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店里没客人,就连前头马路上车都没过几辆,林杏言撑着额头昏昏欲睡,看着平板电脑上播放的综艺困得眼皮打架。
这时候常倚兰打了个电话过来:“杏言妹子,你在店里头吗?你王姐突然有事要走,我们三缺一,你过来玩两把呗!”
林杏言打了个哈欠起身:“成吧。”
她正准备关店门,一个打扮富贵的女人进来了,正是刚刚才离开常姐棋牌室的王桂娴,静桐市出了名的富婆。
“王姐,好久没见你了。”林杏言亲切打了个招呼。
王桂娴一看到她眼睛就眯起来了,林杏言她是真喜欢,尤其听其他姐妹说了她的事儿之后,本来一块打牌她就觉得她聪明伶俐会说话,未成想人也洒脱看得开,虽然外表淡漠如霜,但那身段,那脸蛋,怎么都不像能断了尘缘的样儿。
“唉,妹子,姐听说你的事儿了,来看看你。”王桂娴往门口一站,皱着眉头点了根烟。
林杏言生活中朋友没几个,这几个比她年纪大了不少的牌友倒是对她一个比一个上心,甭管虚情还是假意,话听着就是舒坦。
俩人聊了一会儿,王桂娴走的时候买了条丝巾,林杏言还送了她一管唇膏。
再踏进常姐棋牌室的门,林杏言心思忐忑,好在环视一圈,并没看到何非的身影,屋里常倚兰,张霞和着一个上了些岁数的老太太正闲聊,见她来了便招呼她坐下。
不一会儿,搓麻将声再度响起,林杏言安静的码着牌,听她们闲聊。
这次的话题似乎跟何非有关,大部分都是常倚兰在夸自己外甥多优秀多有钱,张霞乐呵呵的跟着捧,似乎也把他当成了自个亲外甥。
林杏言从她们的聊天中得知何非在市里西边物流园开了家规模不小的物流公司,盈利相当可观,而他也熬出了头,平时公司都很少去,当起了游手好闲的甩手掌柜。
老太太似乎对何非很感兴趣,问他结婚没有,并表示自己有个侄女跟他差不多大。
常倚兰哼了一声,“婶子你想多了,就小非这条件的男的,身边还能缺了女人?咱也不是不给撮合,就怕到时候伤了你家姑娘的心!”
张霞:“小非都快三十了吧,他自己爱玩,爹妈都不带催的?”
常倚兰边码牌边说:“人家精着呢,发家之后先在度假村买了个房,把爹妈都送过去养老了,整年也见不着几面,想唠叨都唠叨不着!”
几人正七嘴八舌的说着,房间门忽然被推开,正主来了。
何非笑吟吟的走了过来,“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我在门口都听见你们笑了。”
常倚兰眉梢一挑:“聊什么呢?聊你呢呗!”
何非哦了一声,顺手拉了把凳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坐林杏言身边,“那我可得听听,省的别被人说了坏话都不知道。”
他的外套衣摆不经意擦过林杏言后腰,她僵了僵,默默坐直了身子。
常倚兰甩出张牌,抬眼看他:“你干什么来了?又跟那帮狐朋狗友过来打牌?”
“大姨你说什么呢,我那都是正经朋友,一个个体面着呢!”何非一本正经的纠正。
常倚兰摆出一副长辈口吻开始训话:“别以为你爸妈不在身边,就没人管得了你,这么大人了别天天混日子,琢磨点正事!”
何非:“比如?”
张霞打趣道:“终身大事呗!这位老婶子还打算把亲侄女介绍给你呢!”
老太太瞅着何非,眉头一皱,欲言又止,似乎有哪不满意了。
而林杏言连看都没看他,已经感到不适了。
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这次竟然给她闻到一股隐约的香味,何非来之前是没有这股味道的,那么这个味道只能是来自他身上。
难闻倒是不难闻,清香淡雅的尾调令人心怡,但她只要一想到味道是从何非身上散出的,恨不得连呼吸都屏住。
纹眼线,喷香水,这男人简直奇怪。
何非听张霞说完笑声爽朗:“这就不用你们操心了,等我有了看上的女人,一定找你们帮我说!”
张霞拍着胸脯打保票:“没问题!多难搞定的都给你说成!”
何非眯起眼:“真的?”
张霞:“昂,包在姐身上!”
客厅陆续又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几个粗嗓门男人有说有笑进了昨天的对间,几个椅子腿同时剐蹭地板声音刺耳。
常倚兰伸长脖子顺着门缝往外看了一眼,“你那伙正经兄弟都来了,你怎么还在这待着?”
何非不满:“我只是带他们玩,又不是陪他们玩,大姨你怎么还赶起我了。”
张霞咯咯笑了起来,“想留下也成啊!小非你不是大老板吗?看姐姐们热的都出汗了,也不知道给我们买点雪糕饮料,拿过你的好处,看谁还赶你!”
何非下意识看向林杏言,果然一层汗雾蒙在鬓角。
她侧脸轮廓本就极美,小巧的鼻梁精致直挺,嫣红的薄唇紧抿,眼睛失焦般盯着面前的牌,自从老公死了她就不怎么爱打扮了,刘海长了就随手往后一拢挂在耳后,几缕发丝自脸颊弯曲垂下,更显得风情万种。
何非喉结上下一动,自她身上移开目光,又换上一副笑面,“是我考虑不周,这就安排!”
说完,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小赵!出去买点雪糕饮料送过来。”
电话刚挂没几秒,对面屋一个男的就出去了。
“这么近点,走两步懒死你了!”常倚兰捂着嘴笑了。
十分钟后,一大袋子雪糕冷饮就拎过来了,常倚兰跟张霞各拿了一根雪糕,老太太自带保温杯,没拿,何非凑到林杏言跟前,讨好似地问:“你吃哪个?”
林杏言正襟危坐,眼睛只盯着牌桌,“我不渴,谢谢。”
何非盯着她鬓角的一层薄汗看得入神,“可你热呀,你都出汗了。”
林杏言终于回头看向他,这男的现在看上去比昨天给人的视觉冲击还大,或者说跟昨天比起来,今天的他似乎故意打扮过一样,那道黑色眼线更加明显,笑起来唇红齿白,眼睛弯起,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加上身上散发着香味,熏的林杏言只想落荒而逃。
何非自顾自从袋子里拿出瓶冰可乐,“还是解解暑吧。”
说完,还没等林杏言回话,他已经拧开瓶盖递到了她面前。
林杏言盯着那冒着冷气的瓶口,又看了看他,眼神可以说是震惊。他是真一点都没觉得这样的举动有什么问题吗?
林杏言再次礼貌拒绝:“谢谢,我不喝。”
何非心情一沉,眼神瞬间就黯了,自己这是真被讨厌了?
他手正僵着,张霞吃着雪糕出声了:“杏言不喝你就别强迫她了呗!万一人家不舒服呢。”
林杏言面上一红,她这几天确实来月事,被张霞当着这么多人一说,整的她有点不自在。
何非见她神情变化,瞬间会意,收了可乐,眉头也舒展了。
常倚兰笑了:“这小子怎么回事,平时挺机灵,这两天傻里傻气的。”
屋里人吃雪糕的吃雪糕,喝热水的喝热水,这麻将局算是进入中场休息阶段了,林杏言不吃不喝,就在那干坐着,偏偏何非还在她身边赖着不走,那股香味愈发令她心绪不宁,索性把手串摘下来盘。
“杏言你这手串成色不错,白玉菩提?”何非猝不及防出声,将她吓了一跳。
“嗯。”林杏言应了声,对他忽然直接叫自己名字这件事有点不舒服。
何非好奇地往前凑了凑,整个人都要贴上她,“借我看看?”
林杏言迟疑几秒,默默把手串递给他了。
再怎么说也是常姐亲外甥,一块打过麻将就算牌友了,她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保持镇定就好。
何非接过手串眯起眼打量,文玩这块他了解的不多,林杏言这串菩提是白玉菩提里带点绿飘花的那种,触感温润细腻,珠身上暗纹雕刻着弥勒佛像和佛经,上边还残存着林杏言掌心的温度。
何非用指腹反复摩挲,爱不释手,他学着林杏言的模样盘了两圈,余光中他手指纤长灵巧,丝毫不生疏,仿佛他才是菩提的主人。
林杏言将头发拢到肩膀一侧顺了两下,盯着桌上散乱的麻将一言不发。
常倚兰跟张霞几口吃完了雪糕,又坐回桌前,“来来来继续玩!”
下半场,林杏言打的心不在焉,偏偏手气还不佳,在两张该放的牌里犹豫不决,好不容易打定主意要把九筒甩出去,手腕刚抬起就被按下了。
何非的衬衫袖子挽至小臂,银灰色的机械表下一截乌青的纹身若隐若现,他轻轻压下她的胳膊,一股炽热隔着纱质的衣料被她感知的清晰,林杏言立马缩回了手。
何非毫不在意她的小动作,笑吟吟地丢出另一张牌,语气轻松,“打这张。”
林杏言被他刚刚碰那一下弄得脑子发懵,其他人看她默认,就继续打了,几轮后,她赢了,对何非却没有丝毫感激之情。
何非也没指望她感激,似乎刚刚的提点只是随心而为,大家码牌的空隙,他伸了个懒腰,一条腿在麻将桌下蹬的笔直,林杏言正漫不经心码牌,冷不丁感到小腿一凉,伴随着一股酥痒,似乎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
几秒后她反应过来,那是何非的皮鞋尖。
林杏言拉开凳子,起身朝她们抱歉一笑,“天不早了,常姐,张姐,我回店里待会儿。”
常倚兰几个正在兴头上,闻声也没拦,正好这还有个候补的。
“行,那你先回去吧,小非你来!对了杏言,昨天晚上你朋友圈发的那件墨绿色的外套,姐要了,一会儿给你发红包!”
“好。”林杏言应下,回头看向何非,手一伸,“还我。”
何非握着手串,语气带着些玩笑,“借我戴两天?”
“不行。”林杏言果断拒绝。
何非一脸不舍地把手串还了回去,林杏言接过后立马转身走了,简直一刻也不想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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