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解祁先生乃大周人,为何对草原人敬仰的神如此虔诚,每每有人问及,他皆言:“为自己积点功德,亦为日后的杀戮求些心安。”至于日后什么的,其实没人上心,问也是白问图个顺嘴。
祁先生不留胡须,初到草原时脸膛白白净净象个读书人。有一次戟姜实在不解问及此时,祁流风一脸萧瑟:“不报父仇绝不留须。”一言毕反把戟姜顶得直翻白眼,再问仇人是谁,却只言“大周”再不多说。
要知古人留须讲究颇多,其中最紧要的便是长辈健在不容剃须,剃了视为大不敬。故而戟姜心中也猜到祁流风家中长辈该是殁了的,却不知还有深仇大恨在里面。
这事对于戟姜而言却是好事,不用再担忧祁流风会生别样心思。看重祁流风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仇恨,而是因为此人胸中藏着千军万马。别的不说,只讲每次部落遇敌或是戟姜起兵袭击他部,祁流风必来出谋划策。如此这般一番安排必然化险为夷,战无不胜。
几年过去,戟姜成为了草原王旗下最强悍的部族首领,拥有了比草原王还多的牛羊马匹,这祁流风居功至伟。
不单如此,这祁先生还颇懂权衡之术。戟姜曾多番谋划推翻草原王自己当王,可祁流风总言:“不到时候,忍字心头插把刀。”听了这话,戟姜才将夺位之心暂时收敛起来。
从前,戟姜只觉得祁流风聪明绝顶与众不同。如今去过一躺大周,才琢磨出其人真正的底蕴来。这祁先生合该是京师茶园说书先生口中军师,只此一人可抵千军万马,真正是上天赐给草原部族的瑰宝!
且说戟姜回部落这夜,祁先生从首领大帐出来,扭头便进了彦氏帐内。草原儿女没多少讲究,儿子娶父亲的女人(非母)都属正常,故而不必忌讳。
粗人怀揣野心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智慧有抱负的狼子野心。祁流风自遇戟姜,便劝说彦氏安心伺奉,并且言明戟姜绝非常人。这一日,宾主再次密议后,彦氏将五岁的儿子戟城唤了来,让祁先生再仔细瞧了一遭。
祁流风认真看过戟城,双手在其脸上摸了一阵点下头:“没错!小十二爷只得五岁,眉眼虽未长开,祁某仍能确定。”吩咐戟城先去帐外相侯,祁流风低声道:“当日,路遇彦大官人与彦二小姐,己身落难依旧施恩祁某,某必不相负。”说罢抱拳揖了:“祁某不曾诓骗,二小姐命带贵格,帝后之相。”
这祁先生话只言一半,另半句该是:死后贵为帝后。这生前身后均为皇后,不叫诓骗却真真哄死人的。
揖毕又言:“戟城虽年幼,却得二小姐悉心培养,已生出与其余兄弟不同的品行和心性来。”祁流风捋一把未得胡须的下巴,半眯着眼道:“十几个兄弟皆欺他血脉混杂,辱他羞他,哼——”冷哼一声继而笑开:“嘿嘿,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是时候咯……”一桩以衣锦还乡为美丽借口的阴谋,就此议定。
二人复将戟城唤入,彦氏即让戟城拜祁流风为恩师,口喧:“师父在上,请受戟城叩拜。”行的居然是大礼。这恩师与从前教习师傅可大不相同,一为师傅一为师父,可见区别。
拜了师并不见额外不同,祁流风仍跟平日一般教十多位首领儿子读书习字,甚至随堂问学都少之又少。然,有些改变逐渐于师徒二人之间流淌着,旁人不知戟城心中却是清楚的。
周文帝八年春,符思三岁,符婷年纪忽略不计。大周朝发生惊天公案,南阳御史台被参为官不正贪污受贿等十几条罪状,震惊朝野。
朝廷邸报传到靖安府第二日,符慎语焉不详匆忙离家,月余后风尘仆仆归来。同行者三岁男孩儿,符慎只言外宅所养,名符江。
符江的到来,御史台府上下人等尽皆惊讶非常,从未听闻老爷养过外宅,居然还一举得男。虽说各人心中皆有疑虑,但随行的几个老奴尽属符慎亲随口风甚严,对此事绝口不提。然,下人谁又敢相问?
唯独符思,没事人一般,将这本无血缘牵绊小自己月余的男孩子当亲弟视之。
父女俩针对符江唯一次深谈,符慎言:“思儿,江儿父亲是谁你想必清楚,为父平生难遇知交,唯独待他……”
“私藏朝廷要犯之子乃大罪,爹爹此生休要再提。”符婷的小手指可爱的立在红嘟嘟的小嘴前,示意父亲无需解释:“只是婚姻之事,女儿不能遵命。还请爹爹再斟酌。”
开什么玩笑,就算这辈子都只能做男人,也不要包办婚姻。符婷乌黑眼珠滴溜溜一转:“爹,让孩儿替弟弟起字,可否?”
符慎本打算既领养符江,将来一日闺女寻到良机换回女儿身便嫁与符江。如此这般,孩子不脱符姓,岂不两全其美。
作者闲话:
男主都出来咯,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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