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婢女
齐云里心里有气,也不管身后的人有多踉跄难行,一味大步朝前,生拉硬拽拖到了祖云山。
经过灵泉池他忽而脚步顿住,回身看向宋如意,吓得她转身就跑,谁料,齐云里更快,一把抱起,把人扔进水里。
就像被扔进去一个深水炸弹,池水四溢,水花漫天撒下,两个人都湿了。
宋如意挣扎着站起,被水呛得连咳好几声,心头怒火烧得她再无顾忌,吼道:“你发什么疯?”
“他有没有碰你?”
宋如意难以置信她听到的话,她横眉怒目,又找不到地方发泄,于是,弯腰撩起一捧水,浇在了齐云里的头脸上。
一下又一下,很多下,直到把某人浇醒为止。
那人眉毛都没动一下,任她发泄胡闹,直至停止,眼神也未躲避一分,却免不了内里一阵阵刺心的疼。
宋如意不想再跟他僵持下去,她从另一边出了水池,水渍随着她的轨迹蜿蜒了一路,可还没走去后山,齐云里已经追上,打横抱起,直奔谈风院。
白婳正在谈风院门口等齐云里,因为她买了甜茶回来,却找不到宋如意,她心里着急,怕有什么事情发生。
结果就看见湿哒哒的两个人从她面前经过。
白婳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担心得多余了,于是,拎着甜茶唱着小曲离开了。
进了房间,径直把人扔在床上,宋如意仿佛跳进了火坑一般,挣扎着要起,那人直接一个灵气罩,再不管宋如意如何叫骂,转身离开。
这个灵气罩即便是她落崖之前也没能力打开,更不要说现在身体尚在恢复期,不知道齐云里去了哪里,她只想确定昭岚君伤的怎么样,可有行动能力?可有丹药吃?
他冒险赶过来,却连累他重伤,若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她一定慎之又慎,再做决定。
可天底下没有后悔药吃。
齐云里疯了,他不光想要她的命,还想要圈禁她,折磨她。
如果当初她死在了悬崖之下,一切都会完美结局,这些都不会发生。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折腾了一晚上,她身心俱疲,床榻已经被她浸透,她歪在枕头上,想着心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齐云里进来的时候,一身清爽,穿着整洁的里衣,头发披散着,身上少了几分冷狞,多了几分温和。
他扬手挥散灵气罩,床上的女子睡得并不安稳,她眉头蹙着,湿发已经散开,发丝沾着脸颊。
手上五指紧握,似乎想要抓紧什么,齐云里把手递过去,才碰上就被她抓紧。
她的手很凉,脸上有些潮红,本想叫她去沐浴,此时看她累极,只好放弃,用内力帮她烘干。
床榻并不宽大,齐云里躺下一条手臂还在床沿外侧,他往里侧挤了挤,宋如意睡得沉,并未察觉。
俩人面对面,躺在一张床上,鼻息相闻,连对方有几根睫毛都数得出来,他忽然觉得自己不那么气了。
看着她的脸,想起从认识到现在他们之间的相处,走过的每一步都像是安排好的,就在他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时,才发现她是落河,可那时自己早已情根深种,覆水难收。
但她早已计划好了一切,那场别有用心的生辰烟火都是为了把齐遇引来,再支开他,这样她就能带着圣花和那个昭岚君厮守终生。
恨吗?当然恨,恨她绝情寡意,恨她从未将他半分情意看在眼里,恨天地不仁,给了他温情和爱,到头来却是一场幻觉。
可他还是没有办法把这宋如意和落河看成一个人,只要她还是宋如意,他就可以一直留她在身边。
就像现在这样,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他把人揽进怀里,下巴贴着她的额头,一起沉沉睡去。
宋如意醒过来的时候,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来。
天光大亮,齐云里抱着她还在沉睡,他呼吸清晰绵长,嘴角有青紫,左侧肩膀上白色里衣印出血迹。
宋如意才记起了昨晚上发生的一切,她猛然坐起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齐云里动了,他的手先按住肩膀上的伤口,紧着眉头坐了起来,才睁开眼就看着宋如意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宋如意抓着被子挡在身前,齐云里朝她伸出手去想帮她理一理她鸡窝一样的头发,可她像只受惊的兔子,满身戒备,好像随时准备奋起咬人。
内心一阵苦笑,她真的很擅长往他心口上捅刀子。
他下榻穿鞋,背着宋如意说道:“何须害怕成这样,若我能有你一半狠心,你早就是我的了。”
宋如意眼睛下垂,像是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但她不敢动,眼神跟着他换下沾血的里衣,露出结实的腰背。
宋如意避开眼神,又不经意间撇了一眼他受伤的肩膀,伤口很深,隐隐有黑气漂浮在上,边缘皮肉有些翻卷,他撒了一些药上去,也不包扎,直接穿上新的里衣。
就在他穿戴妥当,就要离开时,听到他说话,“以后你就在谈风院侍候,我的起居生活都交给你打理,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这个院子,弄脏的被褥,衣服都要手洗,地板要擦三遍,在我回来之前把床榻收拾干净。”
说完甩袖离开,只剩宋如意呆愣当场。
什么意思,不能离开,在这做他的婢女吗?
手洗被褥,擦地板,不是他一个法术就能搞定的事吗?
简直是小人行径,幼稚,无聊。
宋如意在心里腹诽,直到听不到外面一丝动静才下了床榻,她先摸到门边,确定没人一路疾行至院门口,手刚搭上木门就被一记阵法波纹弹了回来。
宋如意不信邪,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她连院门都迈不出去。
这可怎么办,齐云里现在想着法折磨她,若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有更多的苦头等着,得自救才行。
她走到墙边,院墙大概一丈多高,手边也没有梯子之类的工具,她站在紫藤花架底下好一会儿,最后踩在石桌上,爬了上去。
架子很高,不过很结实,一直延伸到墙边,她颤颤巍巍地走在上面,不敢看地面,很多花被她踩烂,明明不远的距离却被她走出一身的汗。
就在她马上要接近墙头的时候,同样的阵法波纹毫不留情地把她震了下来,这么高的距离若是摔下去,断腿都是轻的。
好在她运气好,不但没断腿,还被急匆匆赶来的某人接住。
宋如意一看是齐云里,赶紧从他身上下来,说道:“我要出去!”
“不行!”
齐云里想都没想就拒绝,转身往正殿走去,宋如意追上来,企图跟他讲道理。
“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行动,我不是你的婢女。”
“你确实不是我的婢女,你来这里是因为日月山庄救你在先,你的任务是尽快诞下仙胎,怎么?做婢女委屈了你,还是你更想给我生孩子?”
宋如意没想到,他竟然理直气壮地拿生孩子威胁她,纵使心里再不甘,也不得不忍下,若继续在这件事情上强硬,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她退至门边,半边身子隐在门后,只露出一个脑袋,好像只要离齐云里足够远,就可以逃离这个可怕的设定。
她不敢直面他的眼神,小声地表明立场,“我不会给你生孩子。”
“这可由不得你!”
宋如意听后立马窜出来,质问道:“齐云里,你是不是疯了,你以前不这样。”
“我以前什么样?你很了解我吗?你在乎过我的感受吗?你阳寿未尽就敢跟着他进冥界,我看你才是疯了。”
这些话刚好踩在了宋如意的痛点上,追问道:“昭岚君他怎么样了?他伤的重不重?”
“他死了!”
“我不信!”
“哼,别指望任何人能救你出去,我不答应,谁来我杀谁。”
齐云里进了内室开始脱衣服,见她迟迟没有动静,开口道:“进来!给我上药。”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宋如意乖乖进来,他背对她坐下,才刚换过的里衣已经被鲜血浸透,她很快想到,定是接住她的那一刻撕裂了伤口。
她不情不愿地走到跟前,拿着巾帕擦拭多余的血迹,动作生硬别扭,倒还算仔细。
齐云里看着她一言不发,拿起桌上的药瓶递了出去,宋如意接过,把药撒在伤口上,能感觉到他瞬间肌肉变得紧绷,宋如意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他的神色,想来是很疼的。
昭岚君生活在冥界身上有很重的阴气,他的剑也是,齐云里的伤口如此严重,就是因为阴气沁入血脉的缘故,没有那么容易愈合。
宋如意拿出干净的棉布从右侧的腋下,缠至左侧伤口上。
她的身量中等,偏瘦,手臂的长度不够,每次绕到齐云里的腋下,总要贴近他的胸口,很费力的绕回来。
本来很快能完成的任务,生生逼出了她一身汗,呼吸都加快了。
他肌肉紧实,骨架匀称,阳刚之气分外惑人,用白婳的话讲,这样的男人哪怕只能尝一次,死了也值了。
宋如意不敢细品白婳的那些露骨之言,她承认齐云里的确具备女人对男人的所有想象,可她对他没有邪念。
在她印象里他始终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齐云里同样发觉了她的变化,其实,如此暧昧的接触,他同样脸红心跳,心猿意马。
但他不想让她以为他趁人之危,虽然他很想这么做。
缠好了伤口便是穿衣,都忙完之后,她把弄脏的被褥撤下去,按照齐云里的指示找到了新的,重新换上。
她站在一边,很轻的问道:“你需不需要喝药?”
“不用了,你出去吧。”
宋如意没有坚持,抱着脏的被褥出去找水,找木盆。
齐云里躺下,耳边是她搓洗被单的声音,忽然间,他很难过。
从小到大,他从没想过自己想要什么,也从没得到过任何东西,宋如意是他唯一认真,坚定地想要争取的感情。
但她是落河,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齐遇找不到落河的踪迹,很快就会回来,若他发现落河就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宋如意不会有第二条出路。
等待她的就是在应劫之日,以神魂血肉献祭天地,这样他就可以活下来,活在没有她的世界里。
注定是你死我活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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