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吃错药还是怎么了,竟问出这样一句反客为主的话。
可尹漱觉得这话该问,如果孟引桢单纯为了找个人发泄,那她觉得自己这几次做得还可以,他也说自己有进步,那就不应该每回碰上都要发生不愉快。
这种不伦不类的感觉,让尹漱觉得他们本该纯粹的肉-体关系,像是提纯实验里溜进了空气,被污染了。
他在自己身上花钱就是为了寻乐子,哪有上赶着找气受的?
到底是谁走漏了心声?
不该是她,她早已自我定位准确,被框定好了。
那就是他?
这荒谬的想法一冒出来,尹漱便确信无疑,她不是吃错药,而是根本没吃药!
他应该就是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人吧,尹漱在心中总结陈词。
而孟引桢果然被刺激到了,原本扶在椅背上的手移到了她的后腰处,顿了一下,拽下西装,撩开她的t恤下摆,开始往上游走。
五指挤进了一个本就被束缚着且不宽敞的地方。
尹漱惊恐地看向他,而他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只说:“你知道有句话叫咸吃萝卜淡操心吗?你问我开不开心,我还真没个答案……不过,至少我上-你的时候很开心……”
最后的话,孟引桢是贴着尹漱耳朵说的,似是要把这句话像针剂一样注入她的体内,融在她的骨血里。
当下,尹漱全身无力,甚至还要攀紧他的手臂,才能不让自己发出一些异样的声音。
怎样控制都是控制,尹漱心一横,狠狠掐住了他手臂上的肌肉。
孟引桢低头,多情又无情地看一眼,哼了一声,抽手,坐正了身子,尹漱这才摆脱了他的钳制。
随之把头伸出窗外,急促地咳嗽,喘息。
他身上的那股暖木香,指尖的凉意,加之情-欲的作怪,烘得尹漱头昏脑涨,生出了一种晕车想吐的感觉。
千钧一发之际,她还是很好地忍住了。
虚弱地坐回去,孟引桢发动车子,驶上主干道,轻飘飘地说:“……或许看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他就不是个正常人,尹漱推翻了前面的结论。
可要论不正常,尹漱也是有几分经验的,就像司梦玉责罚她,她不是哭着喊妈妈不要再打小尹了,而是倔强地顶嘴,一遍又一遍地复述独属于小孩子的道理。
虽然根本换不来理解。
可还是想要挑战,她可能生来就有反骨。
闭眼沉默了一会儿,尹漱开口道:“……我不开心的话,您可能也开心不了,至少在床上是这样……”
孟引桢笑出了声,懒得再和她吵,而是问:“尹漱,你几岁了?”
“21。”
“我马上31了,想想,还是让着你好了,为了包烟,浪费了这么长时间……”孟引桢说着,停下等红绿灯,同时把烟盒扔回了她怀里。
一件事,可大可小,全凭他一句话。
就算自己再谨慎再聪明,也不可能把他的想法猜得一清二楚,相较于如履薄冰的飘摇感,尹漱更想砸破冰层,直接泡在冰水中。
这样反而更安全,但今天显然不是一个好机会。
尹漱决定等。
雨在他们拉拉扯扯时,已经默默地停了。
气氛僵硬到了这地步,孟引桢竟然还是愿意和尹漱一起共进晚餐。
路上亲自打电话吩咐了晚餐的菜色,甚至还对尹漱说:“……还想吃什么,自己说,中餐西餐都行……”
他指了指自己架着的,开了免提的手机。
“……文思豆腐。”爷爷是开豆腐坊的,这道菜是他最拿手的,可尹漱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把思乡情寄托在这里。
或许只是想用这道有难度的菜来让孟引桢请的厨师下不来台。
似乎这样就也会波及到他本人一样。
可电话那头的人答应得极其爽快,并称赞她有眼光,会点。
尹漱笑了几声,看向孟引桢,想让他来结束这对话,可他又问:“有什么别致的甜点吗?黑森林那种不要……”
孟引桢这人很挑剔,极其讨厌油烟,家里厨房被拿来烧次水泡茶喝已是极限,便索性在公司附近拿了块地,亲手设计建筑了一家餐厅,三餐都在那里解决。
称得上是工作吃饭两不误的绝妙做法。
但吃的肯定和大家的工作餐不一样,毕竟负责中餐的是国宴下来的特级厨师。
西餐是他父亲早年在国外工作时认识的法国大厨,孟致琛听闻他要整这么一出,一点意见没有,还把人引荐了过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孟引桢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孩,没吃过苦,也不懂什么叫做痛。
可这次,他独独破了例,嘱咐餐厅把东西送到别墅,其实就是单纯地想和她好好吃顿饭,在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里。
“……提拉米苏可以吗?”
“这算别致吗?我不吃甜食都听说过……”孟引桢打趣对面的人。
“蒙布朗?栗子口味,小姑娘应该都喜欢的……”尹漱觉得电话那头的人应该和孟引桢关系匪浅,不然两人间的对话不会这么轻松。
不像他们,对话就像扫雷,一不小心就要炸。
“小姑娘是你喊的?”
“……我就是听声音比较年轻。”
“那个……就提拉米苏好了,谢谢……”尹漱适时地替两个大男人做了决定。
挂了电话,孟引桢又伸手替尹漱披好西装,并说:“这回,别再和我喊饿了,知道了吗?”
不知他是天生记忆力好,还是怎么说,竟把过往的细节记得这么清楚。
但尹漱不为所动,只想他大概是看到一颗心就想抓住吧。
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先攻下再说,但往后会不会珍惜,毫无定数。
好在尹漱根本不担心他和自己玩攻心游戏,因为她早已没有真心了。
尹漱下了车,立在松软的草坪上,眼前一片不严实的黑,透着几缕淡紫色的荧光,引得她朝一个方向微微仰头,大概是那棵蓝花楹在随风晃动吧。
说不定还会有雨珠洒下来,变成一场带着清香的细雨。
突然觉得做棵树多好……抽芽,开花,结果,落叶,一切过程都有注定,无需挣扎徘徊,还有风和雨的陪伴。
孟引桢绕过车前,过来揽她,她歪着身子倚靠着他,听他说:“你看棵树都比看我深情……”
不咸不淡的语气,或许只是随嘴一说。
尹漱深切了解这人说话的飘忽,知道不必放在心上,只说:“那您现在低头看我一下……”
孟引桢刚一低头,唇角就与尹漱的一枚轻吻不期而遇,她放下踮起的脚尖,微笑着望他,眼里的清澈倒映出他一时的无措,卷翘的睫毛柔和了他冷峻的面庞。
她又问:“那现在呢?”语气轻快而活泼,泳池里的水都比此时的她文静。
孟引桢却显得相对平静,但浅浅露出的酒窝出卖了他的内心。
他有酒窝这件事尹漱还是第一次知道,却又矛盾地想,还是不知道的好。
因为她怕自己会因这一可亲的特征而对他另眼相看。
外在总是具有强大的迷惑性。
他确实没给她另眼相看的机会,借着当下的姿势,颇为轻松地就把她打了公主抱,并说:“你自找的……”
从这个角度,尹漱只能看清他倨傲的下巴线条,但由于仅隔着一层薄薄面料的相贴,异样的兴奋开始绵密地蔓延开来……
从来,本性难移才是对他最好的注解。可似乎也开始变成她的了,她有点食髓知味了。
待两人记起楼下还有晚餐在等着的时候,时间已经流逝到更适合吃宵夜的点了。
尹漱觉得他们之间就像是一篇完全不讲逻辑与合理性的灰色故事,时而天堂,时而地狱,就像睁开眼的此刻,发现他竟没走,胸膛紧靠着她的后背,手臂环在她胸-前,浅浅地呼吸着。
那细微的动静就像是凌晨三点悄然绽放的昙花一样,虔诚而无暇,驱散了皮肤上那略显浑浊的黏腻与不适。
可穿的衣服在淋浴间就全被打湿了,行李箱还静静躺在车里,尹漱又很讨厌浴袍,那东西一套上,走起路来四面八方都来风,太难受了。
想痛饮一壶水的焦急促使尹漱脱离了他的怀抱,拾了他半干的衬衫套上,就轻手轻脚地下楼去了。
孟引桢什么人,其实早早就醒了,抱着她回味罢了。
是想继续,但又觉得还是有所保留更好,他能觉察出她比之前更热情了,就惹得他更想慢慢品尝。
楼下的餐厅,亮着灯,温馨和谐。
桌上摆着已经冷掉的菜色,以及一捧水粉色的洋牡丹,内附一张便签:【一定要趁热吃!】
还手动画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别光顾着别的了。
他们确实被说中了,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才看到这个字条。
署名是:关文桐。
尹漱猜测这应该就是电话里的那个人。不愧是孟引桢的朋友,都一个毛病,嘴上不饶人。
还有点不够尊重人。
孟引桢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轻巧地抽过那张便签,瞟了一眼,便着手撕了,“别管他。”
尹漱微微脸红,又不知怎么措辞为好,索性抱了花,要去找花瓶插起来。
“喜欢他送的花?”褪去那些一丝不苟的装扮,换上简单短袖长裤的孟引桢,有几分家居式的温柔,但说出的话依旧夹枪带棒。
“……不是,也不能就这么摆着……”尹漱一时竟不敢转身,怕好不容易复原的关系又要出现裂痕。
“我来吧,你又不知道在哪里……”孟引桢快步上前,抽过花束进了西厨。
等孟引桢端着插花的水晶瓶出来时,尹漱站在餐桌旁,正在仰头灌水,那架势像是一头毛绒绒的小兽,刚离开家园,缺乏基本的生存经验,只顾着甘冽的泉水而忘记了提防敌人。
“就这么渴?”孟引桢把花搁下,又替她拧开了一瓶,她手旁摆了得有三四瓶。
尹漱听到声音,一个惊吓,差点呛出来,等到顺利咽下后,才讪讪地接过他递来的水,说:“……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喉咙里像接了水管一样……”
孟引桢抬手用指腹抹过她润泽清丽的唇瓣,低笑一声说:“是你之前失水过多……”
尹漱把这话在脑子里转了几圈才算明白过来,下意识地抬手,含着几分怨气说:“还不是你……”
哪知瓶子里的水随着她的动作喷涌而出,洒到了孟引桢胸口上,自己这里也未能幸免。
孟引桢这下笑得酒窝更深了几分,凑近她说:“衬衫送你了,感觉长度刚刚好……”
尹漱不顾他垂着眼,流露出的暧昧神情,在心里狠狠腹诽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之前像长在我身上了一样?!
但她开不了口,不知道有朝一日能不能一雪前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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