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人年年向大周进贡,逢荒年贡品南去后过冬粮食常不够,故对南人有着根深蒂固的仇视。
戟城肖母,身体里那一半南人血源基因特别明显,故生得比所有兄弟矮小。又因部族人皆不喜大周人,虽同为戟姜之子,戟城的日子并不好过。
时常被欺负,戟城忍着,只盼着自己长高大些跟着骑射师傅将武艺学好。可平日教弓马的师傅实乃粗人,并不懂如何教诲子弟。戟城臂力不如兄弟们,射不好挨的罚比所有兄弟都多。
盼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师父真正开始教自己武艺,戟城那敢怠慢,急忙认真看来学来。
祁流风舞的是完整的戚家枪,不藏私,最后五路绝学一并都使出来。前面三十六路绘了图册,让戟城一人时再学,最后这五路却只舞一遍:“戟城,这五路枪法本为戚家不传之密,若想为师倾囊相授,你需承诺两件事。”
“师父请讲,戟城定会尽心办成。”戟城明白,这路枪法最紧要的便是师父最后舞的这几路了,若只学一半不如不学。
“我那女儿将来不能嫁人,只待良人入赘,若得子便将此枪法传之。”戚家枪传子不传女,绝不能在自己手上断了:“其二,此枪法前三十六路你可斟酌教今后子女,但最后五路……”祁流风流落草原娶过妻,并育得一女,较戟城小二年。后无所出,故只得寻思寻觅入赘女婿一法。
“戟城省得。”戟城已知师父之意,屈腿面朝‘大罗宫’跪下:“雪山之神!”拜后起:“今日戟城郑重立誓。师父祁流风托付师妹婚事,将来定会妥善安排,必不让师妹受屈。”心中认真琢磨,草原上大好男儿多的是,一定能为其女挑个好的。
戟城与自家兄弟不和,之后反倒与这师妹亲近起来,此乃后话暂时不提。
大罗宫便是祁流风捐出所有身家的庙宇,亦是整个草原唯一一座圣庙,供奉的便是雪山之神。这雪山之神乃草原儿女心中圣明,轻易不可许誓。
既对雪山之神许诺,戟城自不敢乱言,思付着再说:“此外,定将祁家枪悉心传与祁家子孙,此乃其一。祁家枪法五路绝学,自己习后再不传戟姓族人,此乃其二。戟城有生之年遵守承诺,若违誓言……”如此这般将承诺认真许下。
祁流风在草原生活多年,本身又颇通周易之术,见戟城虽年幼许诺却认真,继对此誓颇为满意。手把手教过整夜,又约定下月此日再会,师徒俩这才分开各回帐篷。自此后行军布阵,兵法韬略逐一教之,不再话下。
然祁流风却有一忧,自己虽通兵法却不善权谋,日后该为戟城寻一良师才好。
又过三载,已是文帝十二年,靖安府符思七岁,其父始教其棋艺。草原戟城十一岁,枪法兵法小有所成。
太平之世,符慎衙门事稀,闲来无事便四处寻人下棋。符慎棋风颇正,只认输赢不认交情,常将对手杀得丢盔卸甲鬼哭神嚎。
久而久之友人戏言:“愿赔符君一年酒,不侍状元一局棋。”于是乎,靖安府内再难寻对手。无奈之余,想起家里尚有聪慧娃娃,便不再出门寻棋友,只致力将符思培养成棋友。
可巧,符婷上一世父亲同为棋迷,她也懂棋,只是七窍总有二窍不通。如今到了这一世,身子弱又年幼实在无甚娱乐,借此良机也认真将棋艺重新拾起来。符慎又是好为师的,尽心尽力教了半年,小家伙在符怀山手里未开的几窍终归融汇贯通。
只可惜符婷年幼精神不济,多半陪不了两盘必须歇了。精神好时,父女俩便不亦乐乎。
可怜符慎好不容易寻到对手心痒难耐,却必须顾忌女儿身体,每每棋瘾上来便命人候于闺女院外,只待醒来便上门对弈。
一来二去,符婷虽未满八岁,棋力却非常人可比。
再说这日秋高气爽,符婷收拾妥当领着符江带着奴仆去逛琉璃厂。呼啦啦的一众人出了府门,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护着身娇肉贵的大小公子出门玩儿。
这琉璃厂符婷早有熟悉的店铺,马车直驾到门前,老板远远得报已亲自提着踏凳上来了:“大公子可来了……”车门一开,胭脂二位丫鬟先下了车,各人一身粉嫩嫩的秋衫,比那小家碧玉还好看几分。
符江原有自己丫头小厮,庶出儿子却不敢跟嫡子相较,每每一道出门整仗全都收敛着,美其名曰:懂尊卑。
真正缘故却是符思排场大,身边伺候的人皆是府中最妥帖的,远比符江自个奴才用着舒服妥帖。再来就是,符思待这个兄弟极好,久而久之符江干脆将自己的奴才全丢府里,甩手来去图个舒坦。
反正老爷亲子身份搁那,大公子心尖尖上的兄弟摆那,谁又敢轻看,谁又敢慢待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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