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到了,林杏言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小区,直接让出租车停在大门口,自己拎包飞速下车跑了。
何非透过车窗看着她逃离的背影,十分无奈。
这没礼貌的,怎么连句谢谢也不说,他还想再嘘寒问暖说几句贴心话呢。
司机见他也不下车,也不喊人,心里直犯嘀咕,本来以为他们是两口子吵架,可现在看着也不太像。
“您二位是什么情况?您认识她吗?她还没付车费呢……”司机问。
何非眼睛弯起,“没事啊,我老婆跟我闹脾气呢,麻烦送我回聚合楼,账我一块结。”
林杏言回到家洗了个澡,舒舒服服的往沙发上一靠,正打算找个电视节目看看,吴小贞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不太想接,吴小贞这个点给她打电话顶多也就是关心她到家没有,或者再跟她说上两句好听话,但她知道,她要是不接这个电话,今晚就别想睡好了,她会打无数个电话过来,直到她接为止。
“喂,妈,我已经到家了,准备睡呢。”林杏言接起电话有气无力道。
“言言!我跟你讲,耀宗这次真是碰到贵人了!刚刚你走了之后,人家何总又特意过来给你大伯送了一套茶具祝寿,吃完饭耀宗去结账,结果人家连账都给咱们结啦!你说耀宗那傻楞小子怎么那么有福气,能跟这么好个老板!”吴小贞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声音一高,“对了!你不是也跟他认识吗,你们不是经常一块打牌,关系挺好的吗?你呀,没事也多跟人家来往着点,你看光今晚一顿饭,人家把咱全家都关照到了……”
林杏言:“……妈你没听过有句老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吗?”
“盗什么呀?咱家有什么让人家惦记的,我看这个何总,就是大方喜欢交朋友,人长得也挺好,就是那双眼睛看着不大舒服……”
林杏言听着吴小贞的喋喋不休,无声打了个哈欠,何非对自己有意思的事她是绝不会让吴小贞知道的,恐怕就连吴小贞自己都想不到,他图的是自己刚成寡妇不久的亲闺女,张浩闯事件已经让她打定主意,绝不再干涉女儿的感情问题。
“我跟他没见过几面,就一块打过几次麻将,真不熟,他是瑞风的老板,耀宗的上司,要攀交情也是大伯那家的事,咱家就别上赶着巴结了,掉价。”林杏言冷声说完,加了句睡觉,直接挂了电话。
躺在床上,她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房子空荡荡的,静的连墙上的钟表滴答声都一清二楚。
何非有钱有权,对于大多数普通老百姓来说,已经是顶管用的迷魂汤了,大概也只有她这样心灰意冷的摆烂寡妇才能坚定对这种诱惑说不。
她已经不相信任何男人了。
吴小贞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她虽然也热衷于结识权贵,但就算再羡慕,何非跟他们家关系也不大,他们之间的交情也就那顿饭的时间,她也就没再惦记。
吴小贞在一家中介公司工作,主要负责婚配这块,每天都要收录不少单身男女的信息,他们要么是自己来报名,要么是着急的家人替他们来报名,会员倒是不少,成的却是不多,原因只有一个,质量太低了,现在的高质量男女根本不会通过中介来寻找自己的另一半。
张浩闯曾是她手里最好的资源,却毁了她女儿的一生。
每忆及此,她就捶胸顿足的悔。
看着办公室里朝气蓬勃的年轻同事,她不禁暗自神伤,要是自己没强行安排女儿的婚事,杏言现在一定也是个阳光爱笑的小姑娘。
她正闲着没事干,忽然门口就停了一辆车,从里头下来几个又高又帅的年轻小伙子,一进门点名要找她,说是瑞风的员工,老板让他们来这录信息的,提及此几个人皆是有点不好意思。
吴小贞怔了怔,随后乐的合不拢嘴,本以为上次吃饭何非说要她给员工牵线是随口一提呢,没想到人家真把人介绍过来了,在了解完情况后意外发现各个条件都不错,单身的原因也仅是常年在路上跑运输,接触不到女孩。
手上忽然多了这么些个优质资源,吴小贞在公司也终于能抬起头说话了,那些个后辈一口一个吴姐的叫,想着她手里的客户能不能跟自己手里的配上。
吴小贞对何非介绍过来的这几个人很是上心,有同事惦记她都要求先看女方信息,不合适就果断回绝,何非这么信任她,把下属的终身大事都托付给她,她一定擦亮眼给好好挑挑。
林杏言不知道吴小贞这阵子在忙活什么,连给自己打电话的次数都少了,这样也好,她也乐的清闲。
店里没客人的时候她照常把门一锁,跑棋牌室打麻将去,还给常倚兰张霞几个女人分别带了新到的唇膏小样,椅子上一坐,二郎腿一翘,麻将一搓,整个人都别提多精神了。
现在是炎炎夏日,以往打上一会儿人早热的出汗了,今天倒是凉爽,林杏言摸牌的间隙抬眼扫了一圈屋子,盯着角落看了眼,似笑非笑道:“常姐,舍得花钱给咱几个专用间装空调啦?”
“五万!”常倚兰丢出一张牌,头也不抬,“我才不花那钱,小非给装的,说这屋向阳,太热了。”
林杏言没再接话茬,打过几圈后跟张霞聊了起来。
“张姐,最近行情怎么样?有什么值得入的项目吗?”
张霞连叹气带摇头,“妹子,我也不坑你,现在各行各业都不景气,投资更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赔的裤衩都不剩,挣点小钱玩玩也就算了,大的就别想了,咱不冒那个险!”
林杏言啧了声,单手撑着额头,面带几分愁容。
王桂娴扫了她一眼,似是看透她心事,“咋了,杏言,是不是缺钱?”
林杏言摸了手好牌,心情不错,“缺不缺的,反正饿不死。”
常倚兰:“你要是有困难就跟我们几个说,我们可都拿你当亲妹子看待,话说你要的那个房子,每个月得还贷款吧?就你店里每个月那点利润,够吗?”
林杏言凝眉,叹了口气。
店里那点利润再加上她投资挣的零碎小钱,目前为止还房贷加上日常开销倒不是问题,就是照这么个情况下去,她是一分钱也存不下,万一以后真遇到要用钱的事,就剩下傻眼了。
王桂娴看她这表情哈哈大笑,“我说妹子,你这心够大的,缺钱不想办法挣钱,还搁着跟我们一帮老娘们打麻将呢?”
“我能想到什么好办法。”林杏言揉了揉脖子,自言自语一般,“我也不是能挣钱的人啊,可能钱这玩意注定与我无缘吧。”
想到她主动放弃赔偿金的决策,三人都沉默了。
一个下午手气不好不坏,林杏言看窗外天色渐暗,准备再打一把回店里守会儿,刚好赶上工作党下班点,说不定能卖出去几件衣服。
这时候扣在桌上的手机猝不及防响起,她看了眼那个来自本地的陌生号码,想也没想就接了。
“喂。”
对方声音懒洋洋的:“喂,杏言。”
林杏言一听这声脸色立马变了,警惕地看了其他三人,以前摸牌打牌的时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现在她一接电话反而都不吭声了,一个个就安静地看自己的牌。
“什么事?”她沉声问。
何非低低笑了两声:“想你了,你干嘛呢?”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偏偏在这寂静的屋内很是清晰,林杏言单手搓着麻将想制造点声音,奈何屁用没有,在座的三个女人俱是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林杏言:“在忙,没事我挂了。”
何非:“我听见麻将声了,你在棋牌室呢吧,你挂吧,挂了我就进去找你。”
林杏言:“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何非:“微信通过一下,把钱还我。”
林杏言:“什么钱?”
何非:“打车的钱呀,那天晚上你下车就跑,车费都是我帮你出的,你不会想赖账吧,杏言。”
“……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林杏言通过了微信好友申请,第一时间主动给何非发了消息:多少钱?
何非:25。
林杏言发了个红包过去,何非收了,她见状不再搭理,把手机塞包里继续打麻将。
常倚兰几个有点沉不住气,但忍住了没问,她们已经听出刚刚给林杏言打电话的是谁,什么晚上,什么打车,这俩人似乎背着她们暗地里搞了什么小动作似的,明天是周末,林杏言不会过来,倒是何非会带着几个跟班过来打牌。
次日,何非果然吊儿郎当的带着几个下属来了,其中有一个高高大大傻里傻气的是个生面孔,常倚兰都没见过。
趁着何非出来抽烟,常倚兰把他拉小院儿里开始了审问,何非交待的干脆利落,包括自己招了她堂弟进自己公司,以及跟她家人吃饭的事儿,常倚兰听完目瞪口呆,只觉得自家外甥诡计多端,太会蛊惑人心。
“小非,你对杏言是认真的?你图什么啊,你别就是见色起意了吧!”常倚兰低声问。
何非用皮鞋碾了两下烟头,笑道:“你把你外甥当小流氓了啊,我对她当然是认真的,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想跟她结婚吗,那都是真心话。”
常倚兰斜眼看他:“……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嘁。”何非也故作不满,转身就要回屋:“爱信不信。”
常倚兰顿了两秒,又一把拉住他,“你等会儿,我还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昨儿下午你给杏言打电话我们都听着了,你怎么还跟她要那二十来块的车费呀?有你这么抠唆的吗?你都不知道她现在多难,背着房贷,店里生意还不好,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平时连杯奶茶都不舍得点!”忆及林杏言的处境,常倚兰一脸心痛。
何非表情也凝重了,随后又舒展开来,“大姨你就别费心了,我那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常倚兰见他这副表情,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语气带着警告,“知道你心眼多,可别想着欺负杏言啊!我们几个都拿她当自家妹子,她也算你姨辈儿的呢!”
何非被逗笑了,“她是我姨辈儿的?”
想想还挺刺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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