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盛怒
人心向背,她必须尽快想出办法扭转局势,若是让身份的猜想在众人心中扩大,一旦认定她身负神秘力量,那就不是死不死的问题了。
这盆脏水无论如何都得泼回去。
她从容上前,说道:“诸位,刚才何掌教所言,并未说明她看到我偷圣花,她只说有白光,很刺眼,既然刺眼,就不可能视物,也就是什么也没看见。”
“不是,我看到了你抱着盒子。”
“对,我是抱着盒子,那你看见我拿花了吗?那花长什么样子?”
“这?”何守心一时语塞,忽然她意识到这丫头在转移话题,于是义正严词的说道:“那白光你怎么解释?”
“那白光是这件法器所出。”宋如意手托发簪展示给大家看。
众人仔细看她手里的法器,窃窃私语。
“一根发簪居然有那么大的能量?”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是跟着仙君的人,有一两件厉害的法器也很正常。”
“对对对,这女子当真好命。”
九然一听不妙,说道:“我儿额间的花印被贼人夺走,你们日月山庄又怎么说。”
“九然真人这话就错了,令公子额间的花印本来就是虚影,何来夺走一说。倒是那圣花,除了你们关山派可还有其他人见过?如果有,可否请来一问。”
“此等至宝,岂能轻易让人窥伺?”
“既然没人见过,那我就有理由怀疑,这场闹剧完全是你们二人做局坑害日月山庄,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圣花。”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当场,相互递送眼神,都在暗暗评估这个猜想的可能性,若真是如此,恐怕这关山派就要步仙月派的后尘。
只一人悄悄靠近宋如意,对着她竖起大拇指,小声说道:“如意,好样的!”
宋如意回之以微笑。
恒夷往前走了两步,他双手抱拳,说道:“各位仙友,此事议到今时还是没有一个定论,我提议,由两家各出三名得力的弟子侦办此事,从圣花的下落开始查,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再给关山派和天下众人一个交代,九然真人,意下如何?”
“哼,不必了,日月山庄仗势欺人,结果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九然衣袖横摔,拉着何守心就要离开,但何守心不这么想。
她定定的看着某处,眼睛没有焦距,刚才被九然拽了一下,跌坐在地,她抬起头,泪痕尤在,手指着宋如意,恨不能吃起肉,啖其血。
“我以神魂起誓,宋如意绝非凡人,圣花之所以会不见,就是她使用邪术藏了起来,你们一个个枉做宗门魁首,却连一个妖女都认不出,今天,你们若不给个说话,我何守心便诅咒你们,道心生魔,修炼无望。”
面对这样毒辣的诅咒,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守心。”九然回身,把美人扶起,一句守心喊得情真意切,他握住晧腕,内力缓缓流进她的身体里,何守心的脸色好上许多。
这时,一个年长的道士激愤道:“何掌教说的不错,当日我们都看见了那诡异霸道的白光,贫道孤陋寡闻,从未见过这般恐怖的神力,为了让何掌教和诸位安心,不如给这位姑娘搜魂,若是她当真不是妖物,自然无碍,若真是有异,我们全都在这,定要铲除了这妖女,还何掌教一个清白。”
“对,对!”
“没错,搜魂以正视听。”
“搜魂,搜魂。”
一言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跟着附和,叫嚣,恒夷和恒乐却都露出了担忧的神情,尤其是恒乐,看宋如意的眼神,意味不明。
恒夷再次抱拳拱手,说道:“诸位想必知道这位姑娘的身份,她是元执仙君身边的人,如果是妖物,仙君又岂会不知,况且,搜魂伤及根本,若是有个一二差错,耽误了仙胎,又如何向天下人,向仙君交代。”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人群中似是有了分歧,这时,一个青衣,戴斗笠的男子上前,说道:“在下有一提议,此事焦灼已久,不如请仙君亲自定夺。”
“对,仙君是正道之光,让他搜魂,定不会徇私。”
本来九然已经不抱希望,准备空手而回了。
那圣花的确是他摆的空城计,他早年在别人那骗来的一朵金花,那时儿子痴傻,就把圣花种在他的神魂里,寻香楼里就是个空盒子。这些年,他谎称有天地至宝,为得就是创立一个门派,扩大自己的根基,广收弟子,光宗耀祖,走到今天都十分顺利。
直到他救了何守心,这个女人对他并非真心,她内心极有成算,总是有意无意说起圣花。当时与日月山庄的婚事将近,必须在移送日月山庄之前让圣花出现意外,这样就可以掩人耳目栽赃给别人,而何守心对元执仙君有旧仇,她成了最佳人选。
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谁料,会裹进来一个宋如意。
九然没见过元执仙君,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可如今箭已在弦上,想要退场已是不可能。
反正已经得罪了日月山庄,再得罪一个仙君又能怎么样,若这个女子真有古怪,那他和守心就是下灵界的大恩人。
圣花遗失他本就是受害者,再把曾可禅抓回来给西风冲喜,那么他在这宗门中的地位只会更高。
宋如意知道自己完了,打她杀她,她全都不怕,但她怕搜魂啊,尤其是被齐云里搜魂。
她乞求的眼神望着恒夷,恒夷看了一眼恒乐,接收到对方点头的意愿,说道:“子勤,请仙君。”
恒乐整场热闹都未参与,这是很少见的,刚才师兄征求他的意见,他看懂了宋如意眼中的求救,之所以点头,是他也对宋如意的身份有疑问。
仙君身份贵重,轻易损害不得,若是她身份有异,绝不适合留在祖云山。
那句‘请仙君’已经让宋如意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内心慌乱如麻,脑子却很清醒,若此时能有个人来杀了她,她谢她一辈子。
找人,找谁呢,齐云里很快就会来,本来自己偷跑出去就瞒不住他,如今还闯下大祸,她不信他还会护着她。
最后,她瞄上的依旧是何守心,两人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虽然不甘心,可也只有她了。
她一个箭步冲到何守心身上,把她摁倒在地,对着她就是拳脚相向,何守心反应不及,脸上立刻肿了起来。
很奇怪,两个女人打起来,却没有一个男人敢上前插手。
何守心开始猝不及防,很快调整过来,脚下一记旋踢,换宋如意被她压在身下。
她本来修为就不弱,又常年练武,力气比宋如意大很多,宋如意双臂胡乱挥舞,却被何守心轻易治住,一顿组合拳招呼上去,谁也不比谁好看。
宋如意忍着痛,双手双脚不停的挣扎,心里却急得不行,心想,这女人不知道拿簪子,拿武器,往心窝捅吗?自己白送机会给她,都不会用。
也许是何守心听到了宋如意的心声,她快速拔下发钗,直接往心脏处下手。
宋如意看着一闪而过的寒光,忽然很想长舒一口气,她闭上眼睛,等着这一世的解脱。
从门外射出一道金光打在了发钗上,何守心被气劲带着翻倒在一边,宋如意身上轻了,她睁开眼睛,坐在地上,正对门口。
大门无声自开,齐云里,踏风而来。
阳光在他身后织了一件斗篷,万千华彩自他而来,面目反而看不清。
宋如意眼底涌上热意,鼻子越发酸涩,情绪如决堤的江河,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倾泻而出,收复无望。
宋如意没法解释自己的委屈,她只知道自己完了。
他走进来,神情一如往常,并未在她身上停留,眼底的冷意,还是那么清雅绝俗,但宋如意知道,他生气了。
“此事,我已知晓,现在就给大家一个交代。”
只见他双指并拢,对着何守心飞出几道金光,在她四肢筋脉处各划开一个深可见骨的血口子,何守心撕声惨叫,大家被她的惨叫吓得一激灵,众人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把人挂在山门前桅杆上,不死不许放下。”
朱子勤很自觉,拖着仍在胡乱挣扎的何守心走了。
走时,她一直在重复一句话,“天道不公,你被妖女蒙蔽,枉为仙君,下灵界亡矣,亡矣。”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包括齐云里,他居高临下看着宋如意,没有动。
宋如意觉得自己怕了,她没见过这样的齐云里,冰冷,无情,仿佛一头猛兽,她成了他眼中的食物。
他行了两步,蹲在宋如意身前,她不自觉地后仰,想要拉开与他的距离,看着那只逐渐靠近她头的手,劫印覆在掌心艳绝似火,如魔咒般越靠越近,宋如意大叫一声,“不要!”回身就逃。
齐云里预判了她的动作,一下把人抓到眼前,两个人额头挨着额头,仅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不要什么?不要搜魂,还是不要死。”
那语调细密,柔软,最是忘情,在宋如意听来,却是寒意潇潇。
忽然,场景变化,已经不是在一言堂,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齐云里施展灵力,宋如意被吊在半空,下面就是万丈悬崖。
两个人都藏着滔天的情绪,互看彼此,却谁都不开口。
杂乱的脚步声接踵而至,恒文一马当先,看到此情此景,惊声道:“仙君不可!”
齐云里单臂一挥,赶上来的人群顷刻全倒,恒文眼看着宋如意,坠入悬崖。
一切都结束了,山岚野风吹得衣襟猎猎作响,她历经十世从未这般轻松过。
以后她便可以乘风踏月,寻遍世间温情,她可以携酒会知己,品茗论道,或者抢一个俊俏郎君做压寨丈夫,过自己的小日子。
她可以做很多很多事,多到根本想不起还有一个人叫齐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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