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正好,是难得的大晴天,林杏言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出门散心,简单收拾后骑着自己那辆摩托车出了门。
静桐市有个风景不错的小公园,平日里游人甚多,尤其湖边,有不少大人带着孩子喂天鹅,年轻人扎堆拍照。
那一张张朝气蓬勃活力四射的面容明明跟她差不多大,林杏言却觉得比起他们自己仿佛老了十岁不止,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在二十四岁遭遇这些恶心事。
她在湖边找了张空着的石凳坐下,二郎腿一翘,墨镜一戴,专注欣赏起美景来。
在这个地方总不至于还能碰到认识她的人突然跑来让她节哀了吧。
看了会儿景,小风一吹,心情畅快不少。
这时,一个相貌憨厚的男人忽然跟她坐到同张石凳上,距离稍远,先是故作漫不经心的打量了她几眼,后来才不确定地出声:“你是……林杏言?”
林杏言摘下墨镜,美目一瞟,似乎也认出了身边这男的。
他是张浩闯生前的好友兼生意伙伴,池云飞,外号老池,一帮人经常聚在一块喝酒谈生意,她也经常听张浩闯提起他,后来张浩闯喝死了,池云飞作为劝酒的还赔了几万块钱,后来在葬礼上她作为家属跟前来吊唁的亲友握手,似乎也对他有点印象。
她不发一言,警惕地看着池云飞。
从前他跟张浩闯算是朋友,可现下张浩闯死人一个,他生前的朋友自然跟她没任何关系,她不明白池云飞为什么还特意跑来跟她打招呼,莫非是想趁机报复,要回赔偿的那几万块钱?
池云飞被林杏言一双美目看的紧张,一颗心砰砰直跳,打婚礼上见到林杏言后,他便由衷羡慕张浩闯能娶到这么个天仙儿似的美人做老婆,再看看自己,三十好几的人了,自从几年前跟前妻离婚后再也没碰到过合适的女人,可怜他五岁的闺女,整天嚷着要妈妈。
“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我是池云飞,是浩闯朋友……”池云飞声音越来越低,他坚信林杏言在听到名字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毕竟自己是目睹张浩闯死亡的第一见证人,虽说后来也赔了钱,但他始终还是对朋友抱有愧疚的。
今天再见到林杏言,他更愧疚了。
这么年轻,这么漂亮,怎么就守寡了呢?
林杏言微微一笑,“池总。”
“诶!”池云飞连忙应下,踟蹰几秒后说:“你……你节哀啊……”
“……”
林杏言强忍怒意,将注意力转移到湖面,“都过去几个月了,你不用安慰我。”
池云飞偷瞧着她的侧脸,支支吾吾,“大闯的事……我们都挺抱歉的,你,你要是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就找我,我尽量帮你。”
听他这么说林杏言挺诧异的,居然跟她想的不一样,这老池确实老实,居然还想着帮她。
林杏言:“池总,张浩闯已经死了,他的一切早就跟我没关系了,您不用想着帮我,您要是想他,就多去他墓前边拜拜。”
池云飞张了张嘴,似乎没想到林杏言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宁愿她开口跟他借钱什么的,可她却三言两语直接把俩人关系撇干净了。
“大闯是死了……但你也、也算是我们弟妹不是,帮你是应该的呀。”池云飞又说。
林杏言一挑眉,嘴角嘲讽扬起,“弟妹?我算你们哪门子弟妹啊,排老几的弟妹啊?”
池云飞一愣,“什么意思?”
林杏言冷笑着看向他,“苗莎莎,你知道这女的吗?”
池云飞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大变,他作为张浩闯朋友当然知道这女的,他心里很鄙视张浩闯,但碍于生意又不得不继续跟他来往,他心疼林杏言,却也没法告诉她张浩闯出轨的事儿。
林杏言既然知道了苗莎莎,那她一定什么都知道了。
也难怪她这副态度。
池云飞不禁垂头丧气,现在好了,她肯定觉得自己跟张浩闯是一路货色。
俩人正僵着,一个梳着双马尾年纪不大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到张浩闯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撒娇,“爸爸!咱们也去坐船吧,我想去那个小岛看看!”
池云飞犹豫着看向林杏言。
林杏言倒是挺喜欢这活泼的小丫头,眼神温柔,“你女儿?”
“嗯,我女儿,宁宁。”池云飞含笑看向闺女,“宁宁,这是林阿姨。”
“林阿姨好。”池曼宁乖巧问好。
林杏言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真乖,池总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个聪明可爱的女儿。”
池云飞眼神一黯,苦笑道:“可惜这孩子没什么福气,打小就被妈妈抛下了。”
林杏言怜悯地看了女孩一眼,别过了头。
“爸爸,咱们去划船好不好啊!”池曼宁又抱着父亲的胳膊摇了起来。
池云飞还想着再跟林杏言说会儿话,神情有些不耐烦,瞥一眼拎着书包站在不远处的保姆,低声哄道:“让阿姨带你去划。”
池曼宁生气了,“不要!我就要你陪我!”
池云飞脸一冷,语气不由自主凌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池曼宁撅着嘴,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林杏言:“孩子想划船,你就陪她划啊,池总你平时肯定挺忙的,也没时间陪她,妈妈既然不在身边,你这个当爹的,更要多关心关心她才是。”
池云飞老脸一红,终于抬了屁股,“那,我们以后再联系。”
林杏言笑着跟小姑娘挥手,“拜拜。”
“林阿姨再见!”
歇了一天后,次日林杏言回到店里,刚开门几分钟,常倚兰就来了,看她这随意的打扮似是刚从菜市场回来,手里还提着冷冻肉和几根葱。
“常姐,早啊!”林杏言摆弄着衣服,顺便跟她打了声招呼。
“杏言,你没事吧?”常倚兰也不进来,就在门口站着,眼神担忧地看着她,“你昨天怎么又消失一天,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我们都担心你呢!”
林杏言笑笑,“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们就放心吧。”
常倚兰欲言又止,她们姐儿几个人脉甚广,稍作打听就知道了林杏言那天匆忙离去所为何事,这孩子也真够倒霉,摊上那样的婆家和老公不提,连亲妈都如此奇葩,她身边还有正常人吗?也就她们几个姐妹是真心待她!
转念一想,她们几个似乎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常倚兰:“杏言啊,中午过来吃饭吧!我包饺子!猪肉大葱馅!”
林杏言含笑答应,“行啊,我正想吃饺子呢。”
中午十一点半,林杏言送走一名客户,闭了店往常姐棋牌室走,巷子里静悄悄的,小院亦是如此,阳光打在花架上,几朵怒放的月季愈发艳丽,她走至前方,不禁驻足细看,低头轻嗅,还用手摸了摸边缘的花瓣,待她心满意足后直起身打算进屋,一抬头,赫然看到窗前站着个人影。
何非早已将她方才的幼稚举动尽收眼底,神情意犹未尽。
林杏言愣了愣,转身便走。
何非几步便从屋里追出来:“杏言!”
他追到巷子里长臂一伸,轻轻松松将她拦下,“走什么?不是说好了来吃饺子吗?”
“突然不想吃了。”
何非脸色一变,“怎么着林杏言,看见我倒胃口?”
林杏言:“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你讨厌我也得有个理由吧?我哪儿让你觉得不舒服了?”何非思考几秒,又压低了声音,“那晚夜色的事儿,我可谁都没跟谁说。”
一想到那天晚上二人的亲密接触,林杏言汗毛都要竖起来,她杏言圆瞪,“提都不许提!”
“行,我不提,我自己偷着想。”何非说。
林杏言最受不了他这副德行,眼睛一眯那道眼线更加明显,真就像个一肚子坏水的狐狸似的,她是真后悔那天跟翟燕下忘忧池,那事恐怕得被他惦记一辈子。
可怜她一世英名,毁于一吻。
虽然不打算为张浩闯守身如玉,但她也不想被眼前这男的拿捏死。
这时常倚兰听到外边动静追出来了,两手还沾着白花花的面粉,站门口对俩人喊,“小非,杏言!你俩干什么呢怎么跑出去了?快回来吃饺子,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
何非放缓了语气哄她,“走吧,大姨知道你来,特意包了好些,你总不能让她白忙活吧。”
林杏言无可奈何,硬着头皮转身往回走,何非笑吟吟地跟在她后边,眼睛盯着她左右摇摆的纤细腰身,嘴角轻扬。
何非父母不在本地,整个静桐市几乎就常倚兰一个亲戚,平时他也拿她当长辈该探望探望,该尽孝尽孝,逢年过节也让人送东西过来,偶尔下腻了饭店想吃点家常菜也会跟直接开口,譬如今日这顿饺子,若不是他提,林杏言还真吃不上。
“臭小子!你说你想吃饺子了,我辛辛苦苦给你包这么多,你倒是吃啊!是不是嫌大姨包的难吃?”常倚兰双手叉腰站在厨房门口,盯着饭桌旁的何非怒叱。
何非连忙往嘴里塞了一个,竖起大拇指,“大姨包的饺子最好吃了!我这不是怕我都吃了,杏言吃不饱吗?”
常倚兰闻声又看向林杏言,“对啊,杏言你也吃啊,你早上不是说正好想吃饺子吗!”
林杏言默不作声也抄起一个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同在饭桌上的还有常姐小女儿茵茵,高中生吃饭不老实,一会儿拨拉两下手机,一会儿捋两下头发,吃了几口后筷子一放,“吃饱了,我先去学校了啊!”
常倚兰又从厨房探出头,“这还不到一点呢,你这么早去学校干嘛呀!”
小姑娘早一溜烟跑没影了。
何非笑的狡黠,“这孩子,肯定有自己小秘密了,大姨你可得上点心,咱家茵茵这么漂亮,别被哪个坏小子拐跑了。”
常倚兰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总觉得她这阵子不对劲,不行,我得出去看看,保不准哪个坏小子正在巷子口等她呢!”
常倚兰摘下围裙跑了出去,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外边有没有坏小子林杏言不知道,但此时此刻,眼前确实是有个心思不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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