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光束随机打在舞池中晃动的身躯上,台上的dj朝人群挥舞双手,白烟喷出,将气氛推向高潮。

    卡座内,光线昏暗,茶几上的黑曜石烟灰缸里,未熄的烟头红光斑点,似夜空星火燎燎。

    何非今天不谈生意,也不寻欢作乐,是真的喝闷酒来了,一杯接一杯,脸色都带了几分不自然的潮红,一旁几个下属面面相觑,也不敢吭声,只有林耀宗大着胆子劝了句,“何总,您别喝了。”

    何非冷冷白了他一眼,吓得他不不敢说话了。

    这模样,这表情,八成又跟林杏言有关。

    林耀宗心里也有点不高兴,何总人多好啊,帮了自家多大的忙啊,她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把何总得罪透了,他能有好果子吃吗,好不容易找着的高薪体面工作,他可不想再回去干保安。

    何况何总这条件的,能瞧上她个寡妇,怎么想也是她天大的福分,真不知道堂姐在逃避什么。

    事实上不光是他这么想,凡是知道这事的都对林杏言的态度感到难以理解,包括沈昱泽。

    何非聪明嘴甜,擅长讨人欢心,尤其是讨女人欢心,一掷千金换来一段时间的死心塌地,他觉得值,他不在乎女人图他什么,他只在乎自己的感受,说他是个无情的花花公子一点不为过。

    可自从林杏言出现,就再没见他勾搭过别的女人了,他嘴上不提,可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声叹息,处处是林杏言。

    何非对他说过林杏言的事,这个倒霉女人的悲惨遭遇让他差点笑出声,好在何非眼中的杀意让他绷住了。

    跟以前那些花点钱说两句甜言蜜语就能搞定的女人不一样,她是彻底把自己的心门封死了。

    “若是平常女人知道丈夫出轨,肯定会大吵大闹,恨不得把把天掀翻,把地跺裂,打老公,打小三,闹的鸡犬不宁,闹的世人皆知,林杏言不能,她男人死了,她连为自己出口气都做不到。”何非点了点自己心口位置,叹息道:“她呀,还憋着气呢。”

    “怎么,你想代替她老公,让她出气?”

    “她不舍得。”何非摇了摇头,“她太善良了,做不到把怒气撒在毫不相干的人身上,就算是她讨厌的人,她也不会这么做。”

    他摩挲着杯身稍作停顿,“何况,等着让她出气的男人,在排队呢。”

    沈昱泽睁大了眼睛,“不会吧?这年头漂亮寡妇都这么抢手?你还有情敌?是谁?”

    “……程家逸。”

    “谁?”沈昱泽更吃惊了,“是上次园里领导组织应酬,坐你旁边的那个,交通局的程家逸程科长?”

    “他跟杏言是高中同学,还是两情相悦的那种,真他吗的美好啊。”何非闭上眼往后一靠,似乎也回忆起自己的青春生涯,“仔细想想,他俩课堂上眉来眼去的时候,老子已经跟着师父跑高速了。”

    “真两情相悦干嘛不在一起?两个成年人,想发生点什么弥补青春遗憾还不容易?”沈昱泽眉毛一挑说。

    何非陡然睁眼,“她敢!”

    程家逸各方面都胜他一筹,连他都无法打开林杏言的心门,何非想不通原因,同时也很庆幸,至少现在来看他跟程家逸站在同一竞争线,可林杏言那句喜欢还是令他感到不安。

    真想打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沈昱泽端起酒杯塞到他手里,往里倒了七分满,“真没想到你这情场高手也有失意的时候,要我说,天下美女那么多,何必执着于一个寡妇?你自己待会儿,我去趟洗手间。”说完拍了拍何非肩膀,起身走了。

    身边一空,顿时没了说话的人,周围气氛再热闹也觉得索然无味。

    何非转头看向坐在角落的林耀宗,此刻正捧着手机一脸傻笑,他忽然想到之前在公司听到流言,说林耀宗交了个女朋友,俩人天天打电话发消息,腻歪的人。

    都说体面和财力是男人最好的外衣,人傻点算什么,他猜林耀宗的女朋友长得很漂亮,且为人十分精明。

    “耀宗,林耀宗。”何非一连喊了三声,林耀宗才听见,他一哆嗦,手机掉到地上,屏幕上果然有个聊天框。

    “何总,您有什么吩咐?”

    何非看他手忙脚乱捡起手机,神态拘泥的模样,眯起眼道:“听说你交女朋友了?”

    林耀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昂,是谈了一个……”

    “出息了啊。”何非抿了口酒,酒杯放回茶几上,“她做什么的?”

    林耀宗支支吾吾不肯说,他身边的某个同事突然大笑,“天养阁的洗脚妹!”

    “胡说!”林耀宗涨红了脸,“是按摩的!”

    “天养阁。”何非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那是什么地方,集泡澡桑拿按摩于一体的养生休闲会所,老板跟他还有几分交情,天养阁在静桐市算不上多高档,不怎么正规是真的,也正因为这点,光顾的客人趋之若鹜。

    要是被杏言知道林耀宗去那种地方,肯定又说是他带的了。

    何非揉了揉额头,一脸苦闷,“……倒也不是说她不好,只是耀宗,你还太单纯了,以后那种地方,少去。”

    林耀宗不吭声了,不一会儿手机又收到一条新消息,他立马喜笑颜开抱着手机跑开了,何非刚刚的教诲刹那间如屁消散。

    初初坠入爱河是这样的,过了这劲就好了,何非这样想着,也没再劝他。

    沈昱泽从洗手间出来,正在池子边洗手,隐约听见旁边楼梯间传来争吵声,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被舞曲消音了七八分,他离得近,倒是听的很清楚。

    “我警告你赶紧放开我!一会儿我男朋友就来找我了,我男朋友会报警的!”

    “美女,我都观察你好久了,你压根没跟男人来,从现在起哥就是你男朋友了,来亲一下……”

    女的又是尖叫又是踢打,等喊到第二声救命的时候,一个穿着衬衫的高大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光头男一见真有人来,还是个自己打不过的主,立马撒开了不规矩的手。

    “胆不小啊,敢动我的人。”沈昱泽脸色阴沉,朝那漂亮女人招了招手,“过来。”

    漂亮女人抹了把眼泪,连忙走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

    光头男一脸尴尬,“不好意思兄弟,我喝多了。”

    沈昱泽冷笑一声,“把我女朋友欺负成这样,一句喝多了就打发了?报警还是私了?”

    “私、私了……你要多少钱?”

    光头男话音刚落,一个拳头结结实实砸到了他脸上,右眼眶瞬间青肿。

    他惨叫一声倒地,也不敢拿手机报警,这事本来就是他理亏在先,人家男朋友顶多算正当防卫。

    身边女人都被他突然的出手惊呆了,沈昱泽轻轻抬了下胳膊,“我们走。”

    直到回到人多的地方,二人俱是松了口气,女人整理着头发向他道谢:“谢谢你刚刚帮我,我也没想到独自上个洗手间都这么危险,会被人拖到楼梯间非礼。”

    沈昱泽打量着她暴露的裙装,轻笑了声,“我看你像这地方的常客,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女人一愣,忽然愤怒,但碍于情面不好发作,只能认真辩解,“我确实常来这种地方,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有正经工作的,来这里也只是为了笼络客户,你救了我还帮我出气,我很感激,但是,请你不要误会我。”

    “好,我道歉,刚刚不该那么调侃你,对不起。”沈昱泽大大方方一鞠躬。

    女人直接懵了,瞬间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正经的太过火了,这人明明刚刚才救了自己,怎么现在还跟她道上歉了,刚刚那句调侃明显有歧义,也许是她理解错意思在先也说不定。

    “你……不用跟我道歉,应该是我要向你道谢才对……”女人拢了把头发,不自然地说,“你在哪个座?一会儿请你喝酒,怎样?”

    “我刚刚已经陪朋友喝了不少酒,今天喝不下了,我们不如加个微信,你可以下次再请我喝。”

    “……好。”

    沈昱泽回到卡座时何非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去个厕所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掉坑里了呢。”

    沈昱泽一脸神清气爽,往沙发上一坐又开始倒酒,“确实掉坑里了,掉爱情的坑里啦。”

    何非听到这句瞬间清醒不少,一脸震惊地盯着沈昱泽。

    “不是在男厕所!是在旁边楼梯间,哥们英雄救美了。”沈昱泽赶紧解释。

    回想起刚刚那女人,其实算不上多漂亮,偏偏她跟他解释的时候,那股义正言辞的骄傲劲儿把他吸引住了,他当然知道她并不是那种职业,因为此刻她就坐在不远处的卡座跟一帮女性朋友举杯谈笑风生。

    何非皮笑肉不笑,“你还有那能耐,我怎么这么不信呢,美女在哪儿呢?也没以身相许感谢你呀?”

    “现在不许,以后说不定就许了呢。”沈昱泽伸手一指,“就是那个穿黑裙子的,怎样,不错吧?”

    何非本来对沈昱泽口中的美女一点兴趣都没有,再漂亮能漂亮到哪儿去,自从重逢了林杏言,他再也没觉得有哪个女人漂亮过她。

    不过出于好奇,他还是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昏暗的灯光下,女人忽明忽暗的侧脸有点眼熟,凝神瞧了一会儿,眼睛顿时发亮。

    沈昱泽心里打鼓,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喂喂,这可是我瞧上的,你这是什么反应?不要你家小寡妇了?”

    何非直接站起来,“是杏言朋友,我过去打个招呼。”

    女人跟几个朋友喝完一轮,屁股刚挨着沙发,猛然觉得肩头被人轻拍了下,她诧异回头,迎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漆黑的眼线深刻狭长,于眼尾上挑,似是花枝蔓延。

    “翟经理,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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