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一顿饭的时间够干什么?
苟十三虽不清楚六扇门的审讯程序, 但也清楚来来回回一整套流程走下来绝不会如此轻松,更不要说陆小凤就差把“没事”二字写在脸上,好像他真的只是去和六扇门中人喝了一杯茶。
难道是因为陆小凤出手阔绰,直接用银钱收买了在场的所有人?苟十三的脑袋里一下子出现了各种影视剧里才有的情节, 可这未免也太不现实了, 还是说六扇门已经被金钱的力量腐蚀了?
倘若陆小凤知道苟十三心里在想什么, 只怕要用两只手轮流拍着他的狗头, 让他别想那么多。
“咔哒——”
见陆小凤回来, 阿飞也停下了手上磨剑的动作, 阳光从窗户缝隙里透进来, 照在新剑身上显得它格外光滑锃亮。阿飞把剑和磨石搁到一边, 抬头看向陆小凤,默默提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
之前被强行留在屋内的黑猫正在窗边打盹, 被陆小凤的声音吵醒后发出不满的喵呜声,它似乎完全没察觉到房间里气氛的凝重,只是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算了算了,”陆小凤苦笑地推开阿飞递给他的茶杯, 苟十三敏锐地嗅到他身上较之前多了一股酒味, “我现在可是一肚子的水, 实在没地继续喝了。”
阿飞把茶杯收回来, 问, “六扇门的人怎么放你回来?”
苟十三举起两只前爪汪汪叫起来,他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和六扇门的人做了交易,”陆小凤长舒一口气, “我帮他们解决这起陈年旧案, 他们给我提供想要的线索和信息。”
“那如果你没有解决这个案子呢?怎么办?”
“那么一切就得秉公处理咯, ”陆小凤略一摊手, 显然他对自己时不时陷入麻烦的事已经习以为常,“至于到底怎么处理,就得看六扇门人的了,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只怕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去监狱里捞一捞我——只不过”
陆小凤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事你们可能也脱不了干系,只怕到时候也得去六扇门走上一遭。”
好家伙,看来燕春楼的老板娘说得不错,他们几个确实是爱招麻烦的体质。
既然这样,那么再多想也没用,阿飞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那你知道了什么?”
“燕春楼里的那具尸体身份已经确定了,虽说那人身上没有任何可以确定身份的物件,但根据骨龄,骨相和身高,还是可以大致推断出此人到底是谁。”
“是谁?”阿飞问。
苟十三也被陆小凤的话语吸引,爪子在桌上拍了拍,示意他继续。
“荣海昌,武当派曾经的少年英才之一,一手好剑法在同龄人里也算是出类拔萃,然而在六年前此人却突然音讯全无,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陆小凤叹了口气,“再次发现也就是在燕春楼中,没想到他已经变成了一具枯骨。”
这个人名很明显涉及到了苟十三和阿飞的知识盲区,一人一狗对视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茫然和疑惑。
陆小凤接着往下讲,“荣海昌的尸体上确实没有外伤,但他的身体却太过消瘦,指骨和腿骨还有断裂后重新长好的痕迹,而且武功也被废了个干净。”
这几乎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非人的虐待,作为一位剑客,手指无疑是身上最重要的器官之一,如果放在现代,剑客们只怕各个都得买上一份高额保险。苟十三甚至都不敢细想这个人到底经历了怎样残忍的折磨,但更让人心里发毛的时,那具尸体的脸上明明还有残存的笑容。
苟十三看得很清楚,那不是强行扭曲固定肌肉所形成的表情,而是真正的笑容,这个人在即将死亡的时候依旧保持着这种表情,稍微一想便足够叫人毛骨悚然。
“你也注意到了吧,”陆小凤用手指点着桌面,一下一下好像敲在苟十三心上,“荣海昌的死相很不对劲。”
“六扇门的人把尸体带走了,仵作的结果还没出来,但我估计不是药物就是蛊虫,没有人知道荣海昌在失踪前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再加上又是几年前的旧案,想要摸清楚可谓是难如登天。”
能控制人的药物和蛊虫?苟十三的脑海里一下子出现了一大堆满足条件的东西,但这些东西无一例外,全是毒品。
他对“蛊虫”这个概念并不清楚,对这个词汇仅有的了解也是出于各种武侠修仙小说,在那些小说里蛊虫几乎无所不能,但在这个世界里苟十三只能庆幸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发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修仙元素,当然唯一沾点边的就是那位穿越者前辈。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个世界有毒品吗?
以他目前所见识的科技而言,这里应该没有可以提炼毒品的技术,但这并不代表彻底的安全,苟十三腾出一只爪子托住脑袋,最常见,最广为人知的——
那也就只有罂粟了。
罂粟的壳和籽甚至不需要多么繁复的加工过程就足以让人上瘾,再联系荣海昌的死状和陆小凤的话,真的很难不让人往罂粟上想。
但说起罂粟花苟十三的眼睛开始不受控制地往陆小凤身上瞟,他还记得自己刚遇见陆小凤没多久,就被他扛着一路去找花满楼。就在苟十三第一次见到花满楼时,就好像谈及陆小凤被一个奇怪的盒子缠上了,那木盒上画的花卉,正是罂粟花。
这是巧合吗?但无论怎么看,苟十三都无法把陆小凤和罂粟这两样东西联系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四舍五入就是毫无联系。
“汪汪汪!!”
“他问你之前那个画着花的奇怪盒子在哪里,是不是丢了?”阿飞心领神会看向陆小凤,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苟十三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但这并不妨碍他做一个尽心尽责的翻译官。
“丢了?那东西丢不到,”陆小凤敲桌子的手指一顿,转而从衣兜里摸出来一个不大的木头盒子,这个盒子陪着陆小凤餐风露宿,但上面的罂粟花纹却没有一丁点的褪色。陆小凤把盒子推到桌上,“你问这个做什么?”
苟十三不说话,只是用力拍了下盒子表面上的花纹。
“哐当!!!”
两人一狗中间的桌子突然应声而碎,连同上面的茶杯一起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碎成一滩,陆小凤,阿飞和苟十三面面相觑,就在几人围着的桌子残骸上,那个木盒完好无损,依旧静静地立在木块木片之上。
“客官!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楼下传来小二的叫声,那声音又快又急,好像再晚一秒打招呼,屋内的几人就要把房子都拆了似的。
“无事无事!!”陆小凤对着楼下朗声道,“家里养的猫儿不小心磕到了桌角,没事,撞坏的东西我们等会下去照价赔就是了!”
黑猫被陆小凤的大嗓门吵醒,嘴里喵呜喵呜地嘟哝个不停,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莫名其妙地背了黑锅。
被突然冠上猫儿名号的苟十三也没空注意这些细节,他的一只爪子还保持着伸出去拍打盒子的姿势,刚刚那一下他起码用了五成力道,就连桌子都变成了一堆木片。但即使在这样力量的冲击下,那个木盒上却连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这已经不是结不结实的问题了,如果不是现在场景不对,苟十三都要怀疑这盒子的材质是不是瓦坎达振金。
可就算是瓦坎达振金,他这一巴掌下去多多少少也得映出个巴掌印来,苟十三瞅瞅爪子又瞅瞅木盒,在接触到盒子的一瞬间,他能感觉到似乎有一股力量弹开了自己的狗爪。
只有桌子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陆小凤和小二交涉完,阿飞也从苟十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威慑中回过神来,他把地上的木盒拾起来,左看右看却发现屋内唯一能摆东西的桌子已经魂归西天,只能暂时把那盒子搁在膝上。
这盒子确确实实是木头造的,真难想象它到底是如何从苟十三的爪下逃过一劫。
“让我看看,你这一巴掌”陆小凤从阿飞手中接过木盒,完整无缺的盒子现在看来无比诡异,他尝试着掰了两下盒盖——和以前一样,还是无法打开。
“要是我以后遇见什么危险,直接把盒子丢出去得了,这样的东西,可比唐门那群人花大价钱搞出来的暗器要结实地多。”
苟十三心虚地摇摇尾巴,再次指了指那盒子上的罂粟花,这回他的力气就小了很多,只是用爪子尖轻轻一碰便缩了回来。
“罂粟花?花满楼倒是说过”陆小凤脸上的表情逐渐严肃,显然他也想到了花满楼曾经对罂粟花的介绍。
花大,色艳,有毒,易上瘾。
这种花在中原并不多见,最多也就是医馆会拿来当做一味镇痛的良药,但物以稀为贵,罂粟花的壳和籽粒都极其昂贵,说句价比黄金都不为过。
虽说现在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荣海昌就是死于罂粟花,或者说生前被罂粟花控制过,但这一切真的会这么巧合吗?
陆小凤捏着这个木盒,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这盒子里究竟是什么?
苟十三见陆小凤陷入沉思,歪歪头又叫了一声。
“他在问我们接下来去哪,”阿飞把苟十三的话传递给陆小凤,“燕春楼里留下的信息,说有人在玉峰山庄等我们,我们要过去吗?”
“走啊,当然要走。”
陆小凤回过神来,把木盒重新收好,“我拜托六扇门的人找了玉峰山庄的记录,说来也奇,这山庄才不过十来年的历史,但”
“它手上有数宗命案?”
“不,”陆小凤神情微妙,“恰恰相反,它一直老实得很,只不过山庄主人有个爱好,每隔一段时间,就爱架起擂台让江湖众人比武,而且没有门槛,谁都能去,但也正是这样,江湖上真正有名望的人压根不会参加这样的擂台,去的也不过是写二三流的剑客拳师。”
“只不过每次比试都会有几人重伤死亡,因为比武前也都签过生死状,所以就算身死也不会有人追究。”
“可疑点就在这里,”陆小凤比了个手势,“每次死的,都恰恰是这些人里武功最顶尖的那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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