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这位太上长老表现得相当有恃无恐，梗着脖子继续呛声。
对于这种仗着资历老处处施加阻碍，并且是敌对一方的老家伙，李道清也感觉有些头疼。
杀，也不是不能杀，物理毁灭也是一个办法，解决不了问题，把制造问题的那个人解决了，同样能达到目的。
不同的是，对于阴阳教的人，李道清可以直接掀桌子，强势击杀，这没什么。
但是在摇光圣地之内，众目睽睽之下，只因一个太上长老提出了不同意见就悍然出手镇压，李道清可没这么丧心病狂。
斗，也分文斗武斗，心里盘算着一百种让眼前老头消失的办法，表面上李道清只能“和煦”一笑，表现出相当的气度，不在意这位太上长老的冒犯。
“这么说，邢太上长老对古族出世有何高见？”
“不敢说高见，但是古族势大，我人族薄弱已是事实，老朽认为应当顺应古族共存之意，缓缓图之。”
“没错，邢老之言甚是妥当，此时情况晦涩难明，激怒古族已非明智之举。”
“即便做最坏的打算，与古族一战难以避免，东荒极道势力也并非只有摇光圣地一家，任由别家出头，我等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置于不败之地？”
不断有人应和，李道清表面笑吟吟听着，心中越发森然。
这样的提议从圣地的角度来看，保全自己无可厚非，谁也不能说什么。但是单纯从人族这个角度来看，就有失大义了。
生而为人，即便不能如古之大帝一般镇压世间万载安宁，若有能力也要护持一方，便是李道清最大的立场。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这无关乎于人品人性，更是一种胸襟，一种器量。
“还有吗？”
李道清问道。
享受众人吹捧的太上长老正抚须微笑，看起来颇为自得，闻听此言，摆一摆手，道:“再说便是第二件事了……”
“邢太上长老，是本座在问你，你只需回答有或是没有，其他的无需多言。”
李道清走下宝座，圣光术修炼至化境独有的一百零八道神环并没展现，而是有道道黑金龙纹在他身后垂落，有如为他披上一件黑色冕服，有一种至高无上的气机在环绕。
李道清有如巡视九天的天帝，身形在众人眼中都变得伟岸起来。
“踏！”
“踏！”
“踏！”
李道清每迈出一步，都似有一柄重锤重重敲在那位太上长老心头，太上长老心头巨震，震的他气血翻涌，耳鸣眼花，差点要吐出血来。
“你……”
太上长老下意识就要远离这里，等他升起这个念头，身体一阵猛烈颤动，如遭雷击。
李道清波澜不惊的眸子，映出点点星光，如梦似幻，他走到太上长老身前，眸光如剑，似直刺他的心底。
看不到杀意，看不到一丝其他的情绪，此时的李道清仿佛是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明，世间万物于他都没有关联。
看不到，不代表没有，这位太上长老仿佛透过这双没有波澜的眼眸，看到了一片尸山血海，甚至隐约间还能闻到血腥味。
“还有吗？”
李道清平静到淡漠，高高俯瞰。
“咕嘟！”
这位太上长老年轻时也是自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面对此时的李道清，仍然有些气短。
“我……”
“嗯？”
“没……有！”
明知道这是李道清有意为之，他也明白一旦应答，今日将彻底落于下风，这次的发难也会变成一个笑话。
但是他与李道清气机碰撞，惊觉对方似高山，似深渊，虽然同为大能，李道清却更加不可捉摸，令人绝望。
一场无形交锋尚未展开，他就被碾压，只能屈服一般，说出“没有”两个字。
这两个字一出口，邢姓太上长老宛如撒气的气球，挺直的腰背也佝偻下来，整个人像是在瞬间老去了一百岁。
“好。”
李道清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淡漠尽去，和煦一笑，有如春风扑面。
“唰！”
神光一现，他手中出现一本厚厚的书籍，李道清并未打开，而是向众人环示，才对邢太上长老道:“正如太上长老所言，古族势大，不可轻敌，但是却不得不敌。”
“你以为万族共生是什么？太古年间各大王族彼此征战不休，一夕之间，一族兴灭只是常事。”
随着李道清的讲述，一种古老与苍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众人像是回到了太古时代。
太古时代，这片大地上生机勃勃，大道显化，天地间的精气浓郁到近乎液化，奇花异草遍布，有百族林立，诸王并起。
看似美好，却是一个动荡残酷的年代，百族之间征战不休，诸王厮杀，大地破灭，星辰凋零。那是一段极为漫长的动荡岁月，即便是强盛的王族也有可能在一次征战中破灭，唯有古皇出世，方可平静一段时间，待到古皇坐化，又将陷入动乱，周而复始，久久不息。
“那个时代的人族才是真正的朝不保夕，只能充作其他种族的血食，唯有委屈求全，托庇于一些王族，才能获得一丝安存。”
这是一段极为悲壮的古史，为了生存，有太多的牺牲，而今被李道清道出，很多人攥紧拳头，恨不得回到那个年代，为人族奉上自己的一点力量。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太古了，正如圣主所说，单我人族一族的大帝之数，几乎可以比平太古年间的古皇数量，忌惮的该是他们而不是我们才对。”
有人悲愤，也有人不以为意。
李道清道:“事实诚然如此，但是有些古族仍是沉溺于往日荣光，不愿醒来，仍是视人族为当年时候，随时随意可欺。”
“古族更信奉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不将他们一战打服，就不会有真正的万族共存。”
见众人陷入沉思，李道清将手中的典籍扔给邢姓太上长老，道:“我这里也有一本前人典籍，你且拿回去细细研读，待功课做足，再来与我分说吧。”
说罢，大袖一挥，甩出一道神光将他斥退。
“古族一事，当以震慑为主，此事到此为止，阴阳教一事我自有分寸，不必再言，今日就议到这里罢。”
李道清乾纲独断，一扫众人，化光离去。众人见状，无可奈何，只能三三两两结伴而行，锅静观其变，或沉默不语，心思各异，只等最后的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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