿从小就是一个乖孩子,娘子你不用客气,他能帮上忙我们很开心,无需什么谢礼。”
“那可不行,这是景儿应得的。”担心继续留下来会影响对方休息,苏锦芮便提出了告辞。
苏锦芮身后,柳景轩一路小跑地追了上来,拦在她身前两步的距离,有些别扭一本正经道:“刚刚谢谢你没有在我娘面前拆穿我,可以告诉我的你的名字吗?我之后会努力赚钱还你的。”
苏锦芮心里一乐,手痒地想要揉揉他的脑袋,却被他躲了过去,听到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脏”后,改为捏了他脸蛋一把。
“感情你之前说会还我钱是骗我的,难怪一路上跑得飞快,我差点都追不上你?”
柳景轩脸上一赧,羞愧地低下了脑袋,小声争辩道:“我、我当时没想要你帮我的,他们打我一顿便不会怎样了的,倒是你白白损失了一两银子,我没有这么多钱还给你。”
苏锦芮蹲下身子,与他视线平齐,认真地道:“帮你是我自愿的,这不用你还,但是偷拿东西是不对的,想想你娘刚刚夸你时脸上自豪的表情,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
“我知道了,娘以前最喜欢吃糕点,现在她病了心情也不好,我就想着或许娘吃了糕点后就能好起来,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做了。”
“你放心,你娘她会好起来的,对了,我叫苏锦芮,你以后可以叫我苏姐姐,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到大墩村去找我。”苏锦芮揉了揉他的脑袋,借着帮他整理衣摆的动作,悄悄将一两银子放入了他的口袋,随即道,“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回去给我夫君做饭,你也赶快回去吧。”
“苏姐姐再见。”柳景轩脸上扬起一抹笑,开心地跑开了。
与柳景轩道别完后,时间也不早了,苏锦芮赶回市集,去了一趟仁心堂。
仁心堂的大夫是之前给苏辞看病的徐大夫,苏锦芮后来给苏辞抓药都是到这来抓的,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徐大夫宅心仁厚,给穷人看病一直都只收些药钱。
苏锦芮和徐大夫达成了协议,给了他二两银子让他帮忙走一趟土地庙给柳景轩他们母子俩看病抓药,有必要的话之后再不定期回去复诊,银钱若是多了之后抵扣苏辞的药费便是,若是少了下次她买药的时候再给补上,还特地叮嘱了徐大夫以义诊的名义给他们看,不能泄露了是自己。
做完这些,苏锦芮才匆匆赶回了家。
而在她回家的路上,身后偷偷摸摸跟着两道身影。
“沈大,你说她真的是将军的夫人吗,怎么看着跟传闻中不太像呀?”看着有些傻楞的大块头沈二率先开口问道。
“是不是一会儿便知了。”一袭黑衣,容貌清俊气质沉稳的沈大淡淡回道。
来人正是寻着线索找来的沈大和沈二,自从三年前蛮族被击退,沈晏辞奉旨回京路上遇袭,受伤跌落江河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就连沈府的人都认为沈辞已经遇难发丧,唯有他们影卫还在坚持寻找将军的下落。
而这次他们之所以会寻过来,是偶然听闻临水县有一猎户一箭插死了老虎,两人听了直觉有些不对,便走了一趟一探究竟,不想竟让他们发现了老虎尸体上有将军惯用的招式。
两人大喜,一番打听之后,只觉得那打死老虎的人越听越像他们将军,连夜赶过来,打听之下,正巧赶上了苏锦芮的比赛。
出于对传闻中夫人的好奇,两人目睹了苏锦芮比赛的全过程,并一直跟在她身后,越看越觉得夫人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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