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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难题
宋如意休息了几天，头上，手上的伤早就好了，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这天一早朱子勤就带着早饭来到梨风院，并带着掌门的口信，请如意姑娘过一言堂叙话。
如意来到日月山庄多日，不曾拜见掌门和几位长老，毕竟人家救了你又收留你，理应道一声谢的，确实是自己疏忽了。
宋如意换了一身嫩绿色直领对襟纱裙。
腰封约莫手掌宽，上面绣着梨花几瓣与两只蓝绿蝴蝶缠绕嬉戏，显得腰身细若春水，灵动有致。
朱子勤把如意带到了一言堂就离开了。
大门无声自开，迈步出来的第一人约莫四十几岁。
神态自然温和，看着如意略点了点。
像极了家里的叔辈亲人见到小辈一般，倒是让如意多了些亲切感。
旁边跟着出来的第二人站在了他旁边。
此人的特点非常好认，是个光头，但并没有穿僧袍。
手里拿着的不是佛珠，是一把折扇。
大概率也不会有介疤，他眼角带笑，眼神自信玩味。
除了是个光头，僧人的形象气质跟他半点不搭边。
再一人年纪略轻，倚着门边长着一张娃娃脸，却留着山羊胡，瓷白的面皮配上突兀的胡子只能说个人爱好，个人爱好。
山羊胡边上站着的一人还在门内，如意的角度看不到长相，只看到飘荡在视线内的袖子，是空的。
“如意姑娘在祖云山住的可还习惯？”
为首之人率先开口，笑呵呵的问道。
“我是日月山庄的掌门，恒夷真人。
旁边这个光头是功过堂的恒乐长老。
那小胡子是意剑堂的恒文长老。
剩下的就是救你回来的恒佳长老，他经常外出巡视各分堂，若不然也遇不上你。”
日月山庄的高层齐聚一堂，宋如意真是受宠若惊。
“如意多谢恒佳长老救命之恩，多谢掌门及众长老的照拂，如意无以为报。”
宋如意诚心诚意对各位长老行跪拜大礼。掌门虚扶一下，生受了。
“如意姑娘不必多礼，进来说话吧。”
一行五人进了堂内，坐定位置后恒夷掌门开门见山。
“听闻姑娘家里遭逢大难，深感人世无常，不知姑娘可有亲故在世？”
“回掌门，父母亲只得我一女，有些远亲故旧也早已不往来，是以如意孤此一人。”
“姑娘节哀，想必令尊令堂在天之灵，必不想姑娘太过伤心。”
“掌门师兄吝的啰嗦，小姑娘我问你，你家中可有为你订立婚约，你可有心仪的男子在世？”小胡子长老直愣愣的插嘴。
“恒文师弟，休得莽撞。”
“父母在世时并未听闻订立婚约之事，应当是没有的，至于心仪的男子还不曾有。”
如意如实回答，心中也摸不透这几位大人物到底想问什么。
“你看，我果然没看错人，这下真捡到宝了。怪不得连皇帝老儿都”
“恒佳，休得妄言，当着姑娘的面，越发没规矩。”
独臂恒佳忍不住插了一句，想到自己为日月山庄办了大功一件，甚为开怀。
至于被自己师兄斥责了什么算了，不重要。
“敢问掌门，可是有疑义？”如意心中起疑，面上却不敢表露的太明显。
他们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掌门转向宋如意时，换上他人畜无害的好人表情。
说道：“姑娘误会了，是在下和咱们整个日月山庄有求于姑娘。”
她想，这些修仙大长老们个个有移山填海的本事，到底有什么难题是需要求助一个凡女的？
“掌门请讲，只要如意能做到，一定回报各位的恩情。”
听到宋如意答应的痛快，几个大男人欢欣雀跃。
小胡子长老摩拳擦掌，越众而出，说道：
“那就太好了，元执仙君想必你已经见过了，不论是修为、样貌，还是品行那都是一等一的男人。
你给他生个孩子行吗？”
恒文长老语不惊人死不休，眼神纯澈带着隐隐的期待看着宋如意。
宋如意石化当场，生孩子？
不会听错了吧。
“恒文你个臭小子，你给我滚出去，还有恒佳都走，走，多余叫你们来。”掌门腾一下子站起来，连轰到推把二人赶了出去。
回身看到还在愣神的宋如意，有些尴尬，于是安慰道：
“恒文言语无状，吓坏了姑娘，请姑娘见谅。”
“不如我来说吧。”光头恒乐接棒。
“我师弟冒犯姑娘的确不该，但他说的意思就是今天找你来的原因。我们调查过姑娘，身世的确可怜，只是姑娘不想想往后的打算吗？
姑娘正当妙龄，且这般好颜色，又没有亲故在旁，不管在哪里生活都会很危险。
我们日月山庄愿意照顾姑娘一生，必不会让姑娘受委屈，只是我们也需要姑娘的帮助，还请姑娘成全。”
久不说话的光头，倒是能说会道，把如意的处境分析的头头是道，出路也给她铺好，一个无依无靠的凡女不可能不动心。
此刻，宋如意的脑子里说是五雷轰顶也不为过，她瞬间想到昨天的无妄之灾，猛然间才意识到，掌门几人并不是开玩笑。
“敢问掌门，元执仙君天人之姿想找心仪之人成亲生子为何偏偏落到我的头上？我来自民间，身无所长，就算如意有些姿色，可下灵界美貌的仙子多如牛毛，如意蒲柳之姿恐怕不能胜任。”
她强迫自己冷静，不愿意被人拿捏。
“姑娘莫要妄自菲薄，的确如姑娘所说，姣好的样貌的确不难找。可这几百年来，能让仙君接受的唯姑娘一人而已。
仙君如今已有两千八百余岁，还有不到两百年就会飞升大道。
到时整个下灵界的安危将需要一位有齐家血脉的孩子来接替仙君守护祖云山结界的任务。
仙君飞升之时若还未有仙胎，整个下灵界将会面临难以预料的变数。
姑娘明白吗？”
她不明白，或许会很严重，很困难，可这不关她的事。
“我只是一介凡人，这样的重担，我恐怕”她还是觉得这件事太过荒唐，本能的拒绝。
“姑娘莫慌，我们并没有为难姑娘的意思。现在说仙胎还言时过早。
只是希望姑娘能常伴在仙君身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如果仙君无意，我等愿随姑娘心意，绝不纠缠。”
宋如意恍恍惚惚的走出一言堂，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回梨风院。
给仙君生孩子？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如意走后，恒乐把玩着扇子走到掌门身侧，问道：“掌门师兄如何看？”
“姑娘家一时难以接受也是常理，盼着仙君能早日开窍，也不好让一姑娘太过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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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去了，叫我好等。”一袭黄衫衣裙的宛桃，站在梨风院廊下，许是等得不耐烦脚下正踢着什么。
此时发现宋如意，脚步轻快地跑了过来。
“宛桃师姐？”昨天晚上几人已经交换过姓名。
看到宛桃来这，宋如意很意外，算起来两人并不算熟。
宋如意笑着回应：“宛桃师姐找我有事？”
“我来是要告诉你，那天为难你的两个女修已经送回各自的门派了，而且永不可踏入日月山庄的范围。真是便宜她们了。
她们美其名曰说是来日月山庄交流道法，其实都是打的我师父的主意。真是下作。”
她虽与宋如意不熟，但宋如意关照过师父，这份恩情她会记得。
“多谢宛桃师姐。”
宛桃看得出如意神情似有倦意。她来之前已经了解了宋如意的身世，心里不免感慨。
凡人体弱，时常病痛缠身，想她年纪那么小却遭此大难，心中不忍。
宋如意引着宛桃往正厅里走，两个人随意聊着什么。
一个温柔浅笑，一个手舞足蹈，不时两人笑作一团，远远望去，一黄一绿，当真是世间最好的颜色。
“宛桃师姐，元执仙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从一言堂出来就想找人问了，宛桃则是最佳人选。
“师父啊，他是这个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神。”
宛桃直白的夸赞并不让人意外，那种打从心底的尊敬，崇拜是骗不了人的。
齐云里来到祖云山上时已有八百余岁，拿现在的眼光看也就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每一任齐家人在陨落之前都要留下自己的血脉来承继守护结界的任务。
如此传承了上万年，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
一个就是齐遇，一个是上一任的圆道仙君。
齐遇当年只守了祖云山五百年就生下齐云里，之后带着孩子返回上灵界修行。
祖云山换成了圆道仙君坐阵，但是不到一千年就陨落了，且没有留下子嗣。
整个日月山庄上下惶惶不可终日。
当时的掌门叫陆严，修为已至金丹中期。
他是个非常严谨且胸有丘壑之人，带领着山庄上下按部就班修习术法，参悟天道，帮助凡间降妖除魔，做了很多好事。
虽说那三百年众人心中难免担忧，但也没出过毁天灭地的大事。
直到有一天清晨，祖云山上出现一位少年。
他腾空而立，手中法诀熟练且迅速，掌心红光大炙，众人心中大定。
没想到等了三百年，这一任齐家守护人竟然是拥有劫印的天选之子，这个少年就是齐云里。
据说万年前齐家有一位叫齐进的先祖，他来到祖云山上时也是手握劫印，等到应劫之日就是飞升大道，成仙成神之时。
而不是每一位守护人都有劫印，只有天资上乘，得天道看重的人才会有。
迄今为止齐云里就是继齐进先祖之后第二位拥有劫印之人。
当时日月山庄上下都沸腾了，总算没白等这三百年。
宛桃徐徐讲道：“那时候的下灵界万事万物铮铮向荣，有天资的弟子也凭自己的努力进步神速。
这一千多年过去了，下灵界的灵气愈加贫瘠匮乏，掌门如今一百五十多岁也才堪堪跨进金丹期，想想真是难过。”
宛桃的失落宋如意无法感同身受，凡人寿数有限，还要每天在生存线上担惊受怕。
修仙界则不同，不但可以修炼强大的仙术，寿数也远超凡人。
这对凡人来讲就是神仙的化身。
而元执仙君又是那个最特别的存在。
“那腾也师兄呢？”总觉得这位大师兄跟其他人很是不同。
“腾也与我们不同，他是妖身，来自蓬莱青鸟一族，偶然被师父捡回了祖云山，就收他为徒了。”
“说了这么多，你不要以为师父高高在上，不好相处，其实他脾气还是很好的。
虽然也骂我，但从来不曾责罚我。
他很少下山去外面，不闭关的时候就喜欢把玩他手腕上灰扑扑的石头手链。喜欢收集好看的晶石，我每次看到就觉得师父好像并不开心，好像很可怜。”
可怜？一个生来就是仙胎，法力高强受万人敬仰，前途无限的仙界大能会可怜吗？
宋如意持怀疑态度。
她引着宛桃进了屋，两人挨着坐在八仙桌旁，如意给宛桃倒了一杯茶。
“喝点茶吧。”
宛桃讲的口渴，并没有推辞。
“说来你刚才去哪里了？怎么去了那么久。”
“呃我去拜见掌门和众位长老，救命之恩不敢忘却。”
如意其实不想提，可宛桃是第一个对她表达出亲近的人。
“你见了掌门师兄，那他们有没有有没有跟你说我师父的事。”
“嗯。”她点了点头，也拿起自己面前的那杯茶，轻抿了一口。
“难怪，我就知道，只要是能接近师父的女子他们一个也不会放过。”
“你知道？”如意很惊讶这么私密的事，宛桃竟然也知道。
“当然知道啊，这又不是秘密，我就是这么被他们送进祖云山的。
不过，当时我还太小，师父就是我的长辈，我不敢有非分之想。
大了一些，师父就收我为徒了。
这么多年掌门师兄想塞人进祖云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师父连见都不肯，他们也不敢强逼。不过，有些大胆的女修觉得自己貌若天仙偷偷溜进了师父房间。
你猜怎么着？
直接被师父打出来，挂在山门前的桅杆上整整一个月。
直到气若游丝，半条命都没了，才准放下来。
自此后那些女修士才消停了些。”
她又接着说：“师父天人之姿，能与他相配的女子世间难寻。仙胎本就可遇不可求，知道掌门师兄是为了日月山庄的未来着想，可胡乱拉郎配就太过了，也难怪师父不喜。”
如意知道宛桃的话是事实。
她想到那次见到的元执仙君，的确如宛桃所言，天之骄子，灼灼其华。
也难怪会有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女修争着抢着接近他。
好在，从宛桃的话里，元执仙君对仙胎的诉求与掌门之间存在差异。
如意心里踏实不少，就怕元执仙君是个来者不拒的。
只要仙君是个理智且眼光奇高的人万不会看上自己这种凡间女子，掌门与长老们就不好怪罪。
如意暗暗松了口气，总算还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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