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开始放假,今天晚上不上晚自习。齐霁下班过来接叶清浅的时候,便看见她红彤彤的双眼了。
“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齐霁原本带笑的眼眸瞬间就变得锐利起来了。他松开安全带倾身趴在叶清浅身边,摸着她脸颊,心疼地看着她,“发生什么事情了?”
被齐霁温柔的嗓音熨帖后,叶清浅在学校中佯装的坚强瞬间便全盘决堤,她搂住齐霁的肩膀,眼泪就不间断地流出来。
在她断断续续的哭声中,齐霁也听出了事情的原委。他轻抚着叶清浅的眉眼,锐利的眸子中透露着一丝狠厉。
这件事情先不说谁对谁错,他们欺负叶清浅就是不行。在他眼中叶清浅就是他的宝贝,至于朱宇辰什么的,管他死活去。
“好了,不哭了,我们不想那些烦心事了,开心点,哥带你吃好吃的去。”齐霁两手轻轻地捏着叶清浅的脸颊,笑看着她、诱惑着她。见她脸上依然没有笑容,齐霁抿着唇想了想又笑着开口:“嗯,那再来一杯珍珠奶茶。”
他边说边观察着叶清浅的表情,顿了顿又笑着说:“那要不然来两杯珍珠奶茶好了。”
叶清浅被齐霁的表情一下就逗笑了,郁结的心情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原本被阻隔在外面的灿烂阳光,透过这道撕裂的口子照射进来。口子越来越大,阳光越来越强,也越来越明亮。
她看着齐霁,裂开嘴角笑起来了,“好,我想吃干锅蹄花排骨。”
“出息……”齐霁笑着捏了捏叶清浅的鼻尖,坐直身体看向外面,“那我们就出发去吃干锅啦!”
那天晚上叶清浅真的是化悲伤为食欲。她一个人喝了两杯珍珠奶茶,两人合力吃了一份大份的蹄花排骨,吃完后又在干锅中涮了菜,实在是已经吃到嗓子眼了,叶清浅才停下手中的筷子,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吃得真饱啊!”
齐霁在对面一脸宠溺地递着纸巾,“这下心底有没有舒服一些?”
叶清浅接纸巾的手突然一僵,然后抬眸看着他,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以为他想要说上自己两句,或者是想要劝一劝自己。但却没想到齐霁接下来的话,一下又戳中了她心底最最柔软的地方。
“舒服了就好!用别人的事情来委屈自己是最傻的行为。”齐霁买完单,拉起叶清浅的手,慢慢地朝门口走去,边走边笑着侧脸看她,“我女朋友这么聪明,以后别做这样的傻事儿了啊!”
叶清浅抬眸小心翼翼地看着齐霁的表情,欲言又止开口:“你,不说我吗?”
齐霁奇怪地看着她反问,“说你什么?”
这句话把叶清浅都问住了,是啊,说她什么呢?她绞尽脑汁地回想再回想,“说我,见死不救、心肠冷硬、白眼狼!”
齐霁拉着她停了下来,目光严肃地看着她,“这话从何说起啊?第一,他这不是还没到见死不救的地步吗;第二,你这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这要是也叫心肠冷硬的话,那我便不知道什么叫软心肠了;第三,什么叫白眼狼呢?那是父母辛辛苦苦付出了一辈子,到头来儿女不闻不问,这才叫白眼狼。”
他边说边捋着叶清浅的头发,语气坚定又含着温柔开口:“这三个词语并不适合你,你在跌跌撞撞、孤孤单单中长这么大,你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因此对于你妈妈说的那些话,不要记在心上。至于她说的那些威胁的话,更不用记在心上。”
齐霁抱住叶清浅,把她密密地护在自己怀中,“若是能被她的那些话威胁到,说明还不了解你的为人,那么这样的人,我们也没有必要在乎,没有必要理会。你妈妈的那些话,你就只听一听就行了。这一生,我只希望你开心快乐,只做你愿意做的事情,让你为难、让你难过、让你不情不愿的事情,你不想做那便不做。”
轻轻地拍着叶清浅的脊背,齐霁看着眼前的霓虹灯彩,心底异常平静理智。人生短短几十年,在不影响别人的前提下,我们可以任性一些,做自认为开心有意义的事情,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这样子自己的幸福感就会更加强烈一些。
叶清浅跟齐霁没有因为雷明洁的电话而改变行程,两人第二天一早收拾了东西就回了豆村。
虽然叶清浅把雷明洁的话不当一回事,但是心底还是有了阴影,回豆村的一路上,都时不时地看着手机。
齐霁见状直接就收了她的手机,装进自己的口袋里,笑着按开安全带,又帮着叶清浅解开安全带,“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我们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先下了车,绕到副驾驶那边,拉起叶清浅的手笑着走在春光明媚的田间小道上,“再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身后还有一群喜欢你,爱护你的家人呢?”齐霁跟她拉开一点距离,半弯着腰笑着用手轻轻弹着她的耳垂,“所以别想太多了,除非你现在真的放不下他,想过去看看,要不然就别想太多了。”
“我,我也没有不想管,就是,就是我就有些气她说我的那些话。我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能那么狠心,去伤害我的名声。我就是想知道,我到底在她的心里到底是占据了怎样的位置,或者她心底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女儿。她心底若是对我还有那么一丝的在乎,那所有的前尘旧事,我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她依然是生我给了我生命的母亲,该给予的爱该承担的责任,我都不会袖手旁观。”
叶清浅看着远处的一片粉红,在微风的吹拂下一片片舞动着,而她的心也跟着这些粉红色的花瓣一样,来回飘荡、起起伏伏,“若是她依然狠心地想要在学校,还有你们家人面前诋毁我,那么我也该清醒了,不该再期盼着不属于我的母爱了。”
齐霁看着她,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用这种方式无声地陪伴着她。
两人先给奶奶上了坟,然后便在小道上迎着凉爽的春风,赏着难得一见的美景,感受着慢节奏的生活。
老家长时间没回了,灰尘又是厚厚的一层,光是打扫卫生一整天的时间都不够用。两人只是开了锁在家里转了一圈,看了看房前屋后的建筑与花花草草,便又锁了门。
这座老屋,叶清浅觉得自己以后再住进来的几率很低。但是只要老屋还在,她就觉得似乎根还在,不管自己在外面怎么打拼、怎么漂泊,老屋就像是被拽在手中的风筝线绳一样,让她不至于像无根的浮萍一样,居无定所、四处漂泊。
现在的老屋对于她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座老房子了。她是叶清浅的童年,是她曾经的幸福时光,是她的念想,是她的回忆。
每当心情不好,烦躁郁闷的时候,她可以抽空回来看看。看着这房子的一桌一椅,看着房前屋后的一草一木,都能让她想起跟奶奶在一起时的幸福快乐。
每一回回来,她的心情都特别放松,特别舒适。这里可以治愈她,也可以净化她浮躁不安的心。
中午两人是在村中心街的饭店里吃的。
这些年人们的生活水平都慢慢提高了,豆村虽然不算大,但是也有了超市,有了饭店,有了水果店跟各种熟食店。
村子里的人不想做饭了,或者是忙的没时间做饭时,都会来饭店里吃个饭,或者打包好带回家。
今天阳光明媚,两人要了两碗油泼面,又要了两个家常小菜,坐在饭店门口的位置,边聊天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就在两人吃饭吃了一半的时候,马路南边走过来了一对父子。父亲已经老迈,拄着拐杖,在同样已经年老的儿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着。
两人走得很慢,但是脸上却都洋溢着笑容。父亲走了一会儿走累了,儿子便将随身携带的折叠凳子放在马路边儿上,让父亲坐着休息。
路上行人不算多、老父亲坐在路边,抬着浑浊却又含着笑意渴望的眼睛看向马路的尽头。
儿子从随身携带的塑料袋里拿出水杯,拧开盖子,递到了老父亲嘴边。老父亲喝了两口,又仰头将水杯推给儿子,“你喝,你也喝。”
儿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将水杯盖拧紧,放进塑料袋里的同时又拿出来了一块面包递给老父亲。老父亲撕了一块儿,放进已经因为没有牙齿,而变得干瘪的嘴里。
路上遇到了熟人,上前过来跟他们打招呼,“叔,今天咋出来了呢?”
“天气好,转转,转转。”老父亲开心地看着来人,指了指远处。因为缺牙,说话口齿也不清晰,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开心。
他儿子也开心地看着邻居笑着解释,“我爸今天想去看看他的老战友,两人用电话联系好了,在火神庙那儿见见面、叙个旧。”
“是是,今儿个天气也好,叔就是要多出来走走。”邻居跟看儿子说完,又笑着看向老人,笑着逗着老人,“叔你说是不是,趁着天好出来多走走,身体也舒服了,胃口也就好了。”
“嗯嗯,是哩是哩!”
老人休息够了,又在儿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了。
这一段小插曲在乡下随处可见,叶清浅却全程看着,一直目送着这一对儿父子,直到他们拐了弯,再也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她抬眸看向齐霁,见齐霁也正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叶清浅看了他两秒,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垂下了眼眸,默默吃着自己碗里的面条。
只是吃了两口后,还是没有忍住,抬眸看向齐霁,“你,现在跟你爸关系缓和了没有啊?”
这件事情她好久都没有问过了,甚至有一段时间都忘记这件事情了。但是今天看见这对父子,她突然就想起来了,就想问问他跟齐民轩之间的关系。
齐霁笑着夹了一筷子的牛肉放在叶清浅碗中,目光亮晶晶地看着她,笑着调侃,“看着你刚才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就知道你心里憋不住话,忍不住的。”
叶清浅瞪着无辜兮兮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齐霁。她怎么就觉得齐霁现在已经把她看得透透了,把她的心思揣摩的比她自己都透。
见叶清浅这跟小浅受了委屈一样的表情,齐霁真的是觉得她太可爱了,恨不得现在就伸手搓搓她的脸,揉揉她的头发,“最近比之前好多了。”
“哦。”叶清浅点了点头,不经意又开口问着,“怎么个好法呀?”
齐霁想了两秒,给出了一个比较贴切的解释,“就是现在能坐在一起,喝着茶并且不带任何厌烦情绪地说上两句话了。”
叶清浅笑了笑没有再说话,现在能平静地说上几句话已经很不错了。
有些事情不能急,有些心结也会一点一滴地解开,这都有一个过程。现在这样已经是一个好的开端了,就像是在大海中已经偏离了航道的航船一样,现在已经把它引入了正确的航道上,只要顺着正确的航道一步步走下去,总有会到达目的地的一天。
也许在不久的以后,又或许在他们都老了的时候,齐霁跟齐民轩的关系,也会像刚才那一对儿父子一样,相处融洽尊敬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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