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天元茫然无措的视线, 太宰治无辜地眨了眨眼。
“我是说能提前知道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好了。”太宰治一本正经地说道。
闻言,天元顿时放下了心,忽略刚刚那瞬间一闪而过的不对劲, 无奈地看着太宰治,像是看着一个调皮的孩子。
“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天元问。
“接下来……”太宰治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子, 笑道,“那要看,羂索想怎么做呀~”
“checkte(将死)。”
就没赢过太宰治的天元:“……”
“不玩了!”
隔空对天元以及太宰治等人发出标准的反派宣言之后,羂索陷入了苦恼。
他在返回国内之前, 仔细了解过这段时间里咒术界发生的事情。其中以太宰治为最。
哪怕是羂索也没有想到,太宰治居然真的能完全掌控总监部, 并且没有引起术师群体的不满,特别是御三家!居然屁都没有放一个!
不过转念一想。
正是这样的人才能封印他, 让他吃了这么大的亏, 还派人混入里梅的身边,企图将她完全抹杀。是的,羂索以为“费奥多尔”这个【文豪】是太宰治派来的人。
对于俄国的文豪别说是里梅这个老古董了, 就连他也不太了解,要不是他多长了一个心眼……居然连名字都没有敷衍一个就混入他们的身边, 太嚣张了。
既然敌人的挑衅已经明晃晃地踩在他的头顶,那么许久再见的今天,他也要给他们带来一份惊喜大礼才行。
掌控欲和责任心极强的‘总监部部长’啊。
羂索低低地笑了出声。
“太宰治,你会后悔没有将我抹杀的。”
让他来看看,这一次,太宰治还能不能继续维持着她高高在上的模样。
“嗯?羂索正在往市中心去?”
太宰治好说歹说, 终于让老是输给她这个‘小辈’而有些脸皮挂不住的天元重拾自信, 继续开了一盘棋。
和全知全能的术师下棋, 哪怕对方谦虚自己完全看不懂人心,依旧是一场燃烧脑力的对抗。换句话说,很让人心情愉快。
只是下到一半,又听见了羂索的行踪。
看来羂索是怕夜长梦多,非要给从狱门疆后门偷溜出来的自己一个有排场的出场了。
感受到天元的焦急,太宰治无奈叹气。
天元担忧地皱起眉:“我以为他会来找我,通过影响我来策划百鬼夜行。可现在看,他似乎是已经找到了方法,想直接用普通人的性命威胁你……”
天元可不认为羂索只是想策划一场小型的咒灵游行,那样不符合他的性格,他一向是“隐忍”的,莫非找到会引起巨大影响的方法,他不会贸然暴露自己的存在。
一旦他的行为超过一定界限,那便是不死不休。
现在……
“请君万万小心。”天元看着太宰治认真说道。
他的担忧是那样的真诚,显得满肚子坏水的太宰治好像辜负了他一样。
但太宰治会心虚吗?
不会。
太宰治微笑点头,毫无欺骗老实人的半分心虚。
告别天元之后,太宰治刚走出薨星宫,外面等待的青年便皱眉转过身。
尾崎红叶将耳边的手机稍往一边远离,捂住话筒,对太宰治点头示意。
“那边正在疏散人群,并没有遭到任何阻拦。”
太宰治挑了挑眉。
从尾崎红叶这边稍微了解过疏散人群的情况之后,太宰治一边漫不经心地整理着红围巾,一边
坐上等在外面的车。
东京校内,一无所知的学生们好奇地从远处偷看着汽车的远去,眼里露出些许憧憬与遗憾。
上课铃响起。
老师们一本正经地走进教室,沉声呵斥着乱哄哄的学生们,一点也看不出就在一分钟之前还哭丧着脸遗憾着自己错过了与校长的“偶遇”。
这边一片岁月静好。
涉谷。
羂索满意地站在某个楼房天台的栏杆上,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涉谷街道,嘴角上扬。
太宰治的这份重视,他收到了。
里梅无语地看着意气风发的‘女人’。
不会是因为在狱门疆里关久了,脑子出现问题了吧?不然怎么奇奇怪怪的……
他觉得,自己要先考虑一下与这个人的合作该不该继续了,把复生宿傩大人的重任放在这个人身上,真的好吗?
反正……他也把宿傩大人的受肉生出来了。
里梅在心里做下决定。
这次如果羂索再翻车,陷入死境,他不会再帮忙了。
没有等待多久,羂索终于看见远方飞速驶来的黑影。
不过一分钟,他周围的楼房顶上,各个方位出现了术师的身影,全是二级之上的术式,甚至有几个身上的气息与费奥多尔很像。
他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将他包围的术师们。
重点在几个看上去比较正常的术师身上多看了几眼。
橘红卷发的黑西装——中原中也。
带着护目镜的锅盖头——梶井基次郎。
红底白羽织和服的少女——泉镜花。
黑衣毛领的白发少年——中岛敦。
……
这样的重视……
羂索感觉自己身体在发抖。
不是害怕,是兴奋、激动。
这样的‘见面会’,才配得上他世界第一诅咒师的盛大演出。
以及——见证新世界的开端。
太宰治在哪?
羂索完全不理会四周静默的队伍,在里梅充满警惕的紧绷状态下,几乎急切地寻找着什么。
太宰治在哪、在哪、你在哪!?
突然,羂索看向某个方向。
披着黑袍、额前留有一道很长的缝合线、骨瘦嶙峋的‘女人’用‘她’那张瘦到脱相的脸微笑着,突出眼眶的眼睛期盼地望着街道的尽头。
一辆黑色的车在路口停下。
贴着防窥膜的车窗让羂索看不见里面的人,但是,他有预感,太宰治就在那里。
果然,驾驶座上走下的尾崎红叶拉开车门,熟悉的身影缓缓走下车。
哒。
寂静的街道上,响起女人鞋跟落地的声音。
羂索没有动。
他等着太宰治走到自己的面前。
然而下车的女人只是随意地扫了他一眼,视线甚至没有多在他身上停留一秒,而是——看向他的头顶。
头顶?
那里有什么?
羂索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污浊的天空里充满了污浊的咒力,除此之外,只剩下一如既往的苍穹之景。
千年了,头顶的风景似乎从没变过。
不过在不久的未来,那大概会有不一样的风景出现吧。
“这一次,你还要用狱门疆封印我吗?”羂索倾注着咒力的身影落在涩谷街头,远远落在太宰治的耳边。
他先一步按捺不住开口了。
太宰治大概不知道他在狱门疆里经历了什么,如果不是……他一定要让太宰治也尝试一下。
不过现在,他有另外一份大礼带给她。
羂索感到太宰治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微笑着掀开头盖骨,露出下面长着嘴的诡异大脑。
“好久不见。”他笑道。
大脑控制身体发出笑声,胸腔震动着,仿佛这点轻颤就会让‘她’的身体散架。
其实一开始这是一具正常的身体。
是一名诅咒师,里梅给他准备的备用身体。
体内的咒力储备不错,但并不具有术式,正好是羂索此时最需要的。
他被关在狱门疆里可不是无所事事。
既然事情已经到那个地步,自怨自艾可不是他的性格,如果只是因为这一点挫折就被打击到沮丧,这千年的时间早就让他崩溃了。
他经历的失败可不止一次,那是无数次的、望不见尽头的黑暗未来。
即使如此,羂索的目的也从未变过。
狱门疆的内部充满了怨气,虽然是源信和尚圆寂后的肉身所变,但里面曾经封印过的人可不止一个。
道具本身没错,只是使用的人可不一定怀着好心,即使是怀着好心,被封印的人可不一定。
只有一个人的限额封印,孤独地迎接死亡,绝望、怨恨、无助、疯狂……负面情绪充满了狱门疆。
又因为狱门疆的封印位置限额一人,里面的怨气无法生出另外的生命,尸骨累累之上,没有诞生的丑恶咒灵。
但如果,那些冲天怨气被人带出狱门疆了呢?
那可是一顿“大餐”啊。
羂索能够感觉这具身体快要坚持不住了,他从狱门疆里盗取的咒怨之力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溢出身体。
但那种身体在燃烧的痛苦却让羂索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在那张脸上画出扭曲的表情。
“我带了礼物给你。”羂索伸手捂住脸,痛苦的笑声从掌心之下沉闷地响起。
指缝间,他的眼睛睁得很大,黑色的瞳孔紧缩到几乎只剩下一个黑色的小点,占据整个眼眶的眼白边缘蔓延起缕缕不详的黑色丝线。
然后——
‘噗!’
在一颗诡异的大脑跳‘楼’的瞬间,黑色的人直接从内部炸开,不是血红的人形炸弹,而是更加不详的黑色,仿佛那具身体的血肉都被融入了浓郁到成为雾态的咒力里,在苦苦压制着它的大脑离开后,瞬间分崩离析。
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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