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陈玄在水潭之中炼化内力之时。
山的另外一边。
断崖绝壁之下的山谷之内。
一个老者蹒跚而行,行至一处断壁前面,微微张了张口,有些不太习惯似的开口说道。
“师父,弟子苏星河前来拜见。”
断崖之中寂静无声,旋即却有一道无形劲风袭来。
苏星河只觉晃眼之间,手上竟出现了一枚棋子。
那山崖洞窟中的神秘人竟可悄无声息的飞掷出这枚棋子,而且正好落在他的手中。
其力道之精准,速度之迅捷,堪称是神鬼莫测。
他心下骇然,急忙躬身行礼。
…………………………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山涧之中,只听着“砰”的一声惊雷炸响。
霎时间水浪翻涌,水花如雨。
淅淅沥沥的水珠飞扬四溅,好似让这山涧之中下起了倾盆大雨。
水滴落在山涧的青石上,发出一阵噼啪噼啪的声响。
待到那雨雾散去,却见一个男子虚立于那潭水之上。
漫散的水滴不时落下,在水面上溅起大片的涟漪。
那男子却纹丝不动,踏水而立。
或许是在这潭水之中泡了太久。
他豁然冲出水面,以至于外袍都掉在了水里,身上只剩下了一条黑色长裤。
依稀的晨光照耀在他身上的水滴上,使得他肩背腰腹的肌肉分外显眼。
他的身形并不算过分壮硕,但那犹如猎豹一般的腰肌,还是暴露了他身上那惊人的力量。
不等那人静心思索片刻,只听着岸边有人喊道。
“喂!姓陈的!”
“呼~~~”
虚立于水面上的陈玄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收势。
丁春秋近五六十年的功力,对于他而言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哪怕昨晚极力的炼化吸收了一部分,但充其量也仅仅炼化了百分之一。
毕竟这是一位江湖一流高手的毕生功力。
哪怕是陈玄想要完全吸收,也至少需要个把月的时间。
不过对于他而言。
只要找到了吸收的诀窍,花费个把月的时间,循序渐进的吸收这些内力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人生在世,贵在知足。
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心只求速成,反倒容易栽跟头。
陈玄收敛起心绪,晃眼一看,岸边的刀白凤正对着他挥手示意。
他踏步凌波,很快就走到了刀白凤面前,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轻声道。
“凤奴,你在这里等了我一夜?”
这话说得深情,但刀白凤却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这么久都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淹死在潭底了呢。”
“这个夫人大可不必挂心,我习得一门龟息功,可以在水下停留很长时间。”
“哼~”
刀白凤冷哼一声,正打算多说两句,没想到陈玄突然凑到她面前。
四目相对间,刀白凤只感觉心怦怦直跳,还以为陈玄会做点什么。
没曾想陈玄盯着她打量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夫人昨晚真的一直在这里守着我?”
“……”
刀白凤抿了抿嘴,不好应声。
过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理由,故作娇横道。
“谁让你练功的动静那么大,我还以为你淹死了呢,不自觉的就多看了两眼。”
她虽然傲娇,但陈玄却大为感动,禁不住将她抱在怀里,轻声耳语道。
“好夫人,为夫今晚一定得好好感谢你。”
“我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连句好话都不会说。”
二人闲聊之余,陈玄四下看了一眼,发现除了刀白凤,就没看到其他的姑娘。
“其他人去哪儿了?”
“回马车里休息去了吧。她们又不知道你在这里。”
“谁说的?我看她们也是欠教训,哪天我真得把你们凑一块收拾了。”
听闻此言,刀白凤的脸色微微一变,明显是不太乐意。
陈玄见状倒也不嘚瑟,只是抱着她纵身一跃,踩着山崖乱石便飞上了山涧。
他虽是和刀白凤开了两句玩笑,但今天还有正事要做。
聪辩先生苏星河在这山中摆下了珍珑棋局,他必须抓紧去看一眼。
能不能分得一杯羹是一回事,去不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陈玄抱着刀白凤回到山道旁的营地。
五辆马车都在路旁休整。
他抱着刀白凤回来,马车旁的丫鬟便急忙回去通禀道。
“夫人夫人,陈少侠回来了!”
李青萝闻言,急忙打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不想正好见着陈玄抱着刀白凤回来,顿时便醋意大发。
她只当陈玄昨晚没在她这里讨得好,转头又去找了别的女子。
一时间,免不了心下暗恨道。
“果然是一条死狗,哪天我非得废了他那玩意儿不可!”
她心下暗恨,本想使性子不出来。
没想到陈玄挨着马车,亲自把所有人都叫了下来。
苏星河在这山中摆设珍珑棋局会引来一些江湖高手。
之前的星宿老仙丁春秋就是个教训。
陈玄现在要去珍珑棋局,自然不敢把这些姑娘放在山道上。
他也不管她们有什么小情绪,全都让她们各自戴上面纱作为遮掩。
苏星河作为逍遥派无崖子的大弟子,如今摆下珍珑棋局可谓是噱头十足。
不出意外会吸引不少武林中人。
甘宝宝等人本就貌美出尘,如果不戴上面纱,怕是会惹来一些不长眼的莽汉闹事。
见众人都收拾好了,陈玄便吆喝着她们一起进山。
……………………
走了一个多时辰,一行人已进了一个山谷。
谷中都是松树。
山风过去,松声若涛。
陈玄一行人在林间又行了一里多地,来到几间木屋之前。
只见屋前的一株大树之下,有二人相对而坐。
左边一人身后站着三人。
走到近处,才发现坐着的两人之间有块大石,上有棋盘,两人正在对弈。
左边的是个矮瘦的干瘪老头儿。
右边则是个俊朗公子。
陈玄身后的王语嫣顿时惊道。
“表哥?!”
李青萝亦是脚步一顿,明显是有些意外。
陈玄没见过慕容复。
此刻乍一眼看去,但觉那慕容复极其俊美,气质神俊,当真是一表人才。
他身后站着的三人应该就是慕容世家的三位家臣。
其中包不同、风波恶赫然在列。
另外一个不知是谁,不过应该是邓百川或是公孙乾。
王语嫣心系他的表哥,也顾不上陈玄之前对她的威胁,急忙上前便要喊一句。
不想陈玄却拉住了她。
王语嫣顿时大急。
“你就这么怕我表哥吗?”
“我怕他?我是怕你吼一嗓子,把你那好表哥给吓死了,到时候你可别找我哭闹。”
“你说什么胡话,我表哥怎么会被我一句话就给吓着?”
王语嫣还待多说,一旁的李青萝却劝道。
“语嫣,你别闹了,你且细看。”
王语嫣闻言,这才注意到对弈的二人似乎是一直没有动作。
甚至连观战的包不同三人都站定如松。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却无人落子。
王语嫣也好奇的想要凑过去细看,陈玄却又拉着她一下。
“别看入迷了,这棋局不简单。”
“哼!”几次三番被陈玄阻止,王语嫣不由得闹起了脾气。
她不甩脸色还好,现在一摆脸色还真把陈玄给惹急了。
陈玄本来见到这位慕容世家的大少爷长得俊美,仪表堂堂,自己就有些心虚。
毕竟连他自己其实也不得不承认,王语嫣和这慕容复的确是郎才女貌,十分相配。
现在他危机感十足,干脆故作发脾气,直接便把王语嫣抱在怀里,不由分说便要使坏。
王语嫣哪里肯愿,照着陈玄就是一顿粉拳招呼。
陈玄在她耳边冷笑一声。
“语嫣姑娘,你尽管扑腾,最好让你那好表哥看见你在我陈某人怀里扑腾。”
“……”
王语嫣一听这话,顿时就不闹了。
众女不知道这珍珑棋局的厉害。
陈玄却早就知道这棋局,入局如观心,一子如一兵。
对弈二人,若是不慎入局,轻则神志恍惚,重则甚至会直接吐血。
只见那棋盘雕刻在一块大青石上,黑、白棋子全都晶莹发光,似玉非玉,似金非金。
双方各已下了百余子。
那矮小老头,想必便是无崖子的大弟子苏星河。
他拈着一枚黑子先下一步。
慕容复则是手拈着一枚白子,沉思良久,一动不动。
“珍珑’即是围棋的残局。
是指一人故意摆出来为难人的残局,并不是两人对弈出来的阵势。
其中蕴含生死劫数,往往极难推算。
寻常“珍珑”少则十余子,多者也不过四五十子,但苏星河面前这棋局却有足足二百余子!
而且这一盘棋,已下得接近完局,几乎没什么变招。
陈玄自然对这围棋一窍不通,所以并没有什么感觉。
其余的甘宝宝、秦红棉、刀白凤之流,大部分都是无量山里的女儿家,不比什么江南富庶人家。
要论刀枪剑戟还能比划一二,若论琴棋书画就有些为难了。
所以眼下众女几乎都没什么反应。
倒是王语嫣和李青萝在曼陀山庄闲着没事,都会几手围棋。
虽非此道高手,但也大概看得懂其路。
二人看向那棋局,但见这一局棋中,可谓是劫中有劫。
其中既有共生之道,又有独活之法,或反扑,或收气,化五聚六,复杂无比。
王语嫣心系她那便宜表哥,看得最是认真,此刻算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细心拆解。
刚开始,她还勉强能跟上思路。
过了片刻工夫,忽觉头昏脑涨,只计算了右下角一块数枚白棋的生死,已觉胸口气血翻涌。
她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想要再算,发觉原先以为这块白棋是死的,其实却有可活之道。
但转念一想,要救白棋,需要杀进旁边的数十枚黑棋。
如此一来,牵涉却又极多。
再算得几下,突然间眼前一黑,嘴里一甜,竟是突然就喷出一小口鲜血。
身旁的众女顿时被吓了一跳,唯独陈玄幸灾乐祸道。
“好姑娘,你对你那便宜表哥当真是一片痴心。只可惜你天资有限,虽然棋力不弱,却连入局都做不到,你以为你能帮了慕容复?简直是笑话。”
陈玄之所以如此冷言冷语,一来是打击王语嫣这娇气的性子。
二来这珍珑棋局看似枯松古树之下,青石盘上黑白棋子数百枚,实则此棋局凶险至极。
陈玄虽然不懂棋艺,但以他的武功,一眼便能看出慕容复和苏星河身上的气势陡然变幻,浮沉不定。
这样的气势只有那比拼内力的绝世高手才会出现。
当初段延庆和黄眉僧对弈便是比拼了数日之久。
这珍珑棋局更加复杂凶险,只怕慕容复也讨不得什么好。
王语嫣未曾学过什么武功,这下反倒是救了她一命。
她这一口血吐出来,顿时就清醒过来,也没什么后遗症。
陈玄看她还要再观想那珍珑棋局,急忙故作担忧道。
“王姑娘,你没事吧?是不是胸口疼?”
说着就用他伸过手去一阵揉。
王语嫣嘴里还有点血污,一时还说不出话,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被陈玄给按了回去。
不过眼瞧着王语嫣那双想杀人的眸子,怕是恨不得把陈玄给瞪死过去。
一旁的李青萝看不过眼,悄悄推了陈玄一把。
偏偏陈玄还不松手,仍旧一个劲儿的揉。
一时间,真是气得王语嫣脸都红了。
二人这边还没收场,突然听着又是“噗”的一声。
这一次却是那慕容复凝视棋局,身子摇摇晃晃,突然喷了一大口鲜血。
王语嫣见状大急,强撑着就要过去看看。
只不过陈玄哪里肯让她跑了,顺手便又把她拉回怀里。
还没等王语嫣闹脾气,忽听得“啪”的一声,空中某处飞下一物,正巧打在那棋盘之上。
苏星河一看,见到一小粒松子仁,应该是从树上挖出来的。
这松子仁正好落在棋盘左下角,那是破解这“珍珑”的关键所在。
他一抬头,只见左首五丈外的一棵松树之后,露出淡黄色长袍一角。
苏星河漠然抚须,只道。
“原是又一位高人到此,老朽不胜之喜。”
说罢,正要以黑子相应,耳边突然间一声轻响过去。
一粒黑色松子从背后飞来,正是苏星河想要落子之处。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