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时光荏苒,这一年多吴羡之少有出门,绝大多数时间都遵从恩师道玄的嘱托,潜心修行。
这一日他正独坐闭关通天峰悟道洞,忽感紫府震荡,一道灵光乍现,竟是隐有突破之意,吴羡之赶紧定住心神,感悟突破。
玉清第九层乃是通过运转太极真元,铸就太极玄清道体,再借助强化铸就的道体,循序渐进凝聚三花聚顶之境界。但是因个人机缘不同,许多人穷极一生也难达成,而这一步又恰好是突破上清境的关键。
此刻吴羡之运转真元,体内三花之力不断产生,同时以精气神三花铸上丹田逐渐形成紫府,
“轰隆!”
只听识海内一阵轰鸣,吴羡之顺利突破。其实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经初窥上清,今日冲关成功更是彻底巩固修为,进入上清境,踏足青云门精英之列。
吴羡之天资绝尘,在修行之道拥有超乎寻常的天赋悟性,正因如此当初云游在外的道玄真人才会将他带回宗门收为亲传。初入青云门时,怀揣着仙侠梦的吴羡之修行还颇为积极,可在发现自己进步神速后,便起了贪玩逸乐的心思,入门十年断断续续的研修功法,如今也算小有所成。
凝神调息后,取下腰间酒葫痛饮一口,这才起身朝洞外走去。刚出洞口,那黑色玄猫便凑上前来,绕着吴羡之的脚踝来回摩蹭,然后‘喵喵喵’的叫着,好似在抱怨吴羡之将自己丢下那么久。
后山悟道洞内本就不让其他生灵随意进入,为的是防止本门弟子在突破时遭外物干扰,功亏一篑。吴羡之低下身子抚摸它的肚皮,然后笑着说道:“小黑,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黑色玄猫闻言,噌的一下跃上吴羡之肩头,一人一猫朝着通天峰玉清殿走去。
一路上不断有师兄路过,都笑着与他打招呼,吴羡之亦是笑颜回复。他是整个通天峰最小的弟子,掌门道玄在他之前已有数十年没有收过亲传弟子。不过吴羡之本就洒脱不羁,随性淡然,对这些辈分规矩看的也不是太重,所以在外人看来,倒显得他性子冷漠,缺乏热情。
沿着后山小路一路前行,走下虹桥,来到潭边,一条宽敞石阶,从水潭边向上直通到玉清殿大门。潭水碧绿,清宁如镜,人影山影清晰可见。
此处便是碧水潭,只见谭边躺着一只上古异兽,高逾五丈,龙首狮身,遍身鳞甲,巨目大嘴,两根锋利獠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面貌狰狞,望之生畏。正是青云门镇山灵兽‘水麒麟’,平日门中无论弟子师尊皆称呼其为‘灵尊’。
此刻水麒麟正悠闲的躺在池边空地,打着哈欠,懒洋洋地把头伏下,晒着太阳,准备入睡。
吴羡之见状,上前两步,摸了摸它的脑袋,肩头的黑色玄猫却发出‘嘶嘶嘶’的叫声,显然是没有忘记当年挑衅水麒麟,被它用水柱击飞的大仇。
“大块头,你的日子可真悠闲啊。”吴羡之的手轻轻掠过厚实的鳞甲,水麒麟似有所感,睁开铜铃般的大眼盯着他,发出阵阵低吟,好似在说些什么。
吴羡之使出‘通灵术’,而后摘下腰间酒葫拧开木塞,水麒麟见状,忙侧过脑袋张开大嘴开怀畅饮,只数息佳酿便已见底。
吴羡之晃了晃酒葫向它示意,又开口道:“如何,我这‘神仙醉’口感不错吧。”
说起自己这件酿酒仙葫‘神仙醉’,吴羡之甚是自豪,早年间在青云山脉游玩,偶然得了这只天地灵物紫金葫芦,若是其他人定然是用之炼制法宝,可吴羡之却将门中珍藏的丙火和乙木两种精华炼入其中,酿出的酒至阳至纯,长期饮用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不过因为此事他也被门中长辈批评了一顿,说他暴殄天物,着实可恶。
水麒麟闻言,砸了咂嘴,随后呼出一口长气,吹的吴羡之双目难睁,再之后它便躺下身子,开始闭目养神。
见它此番行径,吴羡之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犹记得当初踏入青云门,也是在这方碧水潭,水麒麟初次发现自己,似乎起了玩心,同样是用鼻息吹拂他,不过吴羡之当时身材矮小,这一吹就在地上连翻几个跟头,同行的弟子刚将他扶起,他不惊反喜的朝水麒麟抱去,此后一人一兽便成了玩伴。
见水麒麟已经休息,吴羡之也不做打扰,转身踏上石阶朝上方玉清殿走去。玄猫被刚才的鼻息吹落肩头,狠狠地看了两眼那只怪物,然后紧跟吴羡之的脚步而去。
作为青云门通天峰主殿,玉清殿的规模极其宏大,数十根红大红色石柱撑着栋梁,殿顶做黄色琉璃,阳光照下,耀人眼目,一片辉煌。殿顶中央,高耸如塔尖,碧玉圆环做宝塔形状,从大到小,从下往上连行三十六层,尖端黄石,晶莹通透;檐向八方,飞越而出,东、南、西、北四面雕金龙戏珠,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四面雕彩凤飞舞,金龙彩凤口中俱衔琉璃风铃,随风飘荡,发出清脆声音,更加增添了几分仙意。
与守门弟子打过招呼,吴羡之来到殿内,发现除了师父道玄真人,还有龙首峰苍松师叔和大竹峰田师叔以及风回峰曾师叔赫然在列。除此之外,尚有一僧人打扮的老者居于客座。
几人似乎正在谈论着什么,语气颇为激烈,见吴羡之出现,这才停止争论。
“弟子吴羡之拜见师父,拜见三位师叔。”他上前两步俯身作揖,语气谦和的说道。
道玄真人见他气息沉稳,紫府微光乍现,眼前一亮,继而捋着胡须笑道:“起来吧。羡之啊,这位乃是天音寺的普智大师,快来见过。”
吴羡之闻言,扫了眼那老僧,只见他脸上皱纹横生,披着一件破旧袈裟,不修边幅显得有些邋遢。手中持着一串碧玉念珠,竟是晶莹剔透,耀人眼目,发出淡淡青光。奇怪的是,在十几颗大小一致,光洁剔透的青玉念珠中,偏偏还夹杂着一颗非玉非石、颜色深紫、暗淡无光的圆珠。
“青云门弟子吴羡之,见过普智大师。”他朗声问候。
老僧闻言,点头示意。随后看向吴羡之略作观察,忽而目光一震,眼神中流露出欣赏之意,面色慈祥的说道:“这位小友天资卓绝,仪表大方。道玄真人,小僧可真羡慕你啊!”
“哈哈哈,普智大师说笑了,天音寺青年才俊更是非凡啊!”道玄谦逊有度,随后又看向吴羡之道:“你来此所为何事?”
吴羡之目视众人,神定自若道:“启禀师父,弟子打算出山历练几年,顺便找寻一件趁手的法宝,请师傅恩准。”
道玄闻言,略作思考,随后沉声道:“嗯,理应如此。十年前你踏入玉清四层尚且年幼,便没有许你下山,如今时机倒是合适。”
吴羡之俯身道:“多谢师尊!”
“羡之啊,首次下山当谨慎行事,不可太过张扬!更不可堕了我青云门的威名!”一旁的苍松严词厉色道。
“确实如此,特别是你那玩世不恭的态度,一定要收一收!”另一边的田不易闻言点头赞同,又接着说道:“另外,既然你要下山了。就抽空去趟大竹峰看看灵儿,这小丫头天天吵着要见你。”
“晚辈谨遵各位师叔所言。”又见一旁的曾叔常似乎有话要说,他便开口问道:“曾师叔,不知曾师弟最近如何?我也有好些时日未曾见到他了。”
曾叔常的儿子名曰曾书书,自小机智聪明,性格肆意潇洒,这点倒是与吴羡之颇为相似,加之他天性活泼,喜欢各种奇闻异事,吴羡之少时出行游玩总会带着他一起。就这样一来二去,青云门各脉总能看到这一大二小四处玩闹的身影。
“我关了他的禁闭!”见众人略显疑惑,曾叔常指了指吴羡之又道:“还不是因为这臭小子整日就知道跟着你到处胡闹,不思进取!先关个几年让他收收心!”
吴羡之尴尬一笑,不再言语。见众人还有要事相商,便主动告辞,退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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